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王婶子向来知道自家嫂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没敢跟柱子娘提起那些事，就怕这门亲事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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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婶子向来知道自家嫂子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没敢跟柱子娘提起那些事，就怕这门亲事成不了。
这年头婆婆在家里本来说一不二，可这位嫂子硬是有手段把婆婆拿捏得死死的，最后竟逼得婆婆在家待不下去，转而无路可走喝了药。
如今家里只剩下她爹和二哥一起住着。自家哥哥在嫂子跟前也是低声下气，大气不敢喘。
要不是她真看中了柱子家的条件，想让自家和哥哥也跟着沾点光，她是断不会蹚这浑水的。
嫂子瞥了张婶子一眼，说道：“我看你带来的那个小子，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问一句才哼一句，哪像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王婶子赶忙赔着笑说：“二柱子平时活泛着呢，可能头一回来有点怯生。你别看他爹走得早，他家光景全靠兄弟俩撑起来，能干着呢。”
嫂子白了她一眼：“这还差不多。要真是个窝囊的，英子嫁过去岂不是跟着遭罪？”
接着她又念叨起来：“我跟着你们家受了一辈子穷，可不想让女儿也走我的老路。再说，她哥哥娶媳妇欠的债到现在还没还清，后头还有个二哥等着成家……”
王婶子心里打起鼓来：嫂子该不会在彩礼上动什么心思吧？可转念一想，眼下亲事还没影呢，担心也是白搭，大不了不成就是了。到时候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来，反正该尽的心她都尽了。
嫂子又说：“一会儿出门了你探探那孩子的口风，要是双方都有意，就赶紧把亲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行，我一会儿就问。”王婶子实在不愿和嫂子多待了，这才说了一小会儿话，就觉得胸口发闷。
她赶紧找了个借口：“我去西屋看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嫂子一个人待着没趣，也跟着去了西屋。
到了西屋，王婶子见二柱子他们也没什么话可说，气氛尴尬，便主动和哥哥拉起了家常。二柱子这才从被人紧盯的不安中缓过来，渐渐放松了些。
眼看已到中午，王嫂子却还没有做饭的意思。
王大哥只好开口：“晌午了，留下来吃饭吧。”说完转头对妻子说：“孩子他娘，去做点饭。”
王嫂子却回道：“做啥饭呢，面也没有，菜也不齐。”
她虽没好明说，但二柱子在一旁听着，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王婶子很少在嫂子家吃饭，连忙接过话：“我们不麻烦了，俩孩子在这儿也不自在。我正好想去看看娘，让二柱子跟我一道走，吃完我们还得赶回去。”
王大哥也没强留：“那也行，在哪儿吃都一样。”
王婶子和二柱子又坐了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其实王婶子没有带二柱子去娘家，她一出院门就歉意地说道：“二柱子，不好意思，要不咱们先回村吧，婶子和你说实话吧，我娘家穷的，平日里自家人也吃不了几顿饱饭，根本拿不出实物来招待你。”
二柱子笑着说道：“没事儿，我们回家吃也行。”说着，二人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王婶子和二柱子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张婶子开口问道：“你觉得英子那闺女咋样？”
二柱子回道：“看着像是个踏实过日子的。”
“这话说的，穷人家出来的孩子，从小吃苦，哪能不会过日子？”王婶子笑了笑，又问，“那你觉得她性格怎样？”
二柱子也跟着笑起来：“这才见了一面，话都没说几句，哪能看得出来？”
王婶子点点头：“也是，如今时兴新式婚姻，你们还能相看相看。我们那会儿，全是爹娘做主，直到成亲那天才头一回见着对方。”
二柱子只是笑，没接话。
王婶子又说道：“人都说，女人找对象就像闭着眼跳枯井——全凭运气。不过啊，英子要是跟了你，我是放心的。”
二柱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还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呢，您倒先说起这话了。”
王婶子摆摆手：“我刚问过了，他们家没意见。回头再问问你娘，要是她也同意，咱就把这事定下来。”
二柱子点点头：“行，听您的安排。”
王婶子脚步缓了缓，语气有些犹豫：“不过……我那个嫂子，你也瞧见了，不是个软性子。你心里会不会介意？”
二柱子坦然道：“她再厉害，也厉害不到我头上。往后一年到头，顶多见上一两回面。”
王婶子长长舒了口气：“说得也是。等英子过了门，就是你们家的人了，她也管不着。”
两人闲聊着，倒也忘记了饿。
等回到家，王婶子没回家，径直跟着二柱子回了家。进了家门，二柱子便嚷嚷道：“娘，家里还有啥吃的没？我俩还没吃饭呢。”
王婶子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毕竟是她带着人家儿子出去的，竟让他空着肚子回来，怎么也说不过去。
柱子娘心里也暗暗犯疑：人都领进门了，连顿饭也不管，难道是没相中？可对着王婶子又不好明说，只应道：“晌午我们吃的莜面，要不给你们炒点莜面？”
转头又对王婶子赔笑道：“他婶子，你可别嫌弃。这不上不下的时辰，现做饭得等老半天，只好委屈你们先将就一口了。”
王婶子讪讪地笑道：“莜面可是好东西呀！老话说‘三十里莜面四十里糕’，最扛饿。再说了，炒莜面那才叫一个香。平常年月，谁舍得拿莜面当顿吃饱啊！”
这话倒也在理，那年头一般人家的确难得吃上一顿饱饭。
柱子娘笑了笑：“成，咱就炒莜面。”
不过一小会儿工夫，柱子娘就把热腾腾的炒莜面端上了炕，给两人各盛了满满一碗。他们真是饿急了，连话也顾不上多说，埋着头便大口吃起来，直到吃得饱饱的才停下。
吃完饭后，王婶子把碗放一边，她着实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没请二柱子吃饭，反倒还蹭了人家一顿饭。
王婶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大娘，实在对不住，今天让二柱子跟着饿着肚子回来。”
柱子娘是个爽快人，心里有分寸，见对方这么说了，也就顺势揭过，笑着摆摆手：“她王婶，看你多心的，这事过去了，不提了。反正现在都吃饱了不是？”
王婶子也笑起来：“说得对，翻篇了。”
柱子娘接着问：“今天相看得咋样？没成吗？”
王婶子一拍大腿：“成啦！俩孩子互相都看对眼了，就等着回来问问你的意思。你要是也觉得行，我就帮着商量彩礼、办事，定下来不就成了嘛！”
柱子娘没急着答应，想了想说：“那今儿个下午我们一家人商量商量，明天给你回话？”
王婶子连忙应道：“成，成！”两人又扯了会儿家常，王婶子便起身回去了。
等王婶子一走，柱子和四丫也从西屋过来了，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商量。
柱子娘先问二柱子：“今天看的姑娘咋样？”
二柱子咧嘴一笑：“长得还行，中等模样。”
柱子娘瞪他一眼：“你是跟脸过日子啊？性子咋样？”
“没咋说话，就看出来挺害羞的。”
“那她家里人呢？”
“也就客气了几句，看不出啥。”
柱子娘转头对四丫叹气：“你看看，平常觉得他还挺灵光，一到正事就犯傻。”
“本来就是没看出来嘛！”二柱子嘟囔道。
四丫也帮着解释：“第一次见面，人家肯定客客气气的，哪能一眼看透呀。”
柱子娘点点头：“也是，我心急了。”
这时，柱子问二柱子：“关键是你咋想的？这可是跟你过一辈子的人。”
二柱子挠挠头：“反正……不讨厌。肯定不能跟娘和嫂子比就是了。”
柱子娘接过话：“头一回见面不讨厌就挺好，要不就定下？你们说呢？”
柱子还有些犹豫：“不用再打听打听？”
柱子娘叹口气：“这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打听去？就看王婶子吧，她总不会坑咱们。”
二柱子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行，定下吧。有人肯嫁……就不错了。”
柱子娘看了看二儿子，终究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柱子娘就把家里的意思告诉了王婶子。
王婶子抽空回了趟娘家，商量彩礼的事。起初，她嫂子要的价高，王婶子听着都过意不去，好说歹说劝道：“要太多了，人家不一定娶得起……”一番拉扯，总算把彩礼压到了平常数目。
二柱子又照常去铁铺干活了。柱子他们呢，正月十五一过，就忙着搓玉米粒儿。娘仨围坐在一起，边干活边拉话。
柱子娘抓起一把玉米，叹道：“这些玉米都留着吧，先别急着还债。还不知道女方家里要多少，总归缺不了粮食。”
柱子点头：“肯定的。债不急，今年我多出去打点零工，总能还上。二柱挣的钱就别动了，等结婚后，留着给他们小两口傍身吧。”
柱子娘应道：“也行。咱们也得紧着攒结婚的钱了。”
……
说来说去，话里话外都绕不开一个“钱”字。是啊，对平常人家来说，娶亲成家，终归是件难事。
来源：爱讲故事的微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