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长林王府西厢的暖阁里,一夜未熄的烛火终于在天光熹微时,等来了第一声婴啼。声音清亮,穿透晨雾,惊起庭中早栖的雀鸟。
《琅琊榜》·《梅岭忠魂传·长林王萧庭生》
文/鼎客儿
元佑十一年,春分。
长林王府西厢的暖阁里,一夜未熄的烛火终于在天光熹微时,等来了第一声婴啼。声音清亮,穿透晨雾,惊起庭中早栖的雀鸟。
庭生已在廊下立了整夜。露水浸湿袍角,春寒透骨,他却浑然不觉。当稳婆抱着襁褓笑吟吟出来时,他竟有些不敢上前。
“恭喜王爷,是位小世子!母子平安!”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小小的包裹。孩子皱皱的,红红的,眼睛还睁不开,只攥着小小的拳头,像握住整个天地。庭生的手在抖——这是他第一个孩子,是他与妻子柳氏的血脉延续。
柳氏是已故柳尚书之女,温婉知礼,去年由靖王做主、陛下赐婚。成婚那日,庭生望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母亲是否也曾这样嫁给父亲?那些他从未得见的温暖,如今自己要一一经历了。
“王爷,给孩子取个名吧。”柳氏虚弱的声音从内室传来。
庭生抱着孩子走进暖阁。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妻子苍白的脸上,温柔而圣洁。他俯身,将孩子轻轻放在她枕边。
“《诗经》有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他轻声道,“就叫平章吧。萧平章——愿他一生光明磊落,有章有法。”
“平章……”柳氏轻声念着,眼中泛起泪光,“好名字。”
孩子似乎听懂了,小嘴动了动,竟露出个浅浅的笑。庭生心中一软,伸手轻触那柔软的脸颊——这就是他的儿子,是他要守护的又一个人。
靖王来时,已近午时。老人家抱着孙子,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像你。”他端详着,“这眉眼,这额头,活脱脱就是你小时候的模样。”
庭生失笑:“父王说笑了,我小时候在掖幽庭,面黄肌瘦的,哪有这般福相。”
“神似。”靖王坚持,又叹,“你父亲若在,该多高兴……三代同堂,这是他生前最大的心愿。”
这话让庭生沉默。他想起祁王府那些泛黄的画,画中父母年轻的笑容。如今他有妻有子,有家业有爵位,可最想分享喜悦的人,却早已不在。
“父王,”他忽然问,“当年我出生时,母亲……是什么心情?”
靖王怔了怔,目光飘向远方:“她啊,在院子里转了一夜圈,把花园的石子路都踏平了。后来抱着你,说‘这孩子将来要比他父王有出息’。然后给你取名‘庭生’——她说,无论生在何种庭院,都要向着光长。”
庭生低头看着怀中的平章。孩子睡着了,呼吸均匀,小拳头松开了,掌心朝上,像在接纳这个世界所有的好。
他也会这样期待这个孩子吗?期待他比自己更好,更光明,更不必背负那么多沉重?
“王爷,沈太医来了。”侍女通报。
沈太医是太医院院判,也是沈追的叔父。他为柳氏诊脉后,又看了孩子,拱手笑道:“王妃只是产后虚弱,调理月余便好。小世子胎里养得足,脉象稳健,将来定是康健聪慧之材。”
庭生谢过,亲自送太医出门。在廊下,沈太医却压低声音:“王爷,有句话……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下官观世子脉象,阳亢而阴稍弱。此乃先天心脉略有不足之兆。”沈太医斟酌词句,“平日无碍,但若遇极怒极悲,或重病重伤时,恐有风险。需从小细心调理,不可过于劳心劳力。”
庭生心中一紧:“可有医治之法?”
“静养为上,修身养性。”沈太医道,“下官会拟个方子,王妃调理时,药气过乳,可缓缓滋养世子。待三岁后,再辅以药膳食补,徐徐图之。”
送走太医,庭生回到暖阁,看着熟睡的孩子,心中百味杂陈。这孩子承载着太多期望——皇室的关注,朝野的瞩目,长林军的未来。可若真如太医所说,他该让这孩子担起这些吗?
柳氏察觉他的异样,轻声问:“王爷,怎么了?”
庭生摇头,握住她的手:“无事。只是觉得……为人父母,责任重大。”
柳氏微笑,将头靠在他肩上:“妾身信王爷,会是个好父亲。”
窗外的海棠开了,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进窗来,落在孩子的襁褓上。庭生轻轻拂去,指尖触到那柔软的布料,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徐公公也是这样,拂去落在他破衣上的雪。
一代人老去,一代人新生。
而他要做的,是在这更替中,守住该守的,传递该传的。
平章满月那日,陛下亲临。
这是莫大荣宠。萧歆如今已十八岁,亲政两年,渐显帝王威仪。但他见到庭生,依旧先唤“皇兄”,行礼时被庭生急忙扶住。
“陛下使不得。”
“这里没有陛下,只有十三弟来贺侄儿满月。”萧歆笑道,从怀中取出一块羊脂玉佩,亲自戴在平章颈上,“这是朕幼时戴过的,高僧开过光,保平安。”
玉佩温润,雕着盘龙祥云。庭生知道这礼太重,但萧歆坚持:“朕的子侄,当得起。”
满月宴设在王府正厅。朝中重臣来了大半,连久不露面的荀太后也派人送了礼——自还政后,她在慈宁宫静养,极少过问朝事。
沈追如今已是吏部侍郎,抱着平章逗弄:“这小家伙,眼神清亮,将来定是栋梁之材。”
路原也在,任户部郎中,悄悄对庭生说:“荀家那几个,最近又有些动静。虽掀不起大浪,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庭生点头。朝堂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荀氏虽败,余党犹存。这些年他主理军政,改革兵制,触动不少旧利益。明枪暗箭,从未停歇。
宴至一半,内侍匆匆来报,在萧歆耳边低语。皇帝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但对庭生使了个眼色。
两人借故离席,至书房密谈。
“北境急报。”萧歆递过军报,“大渝新汗王即位,年轻气盛,近日在边境集结兵力,似有异动。”
庭生快速浏览。军报是聂锋所写,说大渝增兵五万于阴山一带,虽未越界,但挑衅日频。
“聂将军请旨,是否主动出击。”
萧歆看着庭生:“皇兄以为呢?”
庭生沉吟。他掌长林军三年,深知兵凶战危。大梁这些年休养生息,国力渐复,但大规模开战,仍非上策。
“臣以为,当以震慑为主。”他指着地图,“可调长林军一万北上,与聂将军合兵,在边境演武。同时遣使赴大渝,陈明利害——若他真要战,我大梁不惧;若愿和,可开边市,互惠互利。”
“刚柔并济?”萧歆眼睛一亮。
“是。大渝新汗王初立,急需立威。若我示弱,他必得寸进尺;若我过刚,反逼他破釜沉舟。唯有既展獠牙,又伸橄榄,方为上策。”
萧歆抚掌:“好!就依皇兄所言。长林军北上之事,由你全权调度。”
庭生领旨,却又道:“陛下,臣有一请——此次北上,臣想带平章同去。”
萧歆愕然:“平章才满月……”
“正因年幼,才需见识。”庭生声音低沉,“臣当年十一岁才出掖幽庭,十六岁方赴北境。平章是长林世子,他的路比臣更难。臣希望他从小知道,他将来要守护的是什么——不是金陵的繁华,是边境的风雪,是戍卒手上的冻疮,是百姓眼里的期盼。”
萧歆沉默良久,叹道:“皇兄用心良苦。只是王妃那里……”
“臣会说服她。”
回宴席时,庭生已有了决断。柳氏听说后,果然泪如雨下。
“王爷,平章才这么小,北境苦寒,万一……”
“正因他还小,才不怕苦。”庭生抱着妻子,温声解释,“而且有我在,有最好的军医随行,不会有事的。玉娘,你知我为何给他取名‘平章’?章者,法度也。我要他从小明白,他享有的尊荣,是因为有人负重前行。他将来要做的,是成为那个‘负重’的人。”
柳氏靠在他怀中,许久,轻声说:“妾身懂了。王爷带他去吧,只是……务必平安归来。”
三日后,长林军开拔。庭生亲自掌军,柳氏抱着平章送至城门。孩子裹在狐裘里,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整齐的军列,震天的马蹄。
“平章,你看。”庭生指着北方,“那里有爹爹要守的国土,有你要学的担当。”
孩子当然不懂,却伸出小手,抓住父亲的手指。小小的,暖暖的。
庭生翻身上马,墨云踏雪长嘶。他将平章裹在披风里,贴在胸前。
“出发!”
万军开动,烟尘蔽日。柳氏立在城头,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面玄色长林旗。
这一次,她的夫君带走了她的儿子。
带他们去风雪里,去磨砺中,去一个王者该去的远方。
【第六卷(一)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和《风起长林》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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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