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是两年多来，梅长苏第一次离开琅琊山。马车颠簸在官道上，他掀开车帘，看见外面的世界——稻田金黄，农人弯腰收割；市集喧嚣，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孩童追逐打闹，笑声清脆如铃。

《琅琊榜》外传·《梅岭烬·梅长苏十二年》

文/鼎客儿

这是两年多来，梅长苏第一次离开琅琊山。马车颠簸在官道上，他掀开车帘，看见外面的世界——稻田金黄，农人弯腰收割；市集喧嚣，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孩童追逐打闹，笑声清脆如铃。

寻常的人间烟火。他曾是其中一部分，如今却隔着千山万水。

“不舒服？”蔺晨递过水囊。

梅长苏摇头，放下车帘。光线暗下来，车厢内只有两道呼吸声，一道轻浅，一道绵长。

“对了，”蔺晨忽然想起什么，“你现在这张脸，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来历。想好了吗？”

“江左梅氏，旁支子弟，父母早亡，体弱多病，自幼寄居琅琊阁学医。”梅长苏答得流畅，显然早已思虑周全。

“简单，但经得起查。”蔺晨点头，“不过梅长苏，你确定要选这条路？一旦踏入江湖，手上难免沾血。而且……”

他顿了顿，难得正经：“而且你会见到更多人间不平事。有些你能管，有些你管不了。见多了，心会硬，也会疼。”

梅长苏看向他：“蔺晨，我的心早就不会疼了。”

“是吗？”蔺晨笑了笑，没再说话。

十日后，他们抵达江左重镇浔阳城。

正值漕粮北运的时节，码头上千帆竞泊，脚夫号子震天。空气里混杂着河水腥气、粮食霉味、汗水与廉价酒的味道。梅长苏站在客栈二楼窗前，望着下方汹涌的人潮，忽然一阵眩晕。

太吵了。太乱了。琅琊阁的两年清净，让他几乎忘了人间是这样的喧嚣。

“今晚漕帮和盐帮在‘聚义堂’谈判。”蔺晨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想去看看吗？”

“为何要我去？”

“因为未来江左盟的宗主，总得知道这片水域的鱼，是怎么游的。”

聚义堂其实是座破旧的龙王庙。神像早已斑驳，香案被挪到角落，正中摆开十几张条凳。两拨人马对峙：左边漕帮，个个短打赤膊，肌肉虬结；右边盐帮，衣着稍整齐些，但眼神更阴鸷。

梅长苏和蔺晨坐在二楼回廊的阴影里，下面的人看不见他们。

谈判很快陷入僵局。为了一条支流的漕运权，双方寸步不让。脏话与威胁齐飞，眼看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挤进人群。是个少年，不过十四五岁，衣衫褴褛，却洗得干净，手里捧着一本破旧账册。

“诸位爷，且慢。”少年声音清亮，“小的斗胆说句话——这条支流去年淤塞三次，清淤费用共四百七十二两。按过往规矩，谁用谁出钱。但去年漕帮运粮十二船，盐帮运盐八船，费用却是漕帮全担了。今年若要争，是否先把去年的账算清？”

满堂寂静。漕帮帮主眯起眼：“小子，你哪来的？怎知这些？”

少年不卑不亢：“小的在码头帮闲，常听爷们说话，自己记了些。不对之处，请爷们指正。”

他翻开账册，一五一十念起来：某月某日，漕帮某船载重几何，吃水多深；某月某日，盐帮某船搁浅，雇了多少人推……数字清晰，条理分明。

盐帮帮主脸色变了：“你到底是何人？”

“一个想讨口饭吃的人。”少年合上账册，“小的没什么本事，就是记性好，会算账。诸位爷若信得过，小的愿做个中人，帮两边把账理清。只求……求口饱饭。”

梅长苏在楼上看着，指尖轻轻敲击栏杆。

“你觉得如何？”蔺晨低声问。

“是颗好苗子。”梅长苏说，“但太嫩，活不过三天。”

果然，盐帮中一个疤脸汉子冷笑：“谁知道你是不是漕帮派来的探子？”说着就要去抓少年。

少年灵活地一闪，却撞到身后人墙上，退路被封。眼看就要吃亏——

“慢着。”

声音从二楼传来。不高，却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满堂喧哗霎时一静。

梅长苏缓步走下楼梯。他披着青色斗篷，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下颌和淡色的唇。手中紫竹杖点地，发出规律的轻响。

“阁下是？”漕帮帮主抱拳。

“过路人。”梅长苏走到少年身边，看了看他手中的账册，“这账记得不错。去年清淤三次，第一次在三月，春汛刚过，淤泥主要是上游冲下的腐殖；第二次在七月，暴雨冲垮岸边废窑；第三次在十月，有商船沉没，泄露桐油凝块。可是如此？”

少年瞪大眼睛：“您、您怎么知道？”

“猜的。”梅长苏转向两位帮主，“既然要算账，不妨算得彻底些。去年三次淤塞，第一次影响漕运五日，盐运三日；第二次影响漕运七日，盐运九日；第三次因桐油凝块特殊，需专人来清，耽误了整整十二日。按市价，船期延误一日，损失约五十两。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他每说一句，两位帮主的脸色就变一分。这些细节，连他们自己都未必记得清。

“阁下究竟想怎样？”盐帮帮主沉声问。

“不想怎样。”梅长苏淡淡道，“只是觉得，与其在这里争一条时通时塞的支流，不如想想怎么让主航道更通畅。我听说官府明年有意疏浚浔阳段江道，若漕、盐两帮能联手承下这工程，既得官府银子，又保未来三年航道无忧。岂不比内斗强？”

一语点醒梦中人。两位帮主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亮光。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在何处高就？”

“姓梅，闲散人一个。”梅长苏微微颔首，“今日叨扰了。这少年我瞧着机灵，若诸位不要，我便带走了。”

说完，也不等回应，转身向外走去。少年愣了愣，赶紧跟上。

走出龙王庙，夜风扑面。蔺晨从暗处闪出，笑道：“梅宗主好手段，三言两语化解一场械斗，还白捡个小跟班。”

梅长苏没笑。他停下脚步，扶着墙剧烈咳嗽起来。方才强撑的一口气泄了，冷汗瞬间湿透内衫。

少年手足无措：“先生您……”

“无妨。”梅长苏摆摆手，看向少年，“你叫什么？”

“黎纲。”少年低头，“黎民百姓的黎，纲纪的纲。”

“黎纲……”梅长苏轻声重复，“好名字。从今日起，你跟着我吧。我教你读书，教你算账，教你……活着。”

黎纲扑通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远处，浔阳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倒映在江面上，碎成万千金鳞。江风浩浩，吹起梅长苏的斗篷，猎猎作响。

他望着那一片璀璨灯火，忽然想起琅琊阁藏书楼里读到的一句话：

“欲成大事者，必先于微末处立身，于无声处听雷。”

【第六章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提醒：凡对本文标题、图片、内容，进行抄袭搬运洗稿者，一经发现，立即举报！

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