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坞堡不大,白墙灰瓦,掩在葱茏竹林中,只露出一角飞檐。门前无人值守,唯有一盏风灯在檐下摇曳,将昏黄的光投在青石台阶上。梅长苏被蔺晨搀扶下车时,抬眼见门楣上悬着一块旧匾,隶书“云栖坞”三字,漆色斑驳,显是年深日久。
《琅琊榜》外传·《梅岭烬·梅长苏十二年》
文/鼎客儿
蔺晨接梅长苏的马车在晨雾中行了一日,至暮色四合时,停在一处临江的坞堡前。
坞堡不大,白墙灰瓦,掩在葱茏竹林中,只露出一角飞檐。门前无人值守,唯有一盏风灯在檐下摇曳,将昏黄的光投在青石台阶上。梅长苏被蔺晨搀扶下车时,抬眼见门楣上悬着一块旧匾,隶书“云栖坞”三字,漆色斑驳,显是年深日久。
“这是何处?”他问,声音因疲惫而低哑。
“琅琊阁的产业。”蔺晨推开虚掩的木门,“老阁主早年游历江南时置下的别业,平素只有一对老夫妇看守。清净,安全,适合养病。”
院落不大,三进三出,回廊曲折。时值仲夏,园中芭蕉正盛,阔叶在晚风里舒展,簌簌如私语。墙角几丛栀子花开得素白,香气清甜,却压不住梅长苏身上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药味与血腥气。
他被安置在西厢。房间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柜,临窗设了张竹榻,榻上铺着青竹席,触手生凉。桌上已备好药炉、银针、并几只瓷瓶,显是蔺晨早做了安排。
蔺晨亲自煎了药,看着他喝下,又施了针。金针入穴时,梅长苏闭目忍受那熟悉的刺痛,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待针起出,他浑身虚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在蔺晨臂弯里喘息。
“这次你伤得太重。”蔺晨难得严肃,“心头血损了根基,奔袭救人又添新疾。若不静养半年,怕是……”
“没有半年。”梅长苏打断他,睁开的眼眸在烛光下清亮得惊人,“谢玉和夏江不会给我半年时间。最多……三个月。”
“三个月?”蔺晨气极反笑,“梅长苏,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不是铁打的。”梅长苏缓缓坐直,自己拉过薄毯盖在膝上,“是泥塑的,纸糊的,风一吹就倒。但正因为如此,才要赶在倒下去之前,把该做的事做完。”
他望向窗外。夜色渐浓,星子初现,一弯下弦月挂在竹林梢头,清辉寂寂。江风穿堂而过,带来远处隐约的涛声。
“蔺晨,我做了个梦。”他忽然说,“在昨夜等你接我的时候,梦见父帅站在梅岭的雪中,背对着我,说‘小殊,路还长’。我想追上去问,路有多长?走到哪里才算尽头?可他不回头,只是往前走,雪越下越大,最后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蔺晨却听出了那平静下的惊涛骇浪。
“后来我醒了,躺在冰冷的石床上,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慢得像要停了。”梅长苏转回头,看着蔺晨,“那时我想,也许父帅说的对——路还长,长得我可能走不完。但走不完,也得走。因为一旦停下,那些雪下的亡魂,就真的永世不得超生了。”
蔺晨沉默许久,倒了杯温水递给他:“先活着,才能走路。”
“我知道。”梅长苏接过杯,指尖冰凉,“所以我来这里养伤。但养伤不是休息,是磨刀。蔺晨,我要你帮我做三件事。”
“你说。”
“第一,联络岭南,确认豫津他们是否安全抵达,晏平伤势如何。第二,动用琅琊阁所有情报网,查清谢玉与夏江最近的动作——特别是夏江那夜进宫,究竟说了什么。第三……”他顿了顿,目光深远,“我要知道靖王萧景琰,这五年来的一切。”
蔺晨挑眉:“靖王?你终于要动这步棋了?”
“不是动棋,是落子。”梅长苏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水滴顺着唇角滑下,他随手拭去,“五年前,景琰因赤焰案受牵连,被贬谪北境苦寒之地。这些年来,他在军中挣扎求生,屡立战功却不得封赏,朝中无人敢为他说话。这样的皇子,心中必有怨,有恨,有……不甘。”
“你想利用他的不甘?”
“不是利用,是合作。”梅长苏纠正,“我需要一个在朝中有名分、有军功、且与赤焰案无直接牵连的皇子。而景琰,需要有人替他扫清障碍,登上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置。我们各取所需。”
蔺晨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道:“小殊,你有没有想过,若靖王知道你是林殊,知道你骗了他……”
“他不会知道。”梅长苏截断他的话,声音冷硬如铁,“林殊已死,活着的是梅长苏。这个秘密,除了你和老阁主,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景琰。”
“为何?”
“因为知道得越多,对他越危险。”梅长苏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也因为我……不愿以故友的身份,去算计他。”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轻,轻得像一声叹息。蔺晨听出了其中的挣扎与痛苦,终是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这三件事,一个月内给你答复。但这一个月,你必须好好养病,不许劳神,不许谋划,就当自己是个真正的病人。”
梅长苏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蔺晨吹熄了灯,退出房间。月光从窗棂洒入,在青砖地上铺开一片银霜。梅长苏躺在竹榻上,睁着眼看那月光移动,一寸一寸,慢得像光阴在爬。
他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有月亮的夜晚,他和景琰、豫津偷溜出宫,去城外河边放灯。景琰那时还是个倔强又单纯的少年,放灯时许愿说:“愿海内清平,百姓安乐,父皇母后身体康健,小殊和豫津永远是我最好的兄弟。”
那时的他们,以为友情能天长地久,以为志向能轻易实现,以为脚下的路会一直平坦光明。
而今,河灯早随流水去了天涯,许愿的人各自零落。他在黑暗里挣扎求生,景琰在边关浴血奋战,豫津隐姓埋名流浪江湖……而那个他们曾共同敬爱的“父皇”,成了他们不得不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
命运何其讽刺。
梅长苏翻了个身,面朝墙壁。胸腔里那股熟悉的钝痛又泛上来,他咬住被角,不让自己咳出声。疼痛中,他忽然想起晏平昏迷前的话:“小心……谢玉……他背后……还有……”
还有什么?话未说完,但梅长苏明白。谢玉背后,是整个腐朽的朝堂,是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皇权。他要对抗的,从来不只是几个人,而是一个时代,一种秩序。
可那又如何?他既然从地狱爬回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窗外,江涛声声,一夜未歇。
【第十五章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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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