果郡王赴死前,为什么要再看一眼玉娆?并非因为留恋

西瓜影视 内地剧 2025-12-12 07:15 2

摘要:果郡王赴死前,为什么要再看一眼玉娆?并非因为留恋,而是他在用眼神告诉玉娆:好好保护甄嬛和我们的孩子

果郡王赴死前,为什么要再看一眼玉娆?并非因为留恋,而是他在用眼神告诉玉娆:好好保护甄嬛和我们的孩子

紫禁城的风,从来都是冷的,即便是暖春三月,也带着一股子能钻进骨头缝里的寒意。当那杯御赐的毒酒被送到桐花台时,果郡王允礼便知道,他与这人世的缘分,就只剩下这短短的一炷香了。

他的一生,有过沙场的铁马冰河,有过朝堂的风云诡谲,更有过杏花微雨里,那惊鸿一瞥的刻骨铭心。然而,当生命走向终点,他所有的念想都化作了穿透人群的一瞥。

他的目光越过一张张或惊恐、或麻木、或惋惜的脸,最终,定格在了那个匆匆赶来、满面泪痕的女子身上——甄玉娆。那一眼,沉重如山,急切如火,并非是对青春少艾的最后留恋,而是一场无声的、拼尽生命最后气力的托付。

风起,吹动了他染血的衣角,也吹送了他未曾说出口的遗言:玉娆,护好你的长姐,护好……我们的孩子。

“姐姐,今日这牡丹开得真好,你瞧,这‘姚黄’旁边配一株‘魏紫’,当真是相得益彰。”甄玉娆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银剪,小心翼翼地剪下一朵开得最盛的牡丹,递到甄嬛面前。

永寿宫的暖阳透过窗棂,洒在甄嬛略显苍白的脸上。她接过花,凑到鼻尖轻嗅,那浓郁的香气却似乎无法驱散她眉宇间的愁云。“是啊,花开得再好,也终有凋谢的一日。这宫里的东西,又有哪样是能长久的呢?”

玉娆听出了她话中的落寞,心中一紧。她知道,姐姐自回宫之后,虽然位份尊贵,圣眷正浓,但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尤其是关于六阿哥弘曕和灵犀帝姬的流言,就像是藏在锦绣地毯下的毒蛇,不知何时就会窜出来咬人一口。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玉娆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将剪下的花枝插入桌上的白玉瓶中,“花谢了明年还会再开,只要咱们姐妹同心,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再说,皇上对姐姐恩宠有加,对弘曕和灵犀也是疼爱备至,那些碎嘴的奴才,不过是嫉妒罢了。”

甄嬛抬眸,看着自己这个已经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的妹妹。玉娆的眉眼间,有着和自己相似的清丽,但更多了几分未经世事打磨的明快与天真。她嫁给了慎贝勒允禧,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日子过得比自己舒心百倍。每每看到玉娆,甄嬛都会感到一丝慰藉,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但愿如此吧。”甄嬛轻叹一声,端起茶盏,指尖却微微有些发凉,“只是最近,皇上的疑心似乎又重了些。前几日弘曕在御书房玩耍,无意中说了一句‘愿如叔父,逍遥自在’,皇上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

玉娆的心猛地一沉。她口中的“叔父”,自然指的是果郡王允礼。弘曕自幼便与允礼亲近,孩子天真烂漫,一句话脱口而出,却不知在帝王心中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小孩子家的话,皇上应该不会放在心上吧?”玉娆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以前或许不会,但现在……”甄嬛没有说下去,只是目光悠悠地望向窗外。那株开得正盛的合欢树,是当年允礼亲手为她种下的。如今枝繁叶茂,却也成了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自从允礼自请去镇守边关,已经快三年了。这三年里,他与京中几乎断了所有书信往来,只在年节时,会有一封写给皇上的请安折子,言辞恭敬,滴水不漏。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向皇帝表明他的忠心与疏离,也在尽力地保护着甄嬛和孩子们。

可距离,并不能消弭帝王的猜忌。恰恰相反,这种刻意的疏远,在多疑的雍正眼中,或许更像是欲盖弥彰。

就在姐妹二人相对无言之时,殿外传来小允子的通报声:“熹贵妃娘娘,慎贝勒福晋,果郡王爷递了牌子,在宫外求见。”

“什么?”甄嬛和玉娆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

允礼回来了?他不是应该在遥远的边疆吗?没有任何诏令,他怎敢私自回京?这是大罪!

甄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她。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玉娆说:“你先回去,让允禧去打探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我去见皇上。”

玉娆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点了点头,快步走出永寿宫。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只见甄嬛站在那里,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此刻的养心殿,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雍正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如水,手中摩挲着一串佛珠,但那快速捻动的频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地上,散落着几封信纸,字迹清隽飘逸,正是允礼的手笔。

这些信,是粘杆处从准噶尔一名被俘的将领身上搜出来的。信的内容并无谋逆之言,通篇都是些风花雪月的相思之语,和对远方之人的牵挂。信的末尾,总会缀上一句“熹贵妃安”。

这四个字,像四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雍正的心里。

“他回来了。”雍正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听不出喜怒,“就在城外,等着朕的旨意。”

甄嬛跪在殿下,头深深地埋着,长长的指甲掐进了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王爷……王爷戍边辛苦,许是思乡情切,一时糊涂了。”

“糊涂?”雍正冷笑一声,将一封信扔到她面前,“你看看,这就是他的‘糊涂’!‘江南的莲花开了,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当年的光景’,‘边关的月亮虽圆,却不及你眉间的一点清辉’……十七弟的文采,真是越来越好了。只是不知,他这些情深意切的话,是写给谁的?”

甄...嬛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些信,她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当年她被废出宫,在甘露寺修行时,允礼写给她的。每一封信,都承载着他们之间最深切、也最绝望的爱恋。她以为这些信早已被销毁,却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皇帝面前。

她知道,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帝王一旦动了疑心,看到的便只有他想看到的“事实”。

“皇上……”她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这些信……是臣妾从前……从前与王爷论诗词时所留。当时臣妾尚在宫外,与王爷只是知己之交,绝无半点逾矩之处。信末那句‘熹贵妃安’,定是有人恶意添上,意图构陷臣妾与王爷,离间皇上与王爷的兄弟之情啊!”

“构陷?”雍正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么,弘曕和灵犀呢?朕待他们视如己出,可为何弘曕的眉眼,越来越像他十七叔?为何灵犀的性子,也像他那般随性不羁?你告诉朕,这也是构陷吗?”

轰隆一声,甄嬛只觉得天旋地转,所有的血色都从脸上褪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皇帝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在等一个彻底爆发的契机。而这些信,就是那根引燃了所有炸药的导火索。

“皇上明鉴!”甄嬛用尽全身力气磕下头去,额头撞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发出一声闷响,“臣妾对皇上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若有半分虚假,情愿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雍正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嫉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他曾经那么爱这个女人,将她捧在手心,给了她至高无上的荣宠。可到头来,他得到的,却是最不堪的背叛。

“好一个‘天地可表,日月可鉴’。”他喃喃自语,随即声音陡然转厉,“苏培盛!”

“奴才在。”苏培盛躬着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传朕旨意,将果郡王……请进宫。朕要亲自和他叙叙旧。”

“请”这个字,被雍正咬得极重,带着一股嗜血的寒意。

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所有人都知道,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玉娆在慎贝勒府坐立不安,允禧派出去的人回报说,果郡王已经被带进了宫,直接押送到了桐花台,由禁军层层看守,任何人不得探视。

桐花台,那是宫中关押重犯的地方,进去了,便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

玉娆心急如焚,她冲进宫,想去永寿宫看看姐姐,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下,说熹贵妃凤体抱恙,闭门谢客,任何人不得打扰。

她知道,姐姐这是被软禁了。

无助和恐惧笼罩着她。她只能和允禧一起,在宫门外焦急地等待,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而此时的桐花台,却是一片死寂。

允礼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行装,静静地坐在冰冷的石凳上。他没有被用刑,也没有被审问,只是被关在这里。他知道,皇兄不需要审问,因为他早已在心里给他定了罪。

他私自回京,确实是弥天大罪。但他必须回来。边关的探子传来消息,说京中有人在秘密调查他和甄嬛的过往,甚至连甘露寺时期的旧事都翻了出来。他预感到了危险,他不能让甄嬛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哪怕是飞蛾扑火,他也要回来,挡在她身前。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想过如何向皇兄解释,如何将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但他没想到,皇兄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他想起了甄嬛,想起了弘曕和灵犀。那两个孩子,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深的牵挂。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抱抱他们,听他们喊一声“叔父”。

弘曕的聪慧,灵犀的娇憨,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他知道,一旦自己出事,孩子们将是皇兄心中永远拔不掉的刺。甄嬛就算能保全自身,也未必能护住他们一世周全。

他必须做点什么。

可是,身陷囹圄,他又能做什么呢?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虎,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施展。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第二天,一道圣旨打破了桐花台的死寂。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赐熹贵妃前往桐花台,与果郡王做最后的了断。

随旨而来的,还有苏培盛亲自捧着的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酒壶,两只酒杯。

壶里装的,是鹤顶红。

当甄嬛穿着一身素服,面无血色地出现在桐花台时,允礼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皇兄竟然如此狠心,要让她来亲手毒杀自己。

这是诛心。

“嬛儿……”他站起身,想向她走去,却被身后的侍卫按住了肩膀。

甄嬛的目光与他对上,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心疼与不舍,也看到了他消瘦的脸庞和眼底的青黑。

“皇上说,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死。”甄嬛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她端起托盘,一步步走向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为什么是你来?”允礼的眼中满是血丝,“他怎么能……怎么能让你来做这件事?”

“因为……他恨我们。”甄嬛惨然一笑,“他要我亲手杀了你,断了我所有的念想。也要让你看看,你深爱的人,是如何将毒酒送到你面前的。”

她将托盘放在石桌上,拿起酒壶,为两只酒杯都斟满了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

“你走吧。”允礼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告诉皇兄,是我自裁的,与你无关。这样,他或许还能念及一丝旧情,放过你和孩子们。”

“不。”甄嬛摇了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进酒杯里,溅起一圈小小的涟漪。“我们说好的,要同生共死。黄泉路上,我陪你一起走。”

她端起其中一杯酒,就要往嘴边送。

“不要!”允礼厉声喝道,他奋力挣脱了侍卫的钳制,冲到桌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

“你不能死!”他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忘了弘曕和灵犀了吗?他们还那么小,他们不能没有额娘!你必须活着,好好地活着,把他们抚养长大!”

甄嬛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是啊,她还有孩子。她怎么能死?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允礼去死,她又怎么做得到?

“允礼……”她泣不成声,心如刀割。

允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没有时间了。他必须让她活下去,让她带着所有的希望活下去。他端起另一杯酒,仰头就要喝下。

“别动!”甄嬛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的手腕。

两人僵持在那里,目光胶着,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门外的苏培盛和侍卫们都低着头,不敢看这惨烈的一幕。

“这杯酒,是我为你倒的。”甄笈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你放心,孩子们,我会照顾好。等他们长大了,我会告诉他们,他们有一个……全天下最好的叔父。”

她松开手,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她知道,这杯酒,允礼动了手脚。刚才他夺她酒杯的时候,趁着桌沿的遮挡,用长袖下的手指,将两杯酒迅速地调换了位置。他把生机留给了她,把死亡揽向了自己。

她的心在滴血。

他总是这样,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在甘露寺,他为了救她,甘愿喝下毒酒;在桐花台,他依然选择用自己的命,换她的生。

她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甄嬛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看着允礼,眼中忽然迸发出一丝奇异的光芒。

“允礼,你还记得吗?凌云峰的杜鹃花,每年四月都会开得漫山遍野。你说过,等天下太平了,要带我去看。”

允礼微微一怔,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说起这个。

“我还记得,”甄嬛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般的温柔,“你还说,要教弘曕骑马,教灵犀吹笛。你说,要看着他们长大,成家立业。这些,你都忘了吗?”

她的话,像一根根针,扎进允礼的心里。他怎么会忘?那些是他这辈子最美的梦。

趁着他失神的瞬间,甄嬛猛地出手,将自己手中的酒杯,与他手中的酒杯,再次调换了过来!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快到允礼根本来不及反应。

“嬛儿,你……”

“我们一起喝。”甄嬛的脸上,绽放出—个凄美的笑容,“生不能同衾,死亦可同穴。允礼,我来陪你了。”

说罢,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允礼目眦欲裂,他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她喝下那杯毒酒,肝胆俱裂。没有丝毫犹豫,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也灌了下去。

他不能让她一个人走。

然而,酒入愁肠,并没有预想中的剧痛传来。只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他愣住了。

而对面的甄嬛,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嬛儿!”允礼撕心裂肺地喊道,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他终于明白了。

两杯酒,都无毒。

真正有毒的,是她藏在指甲缝里的毒药。她在调换酒杯的那一刻,将毒药弹进了她自己将要喝的那一杯里。

她用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

“为什么……为什么……”允礼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泪如雨下。他一生守护的人,最终,却为了守护他而死。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残忍!

门外的苏培盛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们得到的命令,是看着果郡王喝下毒酒。可现在,死的却是熹贵妃。

这要如何向皇上交代?

就在此时,桐花台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姐姐!姐姐!”是玉娆的声音。

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求了允禧,硬是闯了进来。

当她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甄嬛躺在允礼的怀里,双目紧闭,面色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而允礼,抱着她,神情呆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空。

“不……不会的……”玉娆摇着头,一步步走上前,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姐姐……你醒醒啊……”

允礼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玉娆。他的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良久,他嘶哑地开口:“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王爷!”苏培盛终于反应过来,他硬着头皮上前,“这……这可如何是好?皇上那边……”

允礼没有理他,只是痴痴地看着怀中的甄嬛。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仿佛要将她的容颜,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他看到了玉娆。

他看着这个和甄嬛有着相似面容的女子,看着她满脸的泪水和惊恐。

他的眼神,瞬间变了。

那空洞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光,一点微弱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光。他知道,嬛儿死了,但他还活着。他活着,就必须完成她未完成的遗愿。

保护孩子。

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要活着出去,哪怕是苟延残喘,也要护得两个孩子周全。

他缓缓地将甄嬛的身体放下,让她平躺在冰冷的地上。他为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和发髻,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他站起身,面向苏培盛,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熹贵妃……为保全本王,误饮毒酒,薨了。所有罪责,由本王一人承担。带我去见皇上。”

苏培盛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瞬间脱胎换骨的男人,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他不再是那个风流倜傥的闲散王爷,而是一头准备复仇的孤狼。

雍正接到消息时,正在批阅奏折。当他听到“熹贵妃薨了”五个字时,手中的朱笔“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他踉跄着站起身,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培盛将桐花台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了。

雍正听完,沉默了良久。他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偌大的养心殿,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眼中流露出的,是无尽的悲凉与悔恨。

他赢了吗?

他逼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却让那个他最恨的男人活了下来。

他输得一败涂地。

“传旨。”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将果郡王……打入天牢,秋后处斩。熹贵妃……以皇贵妃之礼,厚葬。”

他终究,还是没有立刻杀了允礼。或许,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慢慢地折磨他,让他活在失去甄嬛的痛苦中。

又或许,在他内心深处,对那个已经逝去的女人,还保留着最后一丝不忍。

而这一切,对于天牢中的允礼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坐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唯一的念想,就是那两个孩子。

他知道,皇兄虽然暂时留了他的性命,但对孩子们的疑心,绝不会消除。他必须想办法,在自己死前,为他们铺好一条后路。

他想到了一个人。

甄玉娆。

她是甄嬛的亲妹妹,是孩子们的姨母。她聪慧、果敢,又有慎贝勒做依靠。最重要的是,她对甄嬛的感情至深,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她的孩子。

可是,如何将这个重托,安全地送到她手中呢?任何书信、任何言语,都可能被监视,成为新的罪证。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临死前,见她一面。

用眼神。

用只有他们彼此才能懂得的眼神,完成这场生命的托付。

秋后,问斩的旨意终于下来了。行刑前,皇上“恩准”宗室亲贵前往天牢,送果郡王最后一程。这看似仁慈的举动,实则是一场残忍的示众。

当甄玉娆跟在慎贝勒身后,一步步走近那阴森的天牢时,她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她看到了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男人,如今形容枯槁,身着囚服,可那双眼睛,却依旧亮得惊人。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牢牢地锁定了她。那一眼,没有诀别的悲伤,没有赴死的恐惧,只有一种火山喷发般的、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恳求。他在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向她传递着一个无声的讯息。

那一眼,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玉娆混沌的思绪。她瞬间明白了。

那眼神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有对姐姐的无尽哀思,有对命运不公的滔天愤恨,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嘱托。

他在说:弘曕,灵犀。

他在说:拜托了。

他在说:保护他们!

玉娆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想点头,想回应,想告诉他“你放心”,但她不能。周围全是皇帝的耳目,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她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眼,将那个眼神,深深地、永远地烙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允礼看到了她的泪水,也看到了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明了与坚定。他知道,她懂了。

这就够了。

他缓缓地收回目光,嘴角,竟然向上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极淡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从容地站起身,在禁卫的押解下,一步步走向刑场。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天牢甬道里,被拉得很长,很长。孤寂,却挺拔。

那一刻,玉娆仿佛觉得,赴死的不是一个阶下囚,而是一位慷慨就义的将军。

回到慎贝勒府,玉娆大病了一场。

她整日整夜地做噩梦,梦里,一会儿是姐姐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一会儿是果郡王那双燃烧着最后光芒的眼睛。她在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允禧心疼地抱着她,轻声安慰:“玉娆,都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玉娆靠在丈夫的怀里,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知道,一切都没有过去。恰恰相反,一切才刚刚开始。

姐姐用生命换来了果郡王的苟活,虽然最终他还是没能逃过一死,但他在临死前,将最重要的担子,交给了自己。

她不能辜负这份托付。

病好之后,玉娆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喜怒形于色的少女了。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与年龄不相称的沉静与坚毅。

她开始有计划地行动。

第一步,是取得皇帝的信任,消除他对甄家的疑虑。

她知道,姐姐和果郡王的死,虽然让皇帝除去了心头大患,但也让他背上了沉重的心理枷锁。他对甄嬛,是爱恨交织,是愧疚与猜忌并存。

玉娆利用了这一点。

她开始频繁地进宫,去探望成为太后的宜修,也去给皇帝请安。但她从不提姐姐,也从不为果郡王鸣一句不平。她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皇帝说说话,下下棋,聊一些无关紧要的家常。

她的容貌与甄嬛有七八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甄嬛是清冷如菊,而玉娆,则温婉如兰。皇帝看着她,时常会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刚入宫时的莞贵人。这种相似,让他感到亲切,又因为气质的不同,而不会勾起他痛苦的回忆。

渐渐地,皇帝对玉娆放下了戒心。他觉得,这是一个懂分寸、识大体的女子。甄家的风波,总算是有了一个安稳的了结。

第二步,是不动声色地接近和保护弘曕与灵犀。

姐姐死后,两个孩子被交由敬贵妃抚养。敬贵妃为人端厚,对孩子们视如己出,这一点让玉娆稍感安心。但她知道,这还不够。真正的危险,来自于皇帝内心深处那根永远无法拔除的怀疑之刺。

玉娆每次进宫,都会带上许多新奇的玩意儿给两个孩子。她陪他们读书,给他们讲故事,教他们玩游戏。她从不像其他宫人那样,对他们毕恭毕毕,而是像一个真正亲近的长辈,会因为他们淘气而板起脸,也会在他们取得小小的进步时,给予最热烈的夸奖。

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和自己额娘长得很像的姨母。弘曕虽然年纪小,但心思敏感,他能感觉到玉娆身上那份发自内心的关爱。灵犀更是对她依赖备至,时常缠着她,要她抱抱。

玉娆在和孩子们的相处中,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她会细心观察他们身边的每一个宫女太监,一旦发现有谁言行可疑,或者喜欢在背后嚼舌根,她就会想办法,通过敬贵妃,或者自己的丈夫慎贝勒,将这些人不动声色地调离。

她还在孩子们身边,安插了两个自己最信得过、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这两个丫鬟,机灵、忠诚,她们的任务,就是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守着两个孩子,记录下他们每天的言行,以及接触过的每一个人。

有一次,一个小太监在背后议论,说六阿哥长得不像皇上,倒有几分果郡王的风采。这话被玉娆安插的丫鬟听到,当晚,那个小太监就因为“偷盗宫中器物”被慎刑司带走,再也没有出现过。

从那以后,宫里关于孩子们身世的流言,彻底销声匿迹。所有人都知道,慎贝勒福晋虽然看起来温和,但手腕却不容小觑。

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是为孩子们寻找一条真正的后路。

玉娆知道,只要孩子们还在宫里,只要他们还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危险就永远不会消失。皇帝今天或许心情好,对他们宠爱有加,但明天,可能就会因为某句无心之言,或者某个相似的瞬间,而再次燃起杀机。

她必须想办法,让他们离开这座华丽的牢笼。

这件事,她和丈夫允禧商量了很久。

允禧是皇室宗亲,为人正直,深爱玉娆。他虽然不知道弘曕和灵犀的真实身世,但也从妻子的种种异常举动中,猜到了一些端倪。他没有多问,只是选择了无条件地支持和帮助她。

“想让皇子和帝姬出宫,只有一个办法。”允禧在书房里,对玉娆沉声说道,“过继。”

玉娆的眼睛一亮。

“按照祖制,宗室中若有亲王无嗣而终,可由皇上做主,从皇子中择一人,过继到其名下,承袭爵位和香火。”允禧继续说道,“果郡王……允礼,他没有子嗣。”

玉娆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让弘曕过继给他的亲生父亲。这简直是命运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荒诞,却又似乎是最好的安排。

“这……皇上会同意吗?”玉娆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本就怀疑弘曕的身份,这样做,岂不是更加……”

“不。”允禧摇了摇头,“正因为他怀疑,所以他才可能会同意。将弘曕过继出去,就意味着弘曕从此脱离了皇子之列,再也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这对皇上来说,是彻底拔掉了眼中钉,让他可以安心地将皇位传给他属意的皇子。而且,将一个‘有疑’的儿子,过继给一个‘有罪’的兄弟,这在皇上看来,或许是一种绝妙的讽刺和惩罚。他会觉得,这是对他们二人最好的羞辱。”

玉娆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允禧对皇帝心理的揣摩,精准得可怕。

帝王之心,薄情至此。

“可是,这件事由谁来提呢?”玉娆问。

“不能由我们来提。”允禧道,“必须由一个德高望重、又与此事毫无牵扯的宗室老臣来提。而且,时机必须恰当。”

他们等了整整五年。

这五年里,玉娆和允禧小心翼翼地经营着,一方面继续巩固在宫中的人脉,保护着孩子们的安全;另一方面,他们也在暗中寻找那个最合适的“提议人”。

最终,他们选定了康亲王。康亲王是宗室里辈分最高、也最受敬重的老王爷,为人公正,从不参与党争。最重要的是,他当年与允礼的父亲,也就是康熙皇帝,关系匪得,对允礼这个侄子,也颇为欣赏。允礼的死,他一直深感惋惜。

时机,也终于来了。

那一年,皇帝大病一场,病中,性情愈发多疑暴躁。几位年长的皇子为了储君之位,明争暗斗,搅得前朝后宫乌烟瘴气。皇帝对他们十分失望,时常感叹后继无人。

就在这个时候,康亲王在一次宗亲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向皇帝提起了为果郡王立嗣一事。

“皇上,”老王爷颤巍巍地跪下,“果郡王虽有罪,但毕竟是先帝的儿子,皇上的亲弟弟。如今他一脉香火断绝,九泉之下,恐怕也难以瞑目。老臣恳请皇上,念在手足之情,从皇子中择一贤良者,过继给果郡王,让他一脉得以延续,也全了皇上的仁德之名。”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死死地盯着康亲王,眼中杀机毕露。

所有人都以为康亲王死定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帝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竟然缓缓地点了点头。

“王叔说得有理。”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是朕疏忽了。朕的儿子里……老六弘曕,自幼体弱,性子也淡泊,不适合留在宫中参与朝政。让他去给十七弟做个儿子,安安稳稳地当个闲散王爷,倒也是个好归宿。”

旨意一下,朝野震动。

玉娆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积压了五年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她成功了。

她终于为姐姐,为果郡王,保住了他们的血脉,为他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弘曕出宫的那一天,玉娆和允禧亲自去送他。

已经长成半大少年的弘曕,穿着亲王的服制,眉眼间,已经有了几分允礼当年的风采。他似乎对自己的命运,也已经有所了悟。

临上马车前,他走到玉娆面前,深深地一揖。

“姨母,这些年,多谢您的照顾。弘曕……都记在心里。”

玉娆的眼眶又红了。她扶起他,为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去了那边,好好生活。忘了宫里的一切,做个逍遥自在的人。”

“嗯。”弘曕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上了马车,车帘放下,隔绝了宫里的一切。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向着那座曾经属于果郡王的府邸行去。在那里,他将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送走了弘曕,玉娆的心放下了一大半。至于灵犀,作为帝姬,她将来的命运,无非是和亲或者下嫁给朝中重臣。相比于皇子,她的危险要小得多。玉娆有信心,能为她谋一个好前程,让她远离政治的漩涡。

又过了几年,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似乎终于对自己的一生进行了反思。他时常会一个人,在永寿宫那棵合欢树下,坐上很久。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许,他在怀念那个被他亲手逼死的女人。

或许,他在忏悔自己一生的多疑与残忍。

弥留之际,他召见了玉娆。

此时的玉娆,已经褪去了青涩,成了一位端庄稳重的福晋。她跪在龙床前,神情平静。

皇帝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他费力地抬起手,指了指床头的一个紫檀木盒子。

“给……你的……”

玉娆让太监取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竟然是姐姐当年最喜欢的一支“姣梨妆”发簪。

“你姐姐……她……恨朕吗?”皇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

玉娆看着他,良久,缓缓地摇了摇头。

“皇上,姐姐从不曾恨过您。她只是……累了。”

听到这个答案,皇帝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释然。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一代帝王,就此落幕。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玉娆站在永寿宫的廊下,看着那棵合欢树,在风中摇曳生姿。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果郡王在天牢里,投向她的那最后一眼。

那个无声的托付,她终究是没有辜负。

她护住了他的孩子,也守住了姐姐用生命换来的安宁。

从此以后,弘曕将在果郡王府平安长大,世人只知他是果郡王的嗣子,那惊天的秘密,将永远地被埋藏在历史的尘埃里。

而她,甄玉娆,这个秘密唯一的守护者,也将带着它,平静地走完自己的一生。

风吹过,合欢花落了她满肩。

她仿佛又看到了姐姐和果郡王。他们在杏花微雨里初见,在凌云峰顶相许,最终,在桐花台诀别。他们的爱情,是一场盛大的悲剧,却也留下了一点血脉,作为他们曾经存在过的,唯一的证明。

而这一点证明,由她,亲手保全。

这就够了。

那穿透生死的一眼,并非风花雪月的留恋,而是一场最沉重的托付。允礼用生命最后的 embers,点燃了玉娆心中守护的火焰。最终,宫墙依旧,新人换旧人,但那份被拼死守护的血脉,终于在红墙之外,获得了自由与安宁。

来源:利玉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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