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江南的雨,绵绵密密,下得人心烦。景宣赶到梅长苏养伤的庄园时,已是三日后。庄园在太湖边上,白墙黛瓦,隐在蒙蒙烟雨中,像幅水墨画。
文/鼎客儿
江南的雨,绵绵密密,下得人心烦。景宣赶到梅长苏养伤的庄园时,已是三日后。庄园在太湖边上,白墙黛瓦,隐在蒙蒙烟雨中,像幅水墨画。
梅长苏躺在榻上,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好。见景宣来,要起身行礼,被景宣按住。
“梅先生躺着就好。”
“劳殿下亲至,草民惶恐。”梅长苏微笑,笑容有些虚弱。
“先生是为江南百姓受伤,本宫该来。”景宣坐下,“伤势如何?”
“皮肉伤,未伤筋骨,养些日子就好。”梅长苏顿了顿,“倒是殿下,不该来。江南还不安全。”
“本宫若怕,就不会来了。”景宣看着他,“先生可知刺客是谁指使?”
梅长苏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三个字:“夏江。”
景宣心头一震:“夏江?为何?”
“因为草民查到了些不该查的东西。”梅长苏从枕下取出一本册子,“殿下请看。”
景宣接过,翻开。上面记录着江南官员与京中某些人的往来,银钱数目,时间地点,清清楚楚。而其中牵涉最深的,竟是夏江。
“这些……”
“是草民这些日子暗中查访所得。”梅长苏咳了两声,“夏江在江南,有自己的势力。那些被殿下查办的官员,有不少是他的棋子。殿下动他们,等于动了他的根基。”
所以夏江要杀梅长苏灭口。
景宣合上册子,心中冰凉。他一直知道夏江不简单,却没想到,他的手伸得这么长,这么深。
“先生为何告诉本宫这些?”
“因为殿下是真心为江南百姓。”梅长苏看着他,“草民虽在江湖,但也知忠义。夏江此人,志在天下,非良臣。殿下若不早做防备,恐受其害。”
志在天下。谢玉也这么说过。
“本宫知道了。”景宣收起册子,“先生好生养伤,这些事,本宫会处理。”
“殿下,”梅长苏叫住他,“小心夏冬。”
夏冬?夏江的义子?
“夏冬对夏江,未必忠心。”梅长苏低声道,“草民查过,夏冬的生父,当年是言阙的门生,因得罪夏江被构陷致死。夏冬入悬镜司,是为报仇。”
报仇?景宣想起夏冬那双冷峻的眼睛,原来里面藏着这样的深仇。
“本宫……会小心。”
从梅长苏房中出来,雨还在下。沈追在廊下等他,脸色凝重。
“殿下,江南的世家,开始反扑了。”
“怎么反扑?”
“联合上书,弹劾殿下‘滥杀无辜,动摇国本’。”沈追递上奏折抄本,“朝中已有呼应,要求陛下召殿下回京问罪。”
景宣接过,扫了一眼。言辞激烈,罪状罗列,俨然要将他置于死地。
“陛下那边……”
“陛下压下了,但压力很大。”沈追叹气,“殿下,咱们得加快速度了。江南改革,必须尽快见成效,堵住那些人的嘴。”
“本宫知道。”景宣看着雨中迷蒙的太湖,“沈大人,你继续主持赈灾和改革。本宫……回金陵。”
“殿下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回去,才是示弱。”景宣转身,“江南这里,交给先生和沈大人。朝堂那里,本宫去应对。”
“殿下……”
“放心。”景宣拍拍他的肩,“本宫既然敢回来,就不怕他们。”
当夜,景宣启程回京。马车在雨中疾驰,他靠在车厢里,闭目沉思。梅长苏给的册子,贴身藏着,像块烙铁,烫得心慌。
夏江,夏江。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到底想要什么?
若他要的真是天下,那景禹,他,乃至整个萧氏皇族,都是他的棋子。
可这棋,不能让他一个人下。
回到金陵,已是年三十。城中爆竹声声,烟花绚烂,可贤王府冷冷清清,只有哑仆守着。
景宣换了衣裳,没休息,直接进宫。
文德殿里,景禹正在用年夜饭,一桌子的菜,却只他一人。见景宣来,有些意外:“三弟怎么回来了?不是该在江南过年吗?”
“臣回来陪陛下过年。”景宣跪下,“陛下万岁。”
“起来吧。”景禹示意他坐下,“江南如何?”
“灾情已控,改革顺利。”景宣顿了顿,“但朝中有人弹劾臣,陛下可知?”
“知道。”景禹给他夹了块鱼,“朕压下了。”
“谢陛下。”
“不必谢。”景禹看着他,“三弟,你知道朕为何信你吗?”
“臣不知。”
“因为你不贪。”景禹缓缓道,“你不贪权,不贪名,不贪利。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百姓,为了江山。这样的人,朕不信,还能信谁?”
这话说得重。景宣鼻子发酸:“臣……愧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景禹笑了,“来,陪朕喝一杯。咱们兄弟,好久没一起过年了。”
兄弟。这个词,多久没这么自然地说出口了。
景宣举杯,与景禹对饮。酒很辣,呛得他咳嗽,可心里暖。
这一夜,兄弟二人说了很多话,从儿时趣事,到如今朝局,到江南未来。景禹喝多了,拉着景宣的手,絮絮叨叨:“三弟,等江南稳了,北境平了,咱们一起去蜀中,看看宁儿,看看你说的那棵桂花树……”
“好。”景宣点头,“一起去。”
可他们都清楚,这承诺,未必能实现。
正月初三,朝会重开。果然,御史台率先发难,弹劾贤王“滥杀无辜,动摇国本”。接着几位世家出身的官员附议,要求严惩。
景宣站在殿中,一言不发,任由那些言辞如刀,砍在身上。
等他们说完了,景禹才开口:“贤王,你有何话说?”
景宣出列,从袖中取出梅长苏给的册子,双手呈上:“臣无话可说,唯有此物,请陛下御览。”
高湛接过,递给景禹。景禹翻开,一页页看,脸色越来越沉。殿中寂静,只闻他翻页的声音。
终于,他合上册子,抬眼看向殿中那些弹劾的官员:“你们说贤王滥杀无辜?那这册子上记录的,是什么?”
他猛地将册子摔在地上:“贪墨赈灾银,勾结地方,欺压百姓——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无辜’?!”
几个官员脸色大变,扑通跪下:“陛下息怒!”
“息怒?”景禹冷笑,“江南雪灾,冻死三千百姓。而这些蠹虫,还在中饱私囊!贤王杀他们,是为民除害!你们为他们说话,是何居心?!”
殿中鸦雀无声。
景禹起身,走到景宣身边,扶起他:“三弟,你做得对。从今日起,江南改革,全权由你负责。有敢阻挠者,以谋逆论处!”
“臣,遵旨。”
退朝后,景宣被留下。景禹把那本册子还给他:“三弟,夏江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臣……不知道。”
“朕也不知道。”景禹揉着眉心,“这个人,朕用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摸不透。但他确实有能力,朝中许多事,离不开他。”
离不开。这才是最可怕的。
“陛下,臣有一计。”
“讲。”
“引蛇出洞。”景宣低声道,“夏江要的是权,咱们就给他权。江南改革,让他参与,给他机会。等他按捺不住,露出马脚……”
“再一举拿下。”景禹接话,“可这很险,若控制不住……”
“臣会小心。”景宣看着他,“陛下,夏江不除,朝无宁日。”
景禹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好,依你。但要记住,保全自己。”
“臣会的。”
从那天起,景宣开始“重用”夏江。江南改革的许多事务,都交给悬镜司督办。夏江似乎很满意,办事更加卖力,江南的改革推进得很快。
但景宣知道,这平静底下,是暗流汹涌。
正月十五,上元节。金陵城灯会如昼,秦淮河上游船如织。景宣站在桥上,看着满河花灯,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和谢绮也在这里放过灯。
物是人非。
“殿下好雅兴。”夏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景宣回头,夏江一身便服,像个寻常老者,正含笑看着他。
“夏首尊也来赏灯?”
“人老了,就爱凑热闹。”夏江走到他身边,“殿下看这满城灯火,多美。可这美,需要有人守护。”
“夏首尊说的是。”
“殿下觉得,谁能守护这美?”夏江转头看他。
景宣迎上他的目光:“自然是陛下,是朝廷,是天下臣民。”
“陛下……”夏江笑了,“陛下是明君,但太年轻,太急。朝廷……腐了。天下臣民,各有心思。殿下,这江山,需要一个新的掌舵人。”
这话太大逆不道。景宣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平静:“夏首尊心中,有人选?”
“有。”夏江看着他,“殿下觉得,贤王如何?”
景宣心头一震。夏江这是……要推他上位?
“本宫是废太子,无德无能,不堪大任。”
“殿下过谦了。”夏江缓缓道,“江南改革,殿下雷厉风行,救民水火,深得民心。朝中清流,也多支持。若殿下愿意,臣……愿效犬马之劳。”
这是摊牌了。
景宣看着夏江,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夏首尊的好意,本宫心领了。”景宣淡淡道,“但本宫此生,只想做个贤王,辅佐陛下,安定天下。其他的,不想,也不敢想。”
夏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去:“殿下高风亮节,臣佩服。”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看灯,看人,看这繁华盛世。可各怀心思,再美的景,也失了味道。
夏江走后,景宣独自在桥上站了很久。夜风吹来,带着河水的湿气,冷得刺骨。
他知道,和夏江的战争,开始了。
正月末,江南传来好消息:春耕顺利,灾民陆续返乡,改革初见成效。景禹龙颜大悦,下旨褒奖,赐景宣黄金万两,锦缎千匹。
景宣没要,全部折现,用于江南水利建设。
二月,梅长苏伤愈,进京面圣。景禹破格提拔他为江南巡抚,总领改革事宜。这个任命,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但景禹力排众议,坚持己见。
梅长苏离京那日,景宣去送他。
“梅先生,江南就拜托你了。”
“殿下放心,草民定不辱命。”梅长苏拱手,“只是朝中……殿下要多加小心。夏江不会善罢甘休。”
“本宫知道。”景宣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本宫的随身之物,先生带着。若有急事,可凭此物调遣江南驻军。”
这是极大的信任。梅长苏郑重接过:“谢殿下。”
“该谢的是本宫。”景宣看着他,“先生保重。”
马车远去,消失在官道尽头。景宣站在城门下,看着那扬起的尘土,心中那点不安,却越来越浓。
夏江的下一步,会是什么?
三月初,答案来了。
北境急报:大渝犯边,连破三关。镇北王景琰率军迎敌,初战不利,被困孤城。
景禹急召群臣议事。朝堂上,主战主和,吵成一团。
夏江出列:“陛下,北境危急,当派重臣督军。臣举荐一人——贤王殿下。”
举荐他?景宣心头一紧。
“贤王虽未亲临战阵,但江南改革,足见其能。且贤王身份尊贵,若亲赴北境,必能鼓舞士气,震慑大渝。”夏江说得冠冕堂皇。
这是阳谋。让他去北境,远离朝堂,远离江南。若胜,功劳是夏江举荐有功;若败,他难逃罪责。而且北境凶险,若有意外……
景禹看向景宣:“三弟以为如何?”
景宣出列:“臣……愿往。”
他知道,这是夏江的计,可他没得选。北境危急,景琰被困,他不能不去。
“好。”景禹深深看他一眼,“封贤王为北境督军,即日启程,驰援镇北王。”
“臣领旨。”
退朝后,景禹留下景宣。
“三弟,这是夏江的计,你看不出来吗?”
“臣看得出来。”景宣平静道,“但七弟被困,北境危急,臣不能不去。”
“可这一去……”
“陛下放心,臣会小心。”景宣跪下,“臣走之后,朝中之事,陛下要多倚重沈追、梅长苏。夏江那边……陛下暂且虚与委蛇,等臣回来。”
“你一定要回来。”景禹扶起他,“朕……等你回来。”
兄弟二人对视,眼中都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
三日后,景宣启程。轻车简从,只带了夏冬和一百悬镜司精锐。夏冬是夏江的义子,却也是他埋下的棋子。这一路,是敌是友,难料。
马车出城时,沈追来送。
“殿下,此去凶险,千万保重。”
“本宫会的。”景宣看着他,“江南改革,不能停。沈大人,拜托了。”
“臣明白。”
车队北上,越走越冷。北境的春天来得晚,三月了,还是一片枯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
景宣靠在车厢里,看着窗外荒凉的景色,心中那点不安,越来越浓。夏江这一步棋,到底藏着什么后手?
十日后,到达北境大营。景琰亲自出迎,兄弟相见,恍如隔世。
“三哥!”景琰单膝跪下,铠甲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七弟快起。”景宣扶住他,“战况如何?”
“不妙。”景琰脸色凝重,“大渝这次动了真格,兵力是我们的三倍。前日一场恶战,折了五千弟兄,退守雁门关。”
“带本宫去看看。”
登上雁门关城楼,放眼望去,大渝的营帐绵延数十里,旌旗蔽日,杀气腾腾。
“他们围而不攻,是在等什么?”景宣问。
“等我们粮尽。”景琰苦笑,“关内存粮,只够半月。援军……迟迟未到。”
援军未到。景宣心头一沉。朝廷明明发了援军,为何未到?
“夏冬。”他唤道。
“在。”
“你亲自回京一趟,查清楚,援军为何未到。”
“是。”
夏冬领命而去。景宣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的大渝军营,心中那团迷雾,渐渐清晰。
夏江不仅要调他离京,还要借大渝的手,除掉他,除掉景琰。好狠的计。
“三哥,你在想什么?”景琰问。
“在想……怎么破局。”景宣转身,“七弟,关内还有多少可战之兵?”
“五万。”
“够了。”景宣眼中闪过寒光,“传令下去,今夜三更,开城门,袭营。”
“袭营?”景琰一惊,“敌众我寡,这太冒险了!”
“正因为敌众我寡,才要出其不意。”景宣看着远处,“他们以为我们不敢出城,我们就偏要出。打他个措手不及。”
景琰看着兄长,忽然觉得,这个曾经温文尔雅的三哥,身上多了种他不熟悉的东西——狠厉,果决。
“好!”他一咬牙,“我听三哥的。”
当夜三更,雁门关门悄然打开。景琰亲率五千精骑,悄无声息出城,直扑大渝中军大营。
大渝果然毫无防备,营中一片混乱。景琰率军冲杀,斩敌数千,烧毁粮草无数。待大渝援军赶到时,景琰已率军撤回城内。
这一仗,虽未解围,但重创敌军士气,也提振了守军信心。
【第二十四章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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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