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0 年,《河神 2 》播出后,田里又拍了两部剧,一部是未公开的古装项目,一部是改编自刘慈欣同名科幻小说的《梦之海》,期间还筹备过一部商业电影。用他的话来说,其实五年都没闲着。
《枭起青壤》微博追剧团开始前,导演田里在场外等工作人员,却被一大堆剧粉围住留影、合照。
作为资深 I 人,这场面让他有些恐慌。
2020 年,《河神 2 》播出后,田里又拍了两部剧,一部是未公开的古装项目,一部是改编自刘慈欣同名科幻小说的《梦之海》,期间还筹备过一部商业电影。用他的话来说,其实五年都没闲着。
所以,作为导演和编剧,《枭起青壤》是他久违面对观众“审判”的作品。
田里会在网上关注评论,看到了夸奖,也看到不少负面评价。田里觉得, 比起沉默的大多数,骂的人起码花了时间看剧,作为主创不该有情绪,要认真对待。
同时他也认为,在夸奖的声音中,有很多谬赞、过誉和爱屋及乌的,更不应该觉得“理所应当”。
虽然生活中的田里,跟“油腻男”完全不沾边,但当他看到莫须有的“男凝”舆论时,依然提到“有的角度和镜头也许还是会被诟病,就当作是提醒,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在和娱理工作室的对话中,田里真诚地复盘了《枭起青壤》的改编、选角和“吓人”等,也坦然回应了舆论场上的争议。
改编
田里的导演作品中,大都是基于文学作品的改编。但在他看来,《枭起青壤》无疑是最“难改”的一部。
难点之一,在于地枭、南山猎人等世界观架构和设定,是非常典型的中式传统志怪。但故事背景又发生在当代,男女主之间有篇幅不小的情感描写,还要具备偶像剧的看点。如果直接将文本翻译成影像,类型之间的不兼容会产生很大冲突。
田里便把最大的精力,用在如何让设定和故事不脱节,统一在同一个世界观之下。
首先,是让“南山猎人”的设定落地。
看到很多网友调侃,想要加入地枭集团,包吃包住包分配,还能报销车马费,田里表示理解。相较于南山猎人,地枭利己的动机确实更加自洽。
小说中,南山猎人叫“缠头军”,专职寻找和捕杀地枭。是类似于“赏金猎人”“摸金校尉”这类设定的存在。
田里觉得,故事发生在当下,地枭在很多年前已被镇压,不再现世。南山猎人们应该各自有自己的职业和生活。在青壤巡山的任务,也改成了每四年一次,更像是某种习俗,或者老友叙旧。就像《少林足球》《功夫》《雄狮少年 2 》中“失落的传武”那样,大家也许还有信念,但早已为了生活而技艺生疏、组织松散。
只有当这样一群“散兵游勇”,被突然出现的地枭打破安宁、激发斗志,从而团结起来,奋力抗争、牺牲自己、守卫家园,才能凸显出逆袭的爽感和传承的可贵。
所以,到底让南山猎人接地气、“有人味儿”到什么程度,对田里来说,这个分寸很难拿捏。
“并没有刻意削弱南山猎人,我觉得地枭对猎人来说,最大的威胁不是有钱有势,而是它们寿命比人类长得多,它们耗得起。而且目的很单纯,没有杂念。一个精神纯粹的、长生不老的组织,太强了。”
对于地枭,田里则希望它们更像人。毕竟按照剧中的设定来说,人类和地枭是同根同源的。
首先,它们有类似灵长类动物的四肢和躯干结构。为了还原原著中“鸟”的元素,地枭的头部设定成了类似鸟喙的硬壳质感,仔细看还能发现,地枭其实有五根手指,只不过食指和中指,无名指和小指是黏连的。这也是剧中人形地枭祭拜女娲伏羲像时,那个独特手势的由来。
关于地枭如何转变成人,田里并不满足于一只狐狸、一条蛇,修炼五百年就能成人的神话故事。如果一种怪兽能依靠“手段”转化成人形,是否可以设计某种科学依据?
因此,他想到了一个刁钻的角度。怪兽不是“变成”人,而是“变回”人。
地枭原本就是人,只是机缘巧合下,将人与鸟兽草木的基因融合于一体,才变成了怪物。地枭转化成人,其实是在“剥离”不属于人的基因,从地枭“蜕化”为人。
“印象中应该没有哪个志怪作品从这个角度切入过。”田里提到,类似的设定在科幻影片《湮灭》中有过体现,但逻辑完全不同。
这也正映照了预告片中的那句台词,“地枭是恶果,人类是善因。还是说,正好相反呢?”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枭起青壤》播出后,有网友质疑为什么在剧集开篇,就把各路人马的身份、阵营,以及“血囊”等原著中后期才揭开的概念明牌?田里也聊了聊他的理解。
首先,最浅显的意图是为了尽快清晰正邪双方的立场,让观众顺利进入故事,跟住悬念。其次,后面还埋了别的反转和钩子,提前明牌一些概念,反而可以让信息量更均匀地分布、揭示,让剧集更有节奏感。
抛开改编,即便是还原原著“名场面”,田里也遇到了难题。
比如,炎拓半夜潜入聂九罗家欲图谈判,结果两人大打出手,之后炎拓驾车带着聂九罗冲入河中的剧情。
“坦白讲,我个人其实很难认同炎拓这一系列做法。”田里难认同的,包括炎拓一个大男人,半夜偷偷潜入女生家中,用炸弹威胁聂九罗不成,动手打人。灰溜溜输掉之后,查到聂九罗怕水,还要处心积虑换了一辆破车,蓄意威胁,最终真的把车开进水里。
但这段在原著中让人印象深刻的情节,势必需要保留。思来想去,田里决定挖掘情节中的“癫感”,突出人物情绪和对抗感,以脱离现实逻辑,这才有了目前呈现出来的情景。
藏了炸弹的沙发改成艺术品椅子,刻意为之的破车改成乔装打扮的出租车,聂九罗怕水这一点,也改成了炎拓并不知情。看到观众几乎没有对这一段落提出质疑,田里算是松了口气。“影视改编足够在电影学院开一门课了,有太多可以聊的。”
像《枭起青壤》这样世界观、情节、人物都十分完善的文学作品,在影视化改编时需要平衡、取舍、考量的细节太多。田里坦言, 目前观众所看到的改编呈现,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做出的选择,很多时候甚至如履薄冰。
“尽力了,也接受所有批评。”田里说。
聂九罗和炎拓
《枭起青壤》从启动之日时,迪丽热巴就是聂九罗的唯一人选。
“没有她,这个项目就不成立。”田里和迪丽热巴合作后,最大的感受是,“根本不是老天爷赏饭,是老天爷喂饭、塞饭。”
迪丽热巴是极致的“导演友好型”演员,每场戏导演想要想表达什么,突出什么,走戏时都能迅速准确把握。无论是情绪戏还是动作戏,也几乎不需要酝酿和准备,一开机,立马进入状态。
“德艺双馨的青壮年表演艺术家”并不是在玩梗,是田里真实的感受。
迪丽热巴本人跟聂九罗一样,是恐水的。剧组的杀青戏,就是出租车沉入水底的戏份。
拍过两部《河神》的田里,积累了大量水戏拍摄经验。同时,他也见过各种各样嘴上说水性很好,一下水就露怯的演员。还有人甚至会紧张地坐在水池边,几个小时不敢下水。
因此,这场杀青戏,田里原本很担心。正式拍摄前,团队做了详细预案。他还专门拍摄了解说视频,介绍车怎么入水、车盖怎么掀开、威亚怎么吊、演员怎么进出等等,发给迪丽热巴,希望能缓解她的压力。
正式开拍,迪丽热巴甚至没有任何心理建设,二话不说直接下水,顺利完成了拍摄。对怕水的人来说,不戴泳镜在水下睁眼极为困难。但热巴在大家的鼓励下,也很快做到了,让现场的所有人都肃然起敬。
此外,无论是对于文戏的理解和钻研,还是武戏打斗的爽利,热巴都表现出了惊人的理解力和协调性。 “她一定在背地里下了不少功夫,老天爷赏的饭,也不是随便张张嘴就能吃的。”
挑选饰演炎拓的演员时,陈星旭戴着鸭舌帽进门的那一刻,田里就有种强烈的感觉,“应该就是他了。”
除了长得帅、身材好、会演戏等因素,让田里印象最深的, 是陈星旭身上有一种年轻男演员少有的松弛感。
“我们俩都是 I 人,都腼腆。但第一次见面,就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很亲切。”
田里发现,陈星旭对拍戏这件事有自己的追求,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不急于求成。而这种气质,也正和炎拓的隐忍、闷声干大事不谋而合。
开拍前,陈星旭还为炎拓详细梳理了人物逻辑,尤其是和聂九罗的感情线,很多细节连导演都没想到,这让田里非常惊喜。
田里其实有“浪漫过敏症”。每次拍感情戏,监视器前的他都要握紧拳头,全身蜷缩。
即便如此,《枭起青壤》中,聂九罗和炎拓还是有三场吻戏。跟导演一样,迪丽热巴跟陈星旭也会害羞,田里就拆解镜头,精准布光,细化到每一个动作幅度和眼神方向,用工作细节去化解尴尬。拍摄花絮中,甚至能看到田里“手把手”教陈星旭演吻戏的画面。
第四集中,聂九罗和炎拓的睡裙西装打戏,俨然成了大家广泛讨论的 CP 感名场面。
田里看了动作导演拍摄的打戏 demo 后,觉得动作设计太实,“下手太狠了”。为了突出镜头美感,田里给动作指导出了个“命题作文”:
“脚踩凳子,骑上去下砸,利用领带和睡裙腰带做文章,男生要把女生抱起来,中途要有两次停顿,炎拓出手要有所顾忌,但聂九罗可以下死手。”把这些关键环节保住,其它部分动作指导就可以尽情发挥,“别把房子拆了就成”。
此外,两个人在这场戏所穿的服装,以及后期剪辑时用的弗拉明戈风格的音乐,都是田里精心挑选和设计的。
“吓人”和“田里美学”
对于《枭起青壤》因吓人上热搜,田里直言,“对不住大家,我没忍住。”
田里从小就是 B 级片爱好者,小学时期就经常租《群尸玩过界》《活跳尸》《午夜凶铃》这一类重口味影片回家看。
“其实现在恐怖元素挺稀缺的,观众还是有这个需求的。原著里也有不少恐怖桥段,放在前面做钩子,我觉得挺合适。”
第二集林喜柔吃牛排,是地枭集团的登场戏。为了拍出“伪人感”,难免需要渲染画面,甚至让观众产生生理不适,去放大林喜柔的压迫感。
然而,很多花絮中,现场拍摄这些画面的氛围却是很欢乐的。大家相处融洽,甚至时常笑场。
对于镜头语言、灯光设计,田里有些强迫症,这便是网友口中的“田里美学”。
“可不敢这么说,谈不上美学,个人偏好罢了。”田里笑称,自己无论从美术、摄影还是造型,都有很高的要求。
说一部剧集有电影质感,似乎是对这部剧集的莫大褒奖。但田里觉得,这种说法有失偏颇。
“电影可以一天只拍一场戏,甚至一个镜头。但剧集每天的工作量是按页数算的,大部分时候不得不牺牲布光、布景、换机位的时间,去保证进度。并不是剧集主创的审美就不及格,有时候真的是迫于无奈。”
问到怎么把迪丽热巴和陈星旭拍得如此“盛世美颜”,贡献了很多两人的“人生镜头”时,田里坦言: “人家长得就好看啊。说实话,想把这俩人拍得不好看,真挺难的。”
但热搜上 # 男频导演拍女频 降维打击 # 的,田里并不认同。
“这词儿用得太夸张了,按照《三体》里这个词的出处来说, NBA 全明星参加小学生篮球联赛,都远远称不上降维打击。我只不过是尝试提供了一些新鲜的视角,仅此而已。”
通过《枭起青壤》,田里在“长短剧”间的缝隙中,摸索着新的叙事之道。或许在下一部作品中,这位年轻的 85 后导演,又将解锁新的“田里叙事”和“田里美学”。
来源:小镇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