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跟崔正光道：“批斗伤工人自尊，相互揭短，会让人彼此不信任。”崔正光面无表情道：“只有对将军不忠，思想落后的人才会像胡总说的这样，如果光明磊落，没犯过错误，何惧被批斗，何惧被人揭短。”

第265集

我跟崔正光道：“批斗伤工人自尊，相互揭短，会让人彼此不信任。”崔正光面无表情道：“只有对将军不忠，思想落后的人才会像胡总说的这样，如果光明磊落，没犯过错误，何惧被批斗，何惧被人揭短。”

我看着他道：“我不认可崔主任的观点，人或多或少都会犯错，重要的是犯错后，能认识到错误，反省错误，做出改变，追求进步。崔主任没犯过错吗？”

崔正光嘴唇微动，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我转身准备离开，他霍地抬头看向我，深深叹气道：“每个人都会犯错，我也无法避免。”许勇武之前透露，崔正光犯过错，被调离安全局。

崔正光主动承认犯错，不回避问题，确实光明磊落。我没有做声，认真望着他。崔正光缓缓开口道：“胡总知道我为什么不追究金月姬姐姐的事吗？”我平静地道：“事情过去二十年了，崔主任不想翻旧账。”

崔正光摇头道：“多年前我在安全局工作，主要工作是反渗透，追查人民群众中的叛徒。那几年全国粮食减产，百姓生活遇到困难，部分群众思想不够坚定，发生动摇，产生了背叛的想法。”

我还是没做声，静静盯着崔正光，等待他继续讲下去。崔正光顿了顿，继续讲道：“二十年前冬日的一个夜晚，下了几天雪，豆满江结了厚厚的冰，我接到举报，有人趁豆满江结冰，叛逃境外，我火速赶往现场，发现一个中年男人走向豆满江中间。”

崔正光讲的事许勇武告诉过我，崔正光亲自讲述，我觉得真实性更高。崔正光接着道：“当时他快越界，我站在岸边大声警告他赶紧返回，他无视警告，继续往前。情急之下，我掏枪警示，呵斥他止步。男人无动于衷，我被气得不轻，在他即将到达界线时，我开枪了。”

我惊讶地道：“他真的要叛逃吗？”崔正光摇头道：“事到如今，我没弄清楚他是否要叛逃，后来我找到他们生产队了解情况，大队长告诉我他不是叛逃，是在豆满江打水。他无视警告，因为是聋子。”

我看着崔正光道：“人家打水，你开枪击毙人家确实太冲动了。”崔正光道：“生产大队说他打水，当时他没拎水桶，打水也不用跑到江中心。”我跟崔正光道：“人家还没越界，你就不应该开枪。”

崔正光点头道：“我开枪确实冲动了，后来有人透露，男人不是去打水，是真的要越界。他越界不是为了叛逃，是为了到对岸偷粮食。”崔正光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二十年前，正是朝鲜苦难行军年代，那个时期朝鲜人民生活很困难，到对岸偷粮食的情况并不少见。我听延边的朋友讲过这方面的故事。

我看着崔正光道：“你开枪击毙了他，所以被调离安全局？”崔正光摇头道：“上面没有对我做出处罚，只要求我写了一份说明。”我有些无语道：“你杀人了，就只要求写一封说明，后来你为什么离开安全局？”

崔正光道：“一段时间后，有人告诉我，在男人家发现了小孩尸体，我打听得知，男人老婆一个月前死了，男人被我击毙后，他五岁的儿子不久也死了。”

崔正光没说他们怎么死的，我猜饿死的。男人老婆的死和崔正光无关，儿子的死和崔正光肯定有关。男人如果没被击毙，儿子不至于饿死。我看着崔正光道：“崔主任为什么告诉这些？”崔正光道：“我想告诉胡总，我不是冷血的人，不管当年那个男人是不是要越界，现在想起来我都很后悔。我的经历，郑世俊也知道一些，他没跟你提起过？”

我摇头道：“郑世俊没跟我提起过。”崔正光恢复冷漠道：“看来郑世俊不是什么都跟你说。”我笑道：“这些事和我无关，我不喜欢多管闲事。”崔正光道：“胡总不喜欢多管闲事，就不会为人寻亲。”

崔正光又提到金梅，我忍不住问道：“崔主任跟我讲过往经历，和金月姬姐姐有什么关系？”崔正光顿了顿道：“金月姬是个好同志，我不想因为她姐的事，给她带来麻烦。就像胡总说的，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就让它过去，大家都认为金月姬姐姐死了，那她就是死了，希望胡总记住，今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金月姬的姐姐。”

崔正光说完，我对他刮目相看，在我印象中，崔正光没有人情味，没想到他也有温情的一面。崔正光想了想道：“我现在不在安全局工作，但和安全局也有联系，希望胡总不要犯错，和敌对势力有关系，不然我不会手下留情。”

崔正光眼神犀利，对我进行警告。我笑着道：“我脑子有病才和敌对势力勾结。金月姬的死崔主任知道怎么回事吗？”崔正光看着我道：“胡总应该也知道了，这件事我不便插手，胡总是否跟人民保安局交代清楚，是胡总自己的事。”

孟天明侵犯金月姬，崔正光大概有所了解。他不愿意掺和这件事，是因为这些事和境外敌对势力无关，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所以他不愿意管。再者，金月姬自杀，虽然和孟天明有关，但不是孟天明杀了她。

见我陷入沉思，崔正光道：“郑队长没说错，我今天不是冲金成全来的，我并不知道金成全药潜逃，我是冲胡总来的，以为胡总和境外敌对势力勾结，郑队长向我保证，说你政治素质优良，我姑且相信他的话，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崔正光说完，转身进了驾驶舱，我站在甲板吹了会冷风，让头脑清醒一些后，也转身进了驾驶舱。回到罗先港口后，郑世俊把我喊醒。我从休息舱出来，揉揉眼睛道：“大哥，我才睡着，你喊醒我干什么？”郑世俊道：“马上天亮了，喊你看日出。”

和郑世俊来到外面甲板上，天边出现鱼肚白。崔正光站在甲板上，望着天际发呆，金色的太阳挣脱束缚，跳出海平面，朝阳的光辉把海水浸染成金色。第一缕阳光泼洒过来，柔和的光芒清透圣洁，仿佛来自天堂。

郑世俊嗓音低沉道：“一天之中，我最喜欢这个时候。”我一脸严肃道：“是啊，清晨的阳光让人充满希望，充满向往，让人忍不住想进步，你也想进步了吗？”

郑世俊摇摇头道：“不是的，我终于可以收工，回去睡觉了。”我嫌弃地道：“不知道美恩怎么看上你了，没一点思想觉悟。”红彤彤的光辉照在他脸上，他指着不远处的港口道：“马上靠岸，我在罗先还没地方住，去你家睡一觉。”

我撇嘴道：“没问题，市场价，在我家住一天一百中国元。”郑世俊道：“还收钱？咱俩之间的革命友谊啥时候这么脆弱了？”我笑道：“中国有句古话，亲兄弟明算账，我家比国营旅馆好多了，只收一百中国元就是看我们革命友谊的面子。”

郑世俊清清嗓子道：“崔主任怀疑你和敌对势力勾结，我觉得有道理，还是让他仔细查查。不能让资产阶级腐败分子，在罗先兴风作浪。”

我叹口气道：“不收你钱行了吧，别让崔正光整我了。”郑世俊拍拍我的肩道：“这才是思想觉悟高的好同志。”货船靠岸，大家依次下船，在岸边握手告别。胖军官坐“快艇”回来的，比我们先到，他一直在岸边等我们。

一夜惊心动魄的折腾，我很疲惫。金所长回国营旅馆，明天赶回高原郡。郭万建去海事局报备，崔正光回家休息。胖军官开军车送我和郑世俊回家。

回家之后，我也没洗澡，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中午十二点，我去隔壁房间找郑世俊，喊他去外面整点吃的。发现他已经离开了，被子叠得很整齐，我哑然失笑，这小子还挺讲究。

我下楼找地方吃饭，老马打来电话：“老胡，你今天怎么没来厂里？”我拿着电话道：“睡过头了，给我打电话什么事？”

老马好奇地问：“昨晚去哪里鬼混了？”我笑着道：“能去哪里鬼混，昨晚有正事处理。”老马道：“老包确诊了，找咱俩借钱，你赶紧过来一趟。”我惊讶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老马道：“你不要问了，快过来，咱们商量一下怎么弄。”我挂断电话，匆匆赶往制衣厂。老包身体看起来很健壮，除了包皮过长，怎么就确诊了？看来人生无常。

来源：朝鲜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