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天州市的政治棋盘上，西关县委书记孔亮是个特殊角色。他是市委书记龙福海亲自提拔的干部，工作的县是龙福海的老家，本应是龙福海最可靠的“自己人”。然而当新任市长罗成带着改革旋风来到天州，孔亮却表现出了令人玩味的复杂态度——他既不愿背叛龙福海，也不想得罪罗成。那么，

一边是赏识提拔他的市委书记，一边是锐意改革的新市长，西关县委书记孔亮在天州这场政治博弈中，展现了一套极为精细的生存策略。

在天州市的政治棋盘上，西关县委书记孔亮是个特殊角色。他是市委书记龙福海亲自提拔的干部，工作的县是龙福海的老家，本应是龙福海最可靠的“自己人”。然而当新任市长罗成带着改革旋风来到天州，孔亮却表现出了令人玩味的复杂态度——他既不愿背叛龙福海，也不想得罪罗成。那么，他到底支持谁？下面，我们一起走进柯云路原著小说《龙年档案》一探究竟。

孔亮与龙福海：知遇之恩与精明依附

孔亮与龙福海的关系，远非简单的上下级那么简单。

天州市委书记龙福海巡视山林时，只带了市委办公厅主任马立凤，随后去了西关县龙家村——他的老家。西关县委书记孔亮早已在飘雪的村口等候，一见龙福海的车便“迎风雪疾步走来给龙福海打开车门”。龙福海笑着介绍：“三国有个孔明大诸葛，我们有个孔亮是小诸葛。”

这种亲昵的玩笑话背后，是龙福海对孔亮的特殊赏识。孔亮这个县委书记位置，是龙福海破格提拔的结果——孔亮当天州市团委副书记时，得了龙福海赏识，才得到这个重要位置。

在龙福海家中，孔亮的表现更显乖巧周到。他“说说笑笑掏出烟，敬上龙福海、白宝珍，又递了龙少伟”，而龙福海则“很家长地享受着，满脸春风由此而生”。孔亮在这里“有点回到自家一样手舞足蹈的高兴”，他深谙如何取悦这一家人。

但孔亮并非盲目依附。当龙福海的儿子龙少伟将家中常客分为“夫党”和“妻党”时，孔亮被明确归为“夫党”——他侍候白宝珍只是“礼数周全”，“凡遇大事，不见龙福海这个真佛，是不烧香磕头的”。这表明孔亮清楚自己的靠山是谁，也知道如何维系这种关系。

孔亮与罗成：敬畏惧怕中的试探接触

与对龙福海的亲近不同，孔亮对新市长罗成有着一种复杂情绪——既有敬佩，也有畏惧，还有试探。

当罗成来西关县考察时，孔亮匆忙走上去，“向罗成伸出双手”，但罗成“脸上没有一丝亲热，随便握了一下”。这种冷淡回应让孔亮更加紧张。孔亮曾对记者叶眉坦言：“我一想要见到他（罗成），心里就有三分畏怵。”他半开玩笑地解释：“可能小时候被我爸打怕了，一看我爸虎起脸就害怕。”这种心理反应揭示了孔亮面对强势领导时的深层不安。

罗成对孔亮的态度也很明确：“不喜欢。为什么，他没多想。”罗成在天州的博弈中，“不考虑个人好恶，凭种种理来处分事情”。但罗成也清楚，孔亮“说能干算能干，活儿做得几分像样；说乖巧又乖巧，察风观向超人一等”。

孔亮曾试图通过叶眉“疏通”与罗成的关系。他对叶眉说：“我从心里边对罗市长又敬又畏。”并解释：“我是靠着龙书记上来的，可我不能靠他一辈子。我也想靠罗市长支持，我也不会靠他一辈子。我主要还是靠自己干。”

这番话透露出孔亮的现实考量——他不想完全站在龙福海一边，也不愿彻底倒向罗成，而是希望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

夹缝中的生存策略：两面讨好与自我保护

面对龙福海与罗成的明显矛盾，孔亮采取了一套极为精明的生存策略。

首先是展示政绩。孔亮带叶眉参观西关县的“绿色世界”——上百座高科技塑料暖棚，产品远销北京、上海、广州、香港。他告诉叶眉：“任何领导看了，绝不能说我孔亮没干活。”这是向罗成展示，他并非只会巴结领导，也有真才实干。

其次是有条件合作。当罗成询问西关县经济指标水分时，孔亮没有像万汉山那样直接对抗，而是采取了有条件配合的态度。他对罗成说：“凡是罗市长上来布置的几项新工作，我西关县没大水分。”但又小心避开可能触及龙福海利益的问题。

最后是把握分寸。孔亮对叶眉坦言：“当官，有许多事可以争先带头，但有些事是不能争先带头的，比如精简机构，裁减人员，还比如这挤水分。”他明确表示：“别人挤水分，我绝对不落后。他们敢挤掉一半，我就敢挤掉一半。他们敢全部挤掉，我就敢全部挤掉。但是，我带不了这个头。”

这种“不带头、不落后”的中间策略，正是孔亮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智慧体现。

与万汉山的对比：两种“龙派人马”的不同选择

与孔亮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太子县委书记万汉山。两人虽然都被视为“龙派人马”，但处事风格截然不同。

在龙福海家中，万汉山“很雄壮堂皇地进来了”，一进门就“云山雾罩地比划开了”，而孔亮则“在万汉山旁边受了压，坐在那里矮了半截”。万汉山敢于直言：“这个挤水分什么意思？今年他新来乍到，挤的是你龙书记去年的水分。”而孔亮则更为含蓄谨慎。

万汉山对抗罗成的方式也更为直接强硬。他表面上接受罗成“挤水分”的要求，实际上却采取各种手段阻挠：“我把周边人头摁住点，对焦天良制约一点，他就不那么好做了嘛。最后，我撑死挤出个百分之一、百分之零点五的水分。”

相比之下，孔亮则采取了更为灵活的策略。当罗成推动广昌焦铁厂改制时，孔亮表示支持，但又小心地将责任推给上级：“市里没有人敢支持我，我也不敢承担责任，改变体制风险很大。”当罗成明确表态支持后，孔亮立即表示：“那我们很快就能做出来，过去已经做过几个方案。”

孔亮的转变与最终选择

随着罗成在天州的影响力增强，孔亮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变化。

当罗成在山上与孔亮单独谈话时，直接点破了他的小心思：“你心头有什么阴影？你有什么话不敢说，需要别人来疏通？”罗成尖锐地指出：“你踏稳了一只船，还想再踏一只船，不敢伸脚。你在这方面用的心思过多。”

面对罗成的直接质问，孔亮“窘促得额头冒汗了”。但这次谈话也让他看清了形势。最终，在罗成暂时主持市委工作期间，孔亮做出了选择——他带头挤了西关县去年各项经济指标的水分，成为罗成推动的全市“挤水分”行动中的重要一环。

这一选择带来了实际后果：当西关县带头挤水分的消息公布后，“据说让在党校学习的龙福海最没脸”。孔亮从一个需要“多边外交”的骑墙派，变成了罗成改革的支持者。

夹缝中求生存的官场哲学

孔亮这个角色，代表了天州官场中一类典型的“聪明人”。他们能力出众，懂得察言观色，善于在不同势力之间寻找平衡。他们不愿轻易站队，更不想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孔亮的生存哲学体现在他对叶眉说的那段话中：“现在我刚干开，不愿意在上层斗争中当牺牲品。一下子把十年八年赔进去，这一辈子就完了。”这种现实考量，反映了《龙年档案》中相当一部分官员在面对高层斗争时的心理状态。

然而，在柯云路原著小说《龙年档案》所描绘的政治生态中，完全的中立往往难以维持。当龙福海与罗成的矛盾日益尖锐，孔亮不得不做出选择。而他最终选择支持罗成的改革，既是对形势的判断，也反映了改革力量的吸引力。

孔亮的故事告诉我们，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精明和谨慎是生存的必要条件，但最终的价值选择却决定了官员的格局与命运。孔亮从一个试图两面讨好的“聪明人”，转变为改革的支持者，这一过程本身就具有深刻的启示意义。

在龙福海被调往党校学习、罗成主持工作后，孔亮“两个月来干得颇挑头”，这表明他不仅适应了新的政治环境，更在其中找到了发挥才干的空间。这种转变，或许正是《龙年档案》给予那些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孔亮们”的最好启示。

来源：杯中窥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