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的文章，老夫看了十篇。”沈太傅从案头抽出厚厚一叠纸，都是庭生这些日子的功课，“文理通达，见解独到，尤其难得的是……有风骨。”

《琅琊榜》·《梅岭忠魂传·长林王萧庭生》

文/鼎客儿

三月三，惊蛰。春雷始鸣，蛰虫惊走。

庭生入宫学已满十日。这日散学后，沈太傅单独留他。

“你的文章，老夫看了十篇。”沈太傅从案头抽出厚厚一叠纸，都是庭生这些日子的功课，“文理通达，见解独到，尤其难得的是……有风骨。”

他顿了顿，从最底下抽出一张：“但这篇《论史》，写‘司马迁受宫刑而作《史记》，其志不改’，你写‘肉体的残缺，无损精神的完整’——这话，是谁教你的？”

庭生心中一凛。那篇文章是他有感而发，写时想起苏先生病骨支离却眼神清亮的样子，落笔便带了几分激愤。

“是……学生自己想的。”

“自己想的？”沈太傅盯着他，“庭生，你可知你文章里，有种超越年龄的沉痛和悲悯。这不是读几本书就能有的，是亲身经历过苦难，或者……亲眼见过苦难的人，才写得出来。”

庭生低头不语。沈太傅叹口气，从抽屉里取出封信。

“这是苏先生托我转交的。他说你看了，自会明白。”

信很厚。庭生接过，信封上只有四个字：庭生亲启

笔迹清峻，正是苏先生的字。

他辞别太傅，匆匆回府，把自己关在房里，才敢拆信。信纸是琅琊阁特制的云纹笺，墨色深沉，一笔一划，力透纸背：

庭生如晤：

见字如晤。宫学十日，想必你已适应。沈太傅学问渊博，性情刚直，是难得的良师，你当悉心受教。

今日之信，是要告诉你三件事。

其一，你春试策论，陛下已发往北境各军，令将领研读。沧州守将聂锋——你当记得，他是赤焰军旧部——来信说，读罢涕泪纵横，言‘梅岭英魂，终得回响’。你做的，比你自己想象的更重要。

其二，徐公公的案子，靖王已重审。查明是当年掖幽庭掌事太监为贪功，诬陷他偷盗御赐之物。现冤情已雪，徐公公脱了奴籍，在城西养老院安度晚年。你若有空，可去看看他。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你的身世。

信写到这里，墨迹忽然重了，力透纸背，几乎划破纸张。庭生屏住呼吸，手指微微发抖。

你当隐约猜到，你不是寻常罪奴。你的生父，是十二年前被赐死的祁王萧景禹；你的奶奶，是宸妃林氏乐瑶——她还有另一个身份：赤焰军主帅林燮之妹，林殊的姑母。

所以，你是祁王遗腹子，是林殊的外甥，是这世上，为数不多还流着祁王和林氏血脉的人。

纸上的字开始模糊。庭生眨眨眼，才发现是自己眼泪掉了下来，洇湿了墨迹。

梅岭那场大火时，你母亲已有孕三月。她拼死逃出，将你托付给徐公公，自己……自己引开追兵，跳下了梅岭断崖。

这些，本不该这么早告诉你。但宫学之路，注定荆棘丛生。你需知自己是谁，从何处来，才能明白，该向何处去。

不要恨。你母亲临终前说，不希望你活在仇恨里。她给你取名‘庭生’，是盼你如庭中草木，向着光，好好活。

也不要怕。靖王会护着你，我也会。你只需记住：你身上流着的血，是这世上最高贵、最骄傲的血。它不该被诅咒，而该被用来守护——守护这个你父母曾用生命爱过的江山。

信的最后，墨迹渐渐平缓：

三日后是清明。你可愿随我去梅岭，祭一祭那七万英魂，和你从未谋面的父母？

师 长苏 手书

信纸从指间滑落，飘到地上。庭生怔怔坐着，窗外惊雷滚滚，春雨滂沱，打湿了窗台，打湿了院里那株刚抽新芽的海棠。

原来如此。

那些梦里的火，那些破碎的记忆，那半块玉佩，那间装满旧物的屋子，那些欲言又止的目光……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是祁王之子，是林殊的外甥，是梅岭七万英魂用血洗出来的，最后的星火。

庭生弯腰捡起信，一点点抚平褶皱，贴在心口。那里心跳如鼓，却不是恐慌，而是一种奇异的热——像有什么沉睡了十一年的东西，正在苏醒。

他推开窗。雨势正猛，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雷声滚过天际，震得屋檐都在颤。但他忽然不怕了。

他知道自己是谁了。

也知道，该向何处去了。

去梅岭的前夜，庭生去了城西养老院。

那是朝廷设的善堂，收容无依无靠的老人。徐公公立了案，又是靖王亲自安排，住的是独门小院，还有个小厮伺候。

庭生进门时，老人正坐在院里晒太阳。惊蛰后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那些曾经深刻的苦难痕迹，似乎都被抚平了些许。

“徐公公。”

老人缓缓回头，看见庭生，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庭生……是庭生吗？”

庭生快步上前，跪在他膝前：“是我，公公。”

徐公公颤抖着手抚摸他的头，一遍又一遍：“长高了……壮实了……好啊，真好……”

庭生抬头，发现老人眼中蓄满了泪。他握着那双枯槁的手，轻声说：“公公，我都知道了。我的身世，我父母的事……苏先生都告诉我了。”

徐公公的泪终于落下来：“你……你不怪老奴瞒着你？”

“不怪。”庭生摇头，“我知道，您是为我好。”

“你娘……你娘是个好女子。”徐公公望向远山，仿佛能看见许多年前，“她抱着你来时，浑身是伤，血把衣裳都浸透了。可她还笑着，说‘公公，这是我的孩子，您给他条活路’。我把你接过来，她跪下来磕头，磕得额头都破了……”

庭生眼睛发热。他想象不出母亲的样子，但听徐公公这么说，心像被揪紧了。

“后来呢？她……是怎么……”

徐公公闭上眼，许久才道：“追兵来了，她把你交给我，自己往反方向跑。我抱着你躲在草垛里，听见马蹄声，听见喝骂声，最后……听见一声长笑，她说‘景禹，我来了’，然后……就再没声音了。”

庭生咬紧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徐公公睁开眼，握紧他的手：“孩子，别恨。你娘走的时候，是笑着的。她说，能和你爹团聚，能让你活下去，她无憾了。”

无憾。庭生想起苏先生信里的话：“不希望你活在仇恨里。”

他深吸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我不恨。我会好好活，活出个人样来，让爹娘……让所有为我牺牲的人，都能安心。”

徐公公笑了，那笑容里满是欣慰：“这就对了。你娘给你取名‘庭生’，就是盼你像庭中草木，风吹不倒，雨打不折，年年春天，都发新芽。”

庭生陪徐公公认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才起身告辞。老人送他到门口，忽然从怀中取出个布包。

“这个，也该给你了。”

布包里是另半块玉佩。温润的白玉，雕着麒麟踏火的纹样，与之前那半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只。

“你娘留下的，说将来若有机会，交给你。”徐公公将玉佩放在他掌心，“她说，这玉佩是你爹娘的定情信物，也是……也是林家的传家之物。”

庭生握紧两块玉佩。玉是温的，像有生命，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他将它们拼在一起，严丝合缝，一只完整的麒麟昂首踏火，栩栩如生。

麒麟……赤焰……

他终于懂了。

【第二卷（四）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和《风起长林》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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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