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睁开眼时，她看见的是素色帐顶，烟灰色的细纱，绣着疏疏的竹叶纹。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混合着竹叶的清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窗外雨声淅沥，屋内烛火将尽，残光昏黄，将一切笼罩在柔和的朦胧里。

《琅琊榜》外传·《梅岭烬·梅长苏十二年》

文/鼎客儿

女子昏迷了两天两夜。

卫铮留下的伤药有奇效，加上黎纲不眠不休的精心照料，第三日清晨，当第一缕天光透过窗纸照进屋里时，她终于醒了。

睁开眼时，她看见的是素色帐顶，烟灰色的细纱，绣着疏疏的竹叶纹。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混合着竹叶的清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墨香。窗外雨声淅沥，屋内烛火将尽，残光昏黄，将一切笼罩在柔和的朦胧里。

一个青衣少年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正用湿布轻轻擦拭她的额头。少年的动作很轻，很小心，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见她醒了，少年愣了一下，漆黑的眼眸里闪过讶异，随即转身跑出去，脚步轻得像猫。

很快，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披着月白氅衣的年轻公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但眉目温润，气度从容，像一块浸在水中的暖玉。他走到床边，温声道：“姑娘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朗悦耳，却带着久病的微哑，像古琴上最细的那根弦，轻轻一拨，便漾开淡淡的涟漪。

女子挣扎着想坐起来，肩头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眼前一阵发黑。梅长苏示意她躺好：“伤口还没愈合，不要乱动。黎纲，把药端来。”

黎纲应声而去。女子环视屋内——陈设简单却雅致，一桌四椅都是老黄花梨，纹理如行云流水；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笔意空灵，落款是“琅琊闲人”；书架上整齐地码着书卷，大多是医书和地理志，也有几卷琴谱；窗边的青瓷瓶里插着几枝新竹，叶片翠绿，在雨声中微微颤动。

她的目光从梅长苏、言豫津、甄平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飞流身上。少年正低头摆弄一只草编的蚱蜢，编得栩栩如生，连触须都纤毫毕现。察觉她的目光，飞流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清澈如水，没有好奇，没有戒备，只有纯粹的、孩子般的打量。

“是你们……救了我？”女子声音沙哑干涩，每说一个字，喉咙都像被砂纸磨过。

“恰逢其会。”梅长苏在床边椅子上坐下，动作有些缓慢，带着久病之人的滞重，“姑娘在巷中被追杀，我们便出手了。冒昧问一句，姑娘因何得罪了宁国侯府？”

女子脸色骤变，本就苍白的脸更添了几分死灰：“你们……怎么知道是宁国侯府？”

“追杀你的人说的。”言豫津接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锐利，“‘侯爷有令，死活不论’——这江州地界上，能被称作侯爷，又能调动这等高手的，只有宁国侯谢玉。”

女子沉默了。她咬着嘴唇，下唇被咬得发白，几乎要渗出血来。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但很快被更深沉的恐惧取代。双手紧紧抓住身上的薄被，指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梅长苏看在眼里，温声道：“姑娘若不愿说，我们也不勉强。只是你伤势未愈，需在此静养些时日。至于宁国侯府那边……他们以为你已死，短时间不会再来寻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里是江左盟的地界，谢玉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

“江左盟……”女子喃喃重复，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惊讶，怀疑，还有一丝隐约的希望。她抬起头，看向梅长苏：“您……您是江左梅郎？”

“江湖朋友抬爱，给了个虚名。”梅长苏淡淡一笑，“姑娘既知江左盟，当知我们与宁国侯府，不是一路人。”

女子又沉默了许久。窗外雨声潺潺，屋内烛火噼啪，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虽轻，却坚定得如同誓言：

“我说。”

她抬起眼，眼中含着泪，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那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像寒潭里破碎的星光：“我叫宫羽。我父亲……曾是赤焰军的副将，宫峻。”

房中空气骤然凝固。

梅长苏的手微微一颤，指尖扣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言豫津和甄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飞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宫羽，又看看梅长苏，似乎不明白这个名字为何会让所有人变色。

赤焰军覆灭时，所有将领都被定为叛党，株连九族。宫峻这个名字，他们记得——林燮麾下最得力的副将之一，擅使双刀，有“雪夜斩将”之名。梅岭一战后，朝廷公布的逆党名单里，宫家赫然在列，上下三十七口，无一幸免。

可眼前这个女子，却说她是宫峻的女儿。

“你是怎么……”言豫津艰难地问，声音有些发涩。

“那年我六岁。”宫羽闭上眼睛，泪水终于滑落，沿着苍白的脸颊，滴在枕上，洇开深色的痕迹，“父亲预感要出事。那几个月，他总是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对着地图发呆，整夜整夜不睡。母亲问他，他只摇头，说‘山雨欲来’。”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后来有一天，他突然把我叫到跟前，摸着我的头说：‘小羽，父亲送你去江南外祖母家住一段时间，好不好？’我哭闹着不肯，他就抱着我，一遍遍说‘很快就接你回来’。”

“那是天盛十二年，春三月。”宫羽睁开眼，眼中空茫，像在看很远的地方，“他亲自送我上了船，站在码头上挥手。船开了，他还在那里站着，穿着常服，没有穿铠甲，可我觉得……他像个要上战场的将军。”

“后来……后来就传来消息，说赤焰军谋反，全军覆没，宫家满门抄斩。”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外祖母连夜带我离开扬州，隐姓埋名，在乡下开了家小琴馆。她不许我提父亲，不许我说姓宫，给我改了名字，叫‘阿羽’。”

言豫津轻声问：“你外祖母是……”

“我外祖母姓苏，是扬州有名的琴师。”宫羽哑声道，“她一生未嫁，只收养了我母亲一个女儿。母亲去世得早，我算是她带大的。她教我弹琴，教我识字，也教我……要好好活着。”

“三年前，外祖母病逝。”宫羽的眼泪又涌出来，这次她没有去擦，“临终前，她把我叫到床前，拉着我的手，告诉我真相。她说，父亲绝不可能谋反，赤焰军是被人陷害的。她要我好好活着，但有朝一日，若有机会，要为宫家、为赤焰军讨回公道。”

她看向梅长苏，眼中那点星光重新亮起来，虽然微弱，却执着：“她留给我一些父亲旧物，其中有一本琴谱，是父亲手抄的《广陵散》。里面夹着一张图——是梅岭的地形图，用朱笔标注了几个位置，还写了一些奇怪的符号。我怀疑……那可能是父亲留下的线索。”

“你去金陵，是为了那张图？”梅长苏问。

“不，是为了一个人。”宫羽眼中恨意如刀，淬着十二年的寒冰，“谢玉府上有个老仆，姓赵，单名一个忠字。当年曾是我父亲的亲兵，后来受伤退役，在父亲府上当差。赤焰案发后，他投靠了谢玉，做了宁国侯府的二管家。外祖母说，这个人……可能知道内情。”

【第四十二章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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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