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里的景象又与冀州不同。地势更北，积雪更深，茫茫原野上一片银白，唯有官道被车马碾出两道泥泞的黑痕。路旁偶见村落，都是低矮的土屋，屋顶压着厚厚的雪，烟囱冒着青烟，像一幅素淡的水墨画。

《琅琊榜》·《梅岭忠魂传·长林王萧庭生》

文/鼎客儿

腊月廿八，马车终于驶入沧州地界。

这里的景象又与冀州不同。地势更北，积雪更深，茫茫原野上一片银白，唯有官道被车马碾出两道泥泞的黑痕。路旁偶见村落，都是低矮的土屋，屋顶压着厚厚的雪，烟囱冒着青烟，像一幅素淡的水墨画。

“沧州有三苦：风大，雪厚，日子难。”赵伯挥鞭指着前方，“但沧州兵也最悍，因为不悍活不下去。公子见了聂将军就知道了，他带的兵，个顶个的硬骨头。”

庭生望着窗外。天空是铅灰色的，低低压着，仿佛随时会再降大雪。风卷起雪沫，打在车窗上沙沙作响。这里离梅岭只有三百里了，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有种特殊的寒意，钻进骨髓，像是无数英魂的叹息。

午时，前方出现一座城池的轮廓。城墙比冀州更高，全用青石砌成，在雪光中泛着冷硬的铁灰色。城头戍旗猎猎，隐约可见士卒巡逻的身影。

“那就是沧州城。”赵伯道，“北境防线三大重镇之一，聂将军驻守在此已五年。”

马车近城，守城士卒的盘查果然更严。不仅要验看令信，还要询问来意、查验行李。庭生耐心配合，心中却想：这里的紧张气氛，比冀州更甚。

正等着，城门内忽然传来马蹄声。一队骑兵驰出，为首的是个四十余岁的将领，黑面虬髯，虎目如电，身着玄甲，披着黑色大氅，策马时如一座移动的铁塔。

“聂将军！”守城士卒齐齐行礼。

聂锋勒马停住，目光扫过，落在庭生身上。四目相对的刹那，庭生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那不是敌意，而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自然散发出的气场。

“你就是庭生？”聂锋开口，声音沙哑粗粝，像砂石摩擦。

“晚辈萧庭生，见过聂将军。”庭生躬身。

聂锋上下打量他，目光如刀，仿佛要剖开皮肉看见骨头。许久，他点了点头：“像，真像你父亲。”

说罢，他调转马头：“跟我来。”

庭生重新上车，跟着聂锋入城。沧州城内比外面看起来更肃杀——街道宽阔但行人稀少，商铺不多，多是铁匠铺、皮货店、粮店这类与军需相关的营生。百姓行色匆匆，见到军马纷纷避让，眼神里既有敬畏，也有疏离。

将军府在城北，是座简朴的三进院子，没有雕梁画栋，只有青石垒墙，松柏守门。聂锋下马，将缰绳扔给亲兵，大步走入。

“住处已安排好，在东厢。”他边走边说，“今日你先歇息，明日开始，跟我巡营。”

庭生应下。亲兵引他去东厢，房间不大，但干净暖和，炕烧得热，驱散了满身寒气。

晚膳时，聂锋设了简单的接风宴。只有他们两人，四菜一汤：炖羊肉，腌菜，烙饼，还有一壶烈酒。

“会喝酒吗？”聂锋问。

“不太会。”

“那就学。”聂锋给他倒了一碗，“在北境，不会喝酒，抵不住寒，也交不到朋友。”

庭生端起碗，抿了一口。酒极烈，从喉咙烧到胃里，呛得他直咳嗽。聂锋哈哈大笑：“慢慢来。我第一次喝时，也这样。”

两人默默吃了一会儿，聂锋忽然问：“靖王信里说，你去过梅岭了？”

“是，清明时去的。”

“看见什么了？”

庭生放下筷子：“看见漫山杜鹃，看见无名坟茔，看见……我父母可能跳下的断崖。”

聂锋的手顿了顿，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饮了一大口酒，许久才说：“你母亲……是个了不起的女子。梅岭那日，她若肯走，是能走的。但她没走。”

“先生——梅宗主说，她是去陪葬。”

“陪葬？”聂锋苦笑，“不，她是去救人。她听说小殊——就是你表舅林殊，可能还困在火场，便闯了进去。我们拦不住，她武功不弱，又抱着必死之心……”

庭生握紧拳头：“那她……找到他了吗？”

“找到了。”聂锋的声音低了下去，“她抱着小殊出来时，两个人都成了火人。她把小殊交给我们，说‘带他走’，自己又转身冲了回去。她说，‘景禹在那里等我’。”

庭生闭上眼睛。他能想象那一幕——火海，浓烟，母亲决绝的背影。为了丈夫，为了表弟，为了那些她珍视的人，她一次次赴死。

“后来呢？林殊……梅宗主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们抬着他冲出火场时，他已经……不成人形。”聂锋的声音在颤抖，“浑身烧伤，吸了太多烟，只剩一口气。是琅琊阁的蔺晨，用尽毕生医术，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但伤得太重，元气大损，寒毒入骨……就成了你现在看见的样子。”

庭生想起梅长苏苍白的脸，单薄的身形，总是冰凉的手。原来那些都是那场大火留下的印记，是七万条人命压在他身上的重量。

“聂将军，”他睁开眼，“你恨吗？”

聂锋盯着他：“恨谁？”

“恨构陷祁王和赤焰军的人，恨见死不救的朝廷，恨……这个不公的世道。”

长久的沉默。烛火在聂锋眼中跳跃，映出深不见底的痛楚和挣扎。

“恨。”他终于说，“但恨没用。恨不能让你父亲活过来，不能让你母亲活过来，不能让七万兄弟活过来。我能做的，就是守住他们用命换来的这片土地，就是……把你教好，让你将来能做我们做不到的事。”

庭生站起身，深深一揖：“请将军教我。”

聂锋扶起他，手很有力，掌心满是老茧：“我会教你。但你要记住——我教你的，不是如何复仇，而是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将领，一个能守护这江山百姓的人。你父亲若在，也会这样教你。”

“学生明白。”

那一夜，庭生又梦见了火。但这一次，火中不仅有父母的身影，还有聂锋，有陈坤，有王勇，有那些在边境守卫的将士。他们站在火中，背对着他，面向北方，像一道人墙。

他在梦中问：“你们在守什么？”

他们齐声答：“守你，守你们，守这个还有希望的世界。”

庭生醒来时，天还未亮。窗外传来晨练的号角声，低沉雄浑，穿透风雪，在沧州城上空回荡。

他起身，穿戴整齐，推开房门。寒风扑面，雪还在下，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但他心中，却有一团火，正在熊熊燃起。

新的一天开始了。在北境，在沧州，在这个离梅岭只有三百里的地方。

他的路，还很长。

【第三卷（四）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和《风起长林》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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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