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任素汐饰演的张冉,故事开局有一丝丝“攀比型人格”,或者说,戴着一张错把虚荣当自尊的“轻微毒”面膜。
罗晋和任素汐演夫妻,原本以为应该不是我的菜,结果一口气追平了10集。
《时差一万公里》,好看,独特。
来,展开说。
一,虚荣感面膜vs上升型内核
任素汐饰演的张冉,故事开局有一丝丝“攀比型人格”,或者说,戴着一张错把虚荣当自尊的“轻微毒”面膜。
在租来的小屋里干代购,朋友圈却发虚假的大豪宅。
请老同事吃饭,却让老公借老板的宝马车,不愿开自己破旧的小皮卡。
老公准备接茬“装修可以找我干”,她却打断“他有做装修的朋友”。
有一点虚荣的拧巴。
被渣男所骗,放弃了努力得来的财经主持人工作,最后人在异乡,落花流水一场空。
无法向世界坦然,于是把自欺欺人的虚荣,当成“我依旧很好很优秀”的假面铠甲。
但这种攀比惯性,与其说是真正的人格,不如说是张冉的某种创伤后遗症,某种病变后的阶段性假象。
或者说,那只是她饮鸩止渴的面子式面膜,虚荣感面膜。
她并非真正的空心攀比,只是有一些虚荣好面子,此后又踏踏实实回到地面,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归国从零开始。
她的老同事袁源,被有钱老公背弃,时时刻刻要通过彰显自己的优越感,来抵消“怎么办我好难过”的内心消磨。
二人之间两次吃饭,第一次,张冉和她一样,打肿脸充胖子。
都活在某种自欺欺人的饮鸩止渴中,都把“看吧,我比别人好”当对抗痛苦的安慰剂、镇痛剂。
但第二次,在老同事的大别墅里,张冉老公撅着屁股努力干维修,老同事得意洋洋又有点刻薄有点风凉晒朋友圈。
这一回张冉愤怒通透又清晰:他没偷没抢、没什么丢人的,他这份工作帮到了你,明明很有价值,反而是你和你老公,啧啧啧一言难尽。
哐哐哐一通怼,怼得又漂亮又爽。
至此,她终于离开朋友圈“装”学,一步步找回当年上进、执着的自己。
当年她就抓住一切机会,朝理想靠拢。
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上升型内核。
并不是说要挣多少钱、住更大的房子、拥有更高的名气,而是努力让自己更好更充实、努力做更有意义的事。
这种求价值、求成长的上升型内核,顺风时,当然也会伴随社会功利维度上的成功,但并不总是正相关。
而在张冉的若干年中,聚光灯下光环太重,她一度在“好好做有内容的财经主持”和乱花迷人眼之间,短暂迷路。
一度分不清,上进的本质,和虚荣的面子,究竟有什么区别。
但痛楚领悟之后,张冉终于找回了上进而不虚荣的自己,重塑了上升型内核。
故事的好看,在于对“大能量和小九九”,都有腌入味的表达。
虚荣势利的空心,贬义色彩太重,上进执着的努力,褒义滋味浓烈,但这些特质可以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可以随着情境和经历而变化。
张冉这个变化融合过程,就细腻真实好看。
角色走出了实心空心的二元对立,也走出了善恶正反的二分法。
每一面的一念之差,都有漫漫长河中凡夫俗子挣扎的热切,有能让人共情的广阔纵深、也有毛茸茸的微妙可爱。
二,边缘人乌托邦vs密室跷跷板
付玉东,归来前、归来后,同样是“化学博士干装修”,但心态有很微妙的结构性下沉、对比式压力。
加拿大名校毕业的化学博士,因为口语表达不够好,找工作无果,一度打算在装修队短期过渡,结果一过渡过了好多年。
市面上平均时薪60刀,他被压榨到16刀,和老板一番激情battle,才终于涨到26刀。
对彼时的付玉东而言,倘若科研越来越背离有效产出,沦为八股式游戏,只剩下象牙塔的假面外衣,那么把过渡期活计变成长期劳动,当真屈才吗?
付玉东他们这个装修队,大可以取名“卧虎藏龙”。
有前外科主任,前某某总,还有前文艺片导演。
文艺片导演由明道客串,第一部得奖,第二部失败,第三部借钱去拍、结果连吐槽声都没有。老婆孩子多年前就到了加拿大,所以他破产后也飘泊万里来干活。
装修队老板也克扣也压榨,但不完全是杨白劳叙事,残酷的金钱关系之外,还有一点带着轻喜感的复杂人情味。
他们这个小队的人,某种意义上都被认为是loser,但踏踏实实干活、本本分分挣钱,又隐隐有几分边缘人的“局部小乌托邦”既视感。
彼时,付玉东并不因脱下博士长衫而困扰,相反,在面子的焦虑和里子的自洽中,他选择后者,他没有向上攀比的焦虑。
归国之后,老婆加入短视频MCN小有所成,他住在丈母娘家,心态越来越微妙。
对老婆的事业,他一向百分百诚心诚意支持,他的老公基本法,第二条是支持老婆、第一条是信任老婆。
堪称完美辅助,值得颁发一块“最佳贤内助”奖牌。
但看见身边至亲找回她的发光内核,他自己撅着屁股通水管,三头六臂拿工具搬梯子、帮人带垃圾还关门,越来越像亲密关系中的跷跷板失衡。
当然,付玉东从来不是通过打压她来获得自己的优越感,他不是糟糕的掌控者,但同样为人生拼命努力、对岁月怀有美好期许,她高歌猛进爬山后,对比之下,他原地的小池塘,越来越像沼泽地。
深夜在岳母家阳台上,付玉东和破产文艺片导演聊天,三言两语浇不灭心中块垒。
镜头中那些家常的栏杆、门帘,构图都隐隐有原地牢笼之意,是温暖城堡、是梦幻之光,也有窗似栅栏、人在困境中。
一样是干装修水电,收入和受尊敬程度不同固然是一方面,但更为关键的,是从一群边缘人抱团的小乌托邦,下滑到密室跷跷板的失重一端。
某种意义上,付玉东暂时失去了他的价值护城河。
你看,他好心好对老婆好,更难得的是,剧中这种好,不是言情样板戏式的浮夸的好,而是自人性深处来的,复杂的、有弧光有褶皱的。
所以他俩,比我们常说的好嗑,滋味更丰富、更入味儿。
他们的日常,我可以一直快乐看下去。
三,在哪里跌倒、就先在哪里来一段脱口秀
付玉东和张冉,沦落异国他乡相遇时,张冉在生活行将崩溃的边缘,上一秒是勇敢的女战士,一人刀枪匹马、力战一大群深夜开party扰民的讨厌鬼,下一秒就因为忘带钥匙的小事彻底崩溃,在楼梯口嗷嗷哭。
付玉东凑过去,弱弱开口“宫廷玉液酒”。
张冉哭得眼泪鼻涕一把,依旧条件反射般对上“一百八一杯”。
哈哈哈这是什么段子照进现实?
但与其说这种又惨又好笑,只是某种几代人共同的小品记忆,只是在诸多流行大众文化符号中、任意取一瓢饮,不如说,是“绝境中也有光、糟心事也能乐呵着说”的深度幽默感。
《时差一万公里》写了很多人生阶段性困境,但基色都不是绝望。
在香港求职不顺遂的李道奇,上一秒神经兮兮大喊“赶海的人们啊”,下一秒看见海滩边深夜落泪、疑似想不开的正装美女,跑过去假模假式装作打电话“只有石头没有你说的珊瑚啊”,然后生硬转折“我没想不开”。
明明自己也一度是失意人,但曲线安慰起人来,绘声绘色好笑极了。
在哪里跌倒,就先在哪里表演一段脱口秀(bushi)
付玉东和张冉,采购了一大堆东西,手忙脚乱让鱼跑了,拾掇半天鱼又一次滑手而去。但这俩,一个问“鱼呢”,一个回答“跳楼了”。
这句“鱼跳楼”,瞬间让生活繁琐对人的压迫感,变成了人在小事中自如的快乐感,在困境中乐观的滋味感。
镜头拍了鱼即将窒息的画面,某种意义上那也是他们共享的困境,可最终落笔,又是鱼入水、人柳暗花明。
张冉的小姨夫,在家人口中还是大公司高管,实际已经丢了工作,每日瞒着家人开专车;
小姨家的表妹,在家人口中,还在多伦多的银行里上班,实际上被骗被卷入签证造假、被驱逐,躲在快捷酒店冒充万里之外。
这一对父女,瓢泼大雨中意外以专车司机和乘客的身份撞上。
兜兜转转瞒来瞒去,是不是人生到此凄凉否?
也是,也不是。
困境也好,阶层滑落也罢,都不是故事的底色。
父女二人不敢回家、雨夜躲在外面吃关东煮,生活品质下滑有点厉害,但内核依旧是暖味儿的。
故事不是绝望叙事,更不是牢笼格局,深层有一种“倒霉催也乐呵过”的劲儿。
这种乐呵,也不是轻飘飘的金手指,或者假装无事发生,更不是浮夸、假模假式的,而是正视泥潭,在泥潭中快快乐乐、把泥中藕笑成荷上花。
舒心结语
喜欢《时差一万公里》,拍出了生活中真实的一声叹息。
人到中年,家长里短,但没有走“向下兼容”的狗血路径。
某种意义上,某些狗血家庭剧都市剧,所谓的“向下兼容”,其实是一种“你们也不配看更好更考据内容”的傲慢和敷衍,而《时差一万公里》显然不是如此。
此外,剧作也并不停在“一声叹息”处,那些困顿的艰难处,都有乌云背后的幸福线。
来源:舒心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