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院久无人居,却收拾得整洁干净——是言豫津提前派人洒扫过了。院中那几竿青竹抽了新笋,嫩绿的尖儿破土而出,在春风里微微颤着。墙角那株老梅谢了花,生出密密的新叶,翠生生的,映着白墙灰瓦,别有一番生机。
《琅琊榜》外传·《梅岭烬·梅长苏十二年》
文/鼎客儿
回到江州那日,是个难得的晴好天气。
小院久无人居,却收拾得整洁干净——是言豫津提前派人洒扫过了。院中那几竿青竹抽了新笋,嫩绿的尖儿破土而出,在春风里微微颤着。墙角那株老梅谢了花,生出密密的新叶,翠生生的,映着白墙灰瓦,别有一番生机。
梅长苏站在院中,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有泥土的腥气,有竹叶的清气,还有远处飘来的、隐约的炊烟味道。这是人间的烟火气,是他这些年在药王谷、在江湖漂泊时,时常怀念却又不敢深想的气息。
飞流像只归巢的雀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最后蹲在那丛新笋前,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笋尖。
“先生,”黎纲从屋里出来,“言先生来了,在前厅等候。”
梅长苏颔首,缓步走向前厅。三个月未见,言豫津清减了些,但精神很好,见他进来,眼睛一亮,起身迎上:“小殊!你可算回来了!”
两人在厅中坐下,黎纲奉上热茶。言豫津仔细打量梅长苏,喜道:“卫铮果然妙手!你这气色,比去时好多了。”
“劳你挂心。”梅长苏微笑,“这三月,盟中可还太平?”
言豫津神色一正:“正要跟你说。你走之后,盟中确有几件蹊跷事。”他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翻开道,“这三月,各地分舵共报来七起异常:浔阳分舵两个弟兄走镖时遭人暗算,幸而只受了轻伤;鄱阳水寨附近出现过几艘陌生船只,昼伏夜出,行迹可疑;还有……”
他一桩桩说来,梅长苏静静听着,面上无波,心中却已翻起波澜。这些事单独看都不算大,但串联起来,却像一张渐渐收紧的网——有人在对江左盟暗中下手。
“最可疑的是这一件。”言豫津翻到册子最后一页,“十日前,岭南分舵的货船在东海遭劫,劫匪手法老练,不像寻常水寇。聂铎带人追查,在劫匪老巢发现了几样东西。”
他取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几枚生锈的箭镞,一把断刀,还有半块腰牌——腰牌上依稀可辨“悬镜”二字。
梅长苏眸光一凝。
“聂铎说,劫匪巢穴里还有几具尸体,看伤口是一剑封喉,像是灭口。”言豫津压低声音,“他怀疑,那伙人根本不是水寇,而是……悬镜司的外围人马。”
厅中一时寂静。窗外春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衬得室内愈发沉寂。
良久,梅长苏才开口:“聂铎现在何处?”
“还在东海,他说要查个水落石出。”言豫津蹙眉,“我传信让他回来,他不肯,说既然对方找上门了,躲不是办法。”
梅长苏轻叹:“他还是那个脾气。”顿了顿,“让他查吧,但叮嘱他,务必小心。悬镜司的人,不好对付。”
“已经叮嘱过了。”言豫津收起册子,“小殊,你说……夏江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未必是夏江。”梅长苏端起茶盏,却不喝,只是暖手,“悬镜司下设七司,各司其职。夏江身为首尊,未必事事亲为。可能是下面的人,在例行清理江湖势力时,盯上了江左盟。”
他放下茶盏,缓缓道:“但无论如何,这是个信号——江左盟已经大到足以引起朝廷注意了。接下来,我们要更谨慎,也要……更快。”
“更快?”
“嗯。”梅长苏望向窗外,目光悠远,“原本想再蛰伏一两年,等根基更稳些。现在看来,时机不等人。我们要加快布局,赶在对方动手之前,把该布的棋都布好。”
他起身踱步:“豫津,你立刻传令各分舵:一,收缩活动范围,非必要不接外面的生意;二,加强内部整训,甄平回来后,会制定新的训练章程;三,所有与朝廷、官府往来的事务,一律暂停,等风头过去再说。”
言豫津一一记下,又问:“那京城那边……”
“京城暗桩暂时静默。”梅长苏沉吟,“不过,有个人……可以动一动。”
“谁?”
“高湛。”梅长苏走回书案前,提笔写了几个字,递给言豫津,“让京中暗桩,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透给高公公。”
纸上只有四字:春猎有变。
言豫津不解:“春猎?下月皇家春猎,能有什么变数?”
“春猎年年有,但今年不同。”梅长苏淡淡道,“靖王回京,太子被罚,誉王势大,陛下又年事渐高……这样的局面下,春猎就不只是狩猎了,是各方势力的角力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收到消息,太子和誉王都在暗中准备,想在春猎时‘出点意外’,嫁祸对方。我们不妨……帮他们一把。”
言豫津心头一跳:“你是要……”
“不是要他们谁死,是要让他们斗得更凶。”梅长苏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斗得越凶,破绽越多。到时候,才有第三个人出头的机会。”
他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几竿新竹。春风过处,竹叶翻飞,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无数细碎的私语。
“豫津,你知道为什么竹子能在风雨中屹立不倒吗?”他忽然问。
言豫津摇头。
“因为竹子中空有节。”梅长苏轻声道,“空,能容物;有节,知进退。我们也要学竹子——该空时容得下风雨,该有节时懂得进退。这样才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走下去。”
言豫津怔怔听着,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清瘦的青年,真的像极了院中那些青竹——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看似随遇而安,实则步步为营。
“我明白了。”他郑重道。
两人又商议了些细节,直到日头偏西,言豫津才告辞。梅长苏送他到院门口,目送他身影消失在巷口,这才转身回屋。
飞流不知从哪钻出来,手里捧着个东西——是只刚编好的竹蜻蜓,翅膀薄如蝉翼,在夕阳下泛着金绿色的光。
“给我的?”梅长苏接过。
飞流点头,又指了指书房——那里,甄平正在等他。
书房里已点了灯。甄平站在书案前,案上摊着一幅江左十四州的地图,上面用朱笔标注着各处据点、人手、以及这三月来的异常情况。
“少帅,”甄平见他进来,抱拳道,“属下已初步拟定整训方案,请您过目。”
梅长苏在案后坐下,接过方案细看。甄平不愧是沙场老将,方案条理清晰,从基本功训练到合击战术,从个人武艺到团队配合,皆有详细规划,还根据各分舵的特点因地制宜。
“很好。”梅长苏放下方案,“就按这个来。不过,要加一条——所有训练,必须在夜间或隐蔽处进行,白日里,盟中子弟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不要让人看出异常。”
“是。”甄平应下,犹豫片刻,“少帅,还有一事……属下在整训时发现,盟中有几个子弟,来历有些可疑。”
梅长苏抬眸:“说。”
“都是这半年新入盟的,身手不错,但招式路数不似中原武林,倒像……军中出来的。”甄平压低声音,“属下暗中试探过,他们对北境地形、边军布防颇为熟悉,言语间还偶尔会带出几句军中的切口。”
梅长苏眸光微沉:“可查出具体来历?”
“暂时没有。他们入盟时填报的籍贯、经历,都无破绽。但属下总觉得……不对劲。”甄平顿了顿,“要不要……仔细查查?”
梅长苏沉吟良久,缓缓摇头:“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既然他们来了,就好好用着——整训时多派些任务,看看他们的本事,也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甄平会意:“属下明白。那训练时……”
“一视同仁,但暗中留意。”梅长苏指尖轻叩桌面,“若真是军中出来的,未必是坏事。江左盟缺的,正是这样训练有素的人。只要他们不危害盟中,便可用。”
他顿了顿,看向甄平:“甄大哥,你在军中多年,可听说过……有将领私下训练精锐,然后以各种名义散入江湖?”
甄平脸色一变:“少帅是说……”
“只是猜测。”梅长苏淡淡道,“谢玉掌兵部多年,若想培养些不在明面上的力量,并非难事。江湖帮派鱼龙混杂,正是藏人的好地方。”
他起身走到窗前。夜色已浓,院中灯笼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染开,将竹影投在青石板上,摇曳如鬼魅。
“若真是谢玉的人……”甄平声音发紧。
“那正好。”梅长苏转过身,灯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我们可以借他们的眼,看谢玉想看到什么;也可以借他们的手,做我们想做的事。”
他走到书案前,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甄平:“把这几个人的名字,暗中传给聂铎,让他查查他们在入盟前,都在哪里待过,做过什么。”
甄平接过纸,只见上面列了五个名字,正是他怀疑的那几人。
“少帅早就留意了?”
“留心而已。”梅长苏重新坐下,“江左盟要做大事,就不能怕有人混进来。水至清则无鱼,有时候,浑水才好摸鱼。”
他说得云淡风轻,甄平却听得心惊。这个青年,看似整日病恹恹地待在屋里,实则对盟中上下、甚至江湖朝堂的动向,都了然于心。
“属下这就去办。”甄平抱拳告退。
书房里重归寂静。梅长苏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烛火跳跃,将他清瘦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
飞流悄悄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碗热粥。他走到书案前,将粥轻轻放下,又伸手摸了摸梅长苏的额头——这是跟卫铮学的,卫铮说,手心贴额头,就能知道人是不是发烧。
梅长苏睁开眼,笑了:“我没事。”
飞流这才放心,将粥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喝。
梅长苏端起碗,慢慢喝着。粥是黎纲熬的,加了山药和红枣,香甜软糯,暖胃暖心。
窗外春风依旧,竹声依旧。
但有些事,已经不一样了。
就像这春夜,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而他们,正站在这暗潮的中心。
【第三十三章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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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