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品评|谍战剧的人性史诗与信仰图腾:封神谍战剧《风筝》观感

西瓜影视 内地剧 2025-12-10 07:35 2

摘要:在国产谍战剧的谱系中,《风筝》始终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自2017年播出以来,它在豆瓣平台收获了8.8分的高分评价,数十万观众的五星好评里,“封神”“天花板”“无法超越”成为高频词汇。不同于多数谍战剧聚焦情节反转与智斗爽感,《风筝》以跨越三十余年的时间跨度,将潜伏

在国产谍战剧的谱系中,《风筝》始终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自2017年播出以来,它在豆瓣平台收获了8.8分的高分评价,数十万观众的五星好评里,“封神”“天花板”“无法超越”成为高频词汇。不同于多数谍战剧聚焦情节反转与智斗爽感,《风筝》以跨越三十余年的时间跨度,将潜伏者的信仰抉择、人性撕裂与时代荒诞铺展开来,用无数戳心的镜头细节,完成了对谍战题材的终极解构。它的封神,不在于惊险刺激的剧情设计,而在于对“人”的深度叩问——当信仰需要以人性为祭品,当忠诚要在误解与孤独中坚守,一个人该如何在黑暗中保持灵魂的清明?

谍战剧的核心往往离不开“信仰”二字,但多数作品将其简化为台词中的口号,而《风筝》却用一个个极具冲击力的镜头,让信仰成为可感、可痛的生命体验。柳云龙饰演的郑耀先,既是军统八大金刚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子六”,也是潜伏敌营十八年的中共特工“风筝”。他的信仰,从来不是挂在嘴边的豪言壮语,而是藏在每一次隐忍、每一次牺牲背后的生命抉择。

剧中最具代表性的镜头之一,是曾墨怡被枪决时的场景。作为窃取军统73名潜伏延安特务名单的同志,曾墨怡暴露后遭到逮捕,郑耀先必须以“鬼子六”的身份全程在场。镜头中,他坐在吉普车里悠闲地剪着指甲,第一刀下去指甲脆生生断裂,他还刻意扬起手吹了吹碎屑——这是做给周围监视者看的伪装,用漫不经心掩盖内心的惊涛骇浪。但第二刀,他却生生剪到了皮肉,殷红的鲜血从指尖冒出,郑耀先迅速将流血的指头抿进嘴里,没有一丝表情外露。当曾墨怡走向刑场说出“信仰”二字时,镜头给到郑耀先的手部特写:他握着墨镜的手指微微收紧,关节泛白,墨镜后的双眼虽被遮挡,却能通过细微的肢体语言感受到那份被“烫穿龙骨”的震撼。

更令人心碎的是,郑耀先必须亲手扮演“刽子手”的帮凶。刑讯室里,曾墨怡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而郑耀先却双脚高翘,摆出一副松弛到令人费解的姿态,甚至下令对曾墨怡用刑。这个镜头的精妙之处,在于它呈现了信仰的残酷本质:为了保全大局,为了不让“风筝”的身份暴露,他必须压抑所有怜悯,用冷血的伪装作为保护色。当曾墨怡倒在血泊中,镜头跟随郑耀先的背影缓缓移动,他的步伐沉重却脊梁笔直,身后是战友滚烫的鲜血,身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这个镜头没有激昂的配乐,没有煽情的台词,却用最克制的表达,诠释了“为了更多人能做人,自己不得不做鬼”的信仰重量。

郑耀先与上线陆汉卿的对手戏,更是将信仰的挣扎推向极致。在监听密布的房间里,郑耀先卸下伪装,对着陆汉卿直言:“这些年我早就分不清楚自己是红是白,是人还是鬼。再这么下去,即使敌人不收拾我,我自己也崩溃了。”他甚至预见到自己可能被自己人干掉的结局。镜头中,柳云龙的眼神从锐利变得迷茫,嘴角带着一丝自嘲的苦笑,将潜伏者的精神煎熬具象化。而陆汉卿的回应则冰冷而坚定:“没有组织的命令,你必须继续做‘鬼子六’。”这个镜头没有刻意渲染悲情,却通过两人之间张力十足的对话与眼神交流,揭示了信仰的真谛——它不是与生俱来的勇敢,而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持,是在人鬼边缘苦苦支撑的清醒。

《风筝》的封神,很大程度上源于它打破了谍战剧非黑即白的脸谱化叙事,用复杂的群像塑造,展现了人性的多面性与时代的荒诞性。剧中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每个角色都在信仰与情义、忠诚与背叛之间挣扎,最终都沦为时代的牺牲品。这种对“反派”的人道凝视,让《风筝》超越了普通谍战剧的格局,成为一部真正的人性史诗。

宫庶这个角色的塑造,堪称谍战剧反派塑造的典范。作为郑耀先最得力的弟子,他心狠手辣、智谋过人,是共产党的死敌,但他对郑耀先的忠诚却纯粹到令人动容。剧中令人印象深刻的一个镜头,是宫庶在坟场被活埋数日,只为能见“六哥”一面。镜头中,满身泥土的宫庶从坟堆里爬出来,眼神浑浊却带着执念,见到郑耀先后,他没有丝毫抱怨,只是恭敬地喊了一声“六哥”。这份忠诚无关阵营,无关对错,纯粹是乱世中人与人之间最珍贵的情义羁绊。

而当宫庶最终被郑耀先亲手逮捕时,镜头聚焦于两人的眼神交锋:宫庶的眼中充满了震惊、不解,却没有怨恨,只有一丝“原来如此”的释然;郑耀先的眼神则复杂到极致,有愧疚、有痛苦,却又带着不得不为之的坚定。这个镜头没有激烈的冲突,却通过两人无声的眼神交流,将信仰与情义的撕裂感展现得淋漓尽致——郑耀先赢了任务,却输了最纯粹的兄弟情。

另一个令人唏嘘的角色是林桃,李小冉用细腻的表演,将这个女性角色的悲剧性刻画得入木三分。作为国民党派来接近郑耀先的特工,林桃最终爱上了这个身份复杂的男人,甚至为了保护他不惜毁容自杀。剧中最震撼的镜头,是林桃发现郑耀先的真实身份后,在破庙里用剃刀划破自己脸颊的场景。镜头中,她没有哭天抢地,只是眼神空洞地握着剃刀,一下一下地划开皮肤,鲜血顺着脸颊流淌,她的表情从痛苦逐渐变得麻木。这个镜头堪称全剧最痛彻的隐喻:当爱情遭遇身份的对立,当保护爱人需要以毁灭自我为代价,人性在信仰的碾压下显得如此脆弱。林桃的毁容,不仅是物理层面的自我摧残,更是精神层面的绝望——她用最惨烈的方式,完成了对爱情的坚守,也沦为了信仰斗争的牺牲品。

韩冰与郑耀先的“影子博弈”,则将人性的复杂与时代的荒诞推向了顶峰。罗海琼用“毁容式演技”,塑造了这个国民党潜伏特工“影子”:高原红的脸颊、粗布军装、嘶哑的嗓音,连剥红薯的动作都带着粗粝的质感,彻底颠覆了以往谍战剧女特工的美艳形象。剧中最具荒诞感的镜头,出现在文革时期:真正的共产党员郑耀先被批斗游街,头戴高帽、胸前挂着“历史反革命”的牌子,被昔日保护的群众吐口水、扔石头;而国民党特工韩冰,却以“革命干部”的身份站在批斗台上,呼风唤雨、指点江山。镜头在两人之间交替切换:郑耀先佝偻着身子,眼神混浊却透着一丝不屈;韩冰站在高处,表情严肃却难掩内心的空洞。这个镜头辛辣地讽刺了政治运动对真相的扭曲,也揭示了人性在时代洪流中的身不由己——所谓的正邪、对错,在特殊的历史语境下,竟然变得如此荒谬。

多数谍战剧的叙事止步于解放,以胜利的欢呼收尾,但《风筝》却大胆地将叙事延伸到解放后,用大量镜头展现了“胜利之后的黑暗”——一个英雄被误解、被批斗、被遗忘的三十年。这种对历史的直面与反思,让《风筝》具备了超越普通谍战剧的深度与厚度,也成为它封神的关键所在。

郑耀先化名周志乾后的生活,被一系列充满压抑感的镜头所呈现:他在工厂里被监视、被排挤,吃饭时只能独自坐在角落;他在批斗会上被强迫低头认罪,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背后是“打倒历史反革命”的标语;他在监狱里日复一日地写材料,将自己知道的特务名单逐一列出,纸张堆成了小山,却无人相信他的身份。剧中一个令人泪目的镜头,是郑耀先在监狱里接到女儿周乔来信的场景。镜头中,他戴着老花镜,颤抖着双手打开信封,信里却是女儿与他断绝关系的宣言。他没有发怒,也没有哭泣,只是将信纸反复折叠,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眶却始终干涩——多年的压抑已经让他失去了流泪的能力。这个镜头没有刻意煽情,却通过最细微的肢体语言,将一个父亲的痛苦与无奈、一个英雄的孤独与隐忍,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全剧最治愈也最令人心碎的镜头,是暮年的郑耀先终于被平反,在天安门广场观看升旗仪式的场景。镜头中,他佝偻着身子,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站在人群的最后一排,仰望着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他的眼神不再混浊,而是透着一丝清明与渴望,眼角有一滴泪水在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当国歌响起,他试图举起右手敬礼,手臂却因年迈与常年的折磨而颤抖不已,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这个镜头没有一句台词,却胜过千言万语:三十年的潜伏,三十年的误解,三十年的孤独,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他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在时代的狂风中漂泊了半生,终于在生命的尽头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剧中还有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镜头:郑耀先在晚年走访昔日战友的墓地,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在墓碑之间,每走到一个墓碑前,就停下来深深鞠躬。镜头缓缓拉高,将他孤独的身影与一片墓碑定格在一起,背景是灰蒙蒙的天空。这个镜头隐喻着那个时代无数无名英雄的命运:他们为了信仰付出了一切,却最终被历史遗忘,只留下冰冷的墓碑和无尽的遗憾。郑耀先的鞠躬,不仅是对战友的缅怀,更是对那个时代所有无名英雄的致敬——他们就像“风筝”一样,即使断线,也始终朝着信仰的方向飞翔。

《风筝》之所以能成为谍战剧的“天花板”,之所以能在豆瓣收获8.8分的高分,不在于它的智斗设计有多精妙,也不在于它的剧情反转有多惊人,而在于它始终聚焦于“人”本身——它用一个个戳心的镜头,展现了信仰的重量、人性的复杂与时代的荒诞;它没有回避牺牲的痛苦,没有美化信仰的崇高,而是真实地呈现了一个人在极端环境下的挣扎与坚守。

郑耀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完美英雄”,他会迷茫、会痛苦、会怀疑自己是人是鬼;宫庶、林桃、韩冰也不是纯粹的“坏人”,他们的忠诚、爱情、坚守同样值得被看见。《风筝》告诉我们,信仰从来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而是在无数个孤独的夜晚,在无数次痛苦的抉择中,依然选择坚守的勇气;人性也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在正邪、对错、情义与信仰之间的反复挣扎。

当暮年的郑耀先仰望五星红旗,当那滴未落的泪水映照出信仰的光芒,我们终于明白:《风筝》的封神,不仅在于它拍出了最好的谍战,更在于它拍出了最真实的人性与最沉重的信仰。它就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剖开了时代的肌理,让我们看到了那些在黑暗中坚守的灵魂,看到了信仰的代价与人性的光辉。

在这个容易迷茫、容易放弃的时代,《风筝》给予我们的,不仅是一部精彩的谍战剧,更是一份精神的力量——它让我们相信,有些东西值得用一生去坚守,即使像风筝一样断线漂泊,也终将朝着信仰的方向,飞向天光大亮。

来源:随言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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