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金陵城外的皇家围场,秋风已带上了些许凛冽的肃杀之意。林叶尽染,红黄驳杂,如同打翻了的丹青匣子,绚烂之下,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文/鼎客儿
金陵城外的皇家围场,秋风已带上了些许凛冽的肃杀之意。林叶尽染,红黄驳杂,如同打翻了的丹青匣子,绚烂之下,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霓凰郡主一身火红色骑射装,墨发高束,身姿挺拔如白杨,正策马追逐一头因受惊而愈发狂躁的吊睛白额猛虎。那猛虎体型硕大,皮毛在稀疏的林地光影间闪烁着危险的光泽,它咆哮着,声震山林,惊起无数飞鸟。
周围的侍卫们呈扇形散开,试图合围,却都被那畜生矫健地避开,甚至有一名侍卫躲闪不及,臂膀被虎尾扫中,顿时骨裂声清晰可闻,惨叫着跌下马来。
霓凰凤眸微眯,不见丝毫慌乱。她自小习武,弓马娴熟,更在战场上历练过,心志远比寻常闺阁女子坚韧。她冷静地估算着风向、距离,以及猛虎下一次扑跃的轨迹。纤长的手指自背后箭囊中抽出一支雕翎箭,搭上那张陪伴她多年的铁胎弓,弓弦被缓缓拉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蓄满了力量。
就是现在!
猛虎再次人立而起,扑向一名落单的侍卫,胸腹要害完全暴露。
“咻——!”
箭矢离弦,破空之声尖锐刺耳。那支箭如同长了眼睛,精准无比地没入猛虎的咽喉,只留下箭羽在外微微颤动。猛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
山林间一时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风声。
“郡主神射!”侍卫们纷纷下马,由衷赞叹,看向霓凰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霓凰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收弓回鞍。正待吩咐众人收拾猎物,忽然,耳廓微动,敏锐地捕捉到侧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压抑着的闷哼。
那不是野兽的声音,是人!
她抬手示意众人噤声,自己则翻身下马,手握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一步步谨慎地靠近。侍卫们立刻警惕地围拢过来,形成护卫之势。
拨开茂密带刺的荆棘丛,眼前的景象让霓凰微微一怔。
那是一个伪装得极好的捕兽陷阱,深约丈许,底部插着削尖的竹刺。而此时,陷阱底部竟蜷缩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此刻已被污泥和血迹浸染得看不出原色。肩胛处,一根尖锐的竹刺穿透皮肉,鲜血正顺着竹刺滴滴答答地落下,在他身下汇聚成一小滩暗红。他低着头,散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唇,以及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似乎察觉到上方的动静,他艰难地抬起头。
那一瞬,霓凰觉得周遭的风声、侍卫的嘈杂声仿佛都远去了。
那是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即使此刻因痛苦而显得有些涣散,即使脸色苍白如纸,也难掩其间的光华。瞳仁是纯粹的墨黑,却又像蕴藏了万千星辰,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眼底深处,除了痛楚,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澈与……一种与她此刻心境截然不同的平静。
“何人胆敢擅闯皇家围场?”侍卫首领厉声喝道,长刀已然出鞘半寸。
陷阱中的人似乎想开口,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缓了缓气,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在…在下蔺晨,乃一游学书生,不慎…不慎迷失路径,跌落于此……惊扰诸位,万分…抱歉……”
他的目光掠过侍卫,最终定格在霓凰身上。显然,他从众人的态度和霓凰的气度上,判断出她是主事之人。
霓凰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审视着他。书生?游学?这理由在此地显得格外蹩脚。皇家围场守卫森严,岂是一个普通书生能“不慎”闯入的?而且,这陷阱的位置如此偏僻……
正当她心中疑窦丛生时,那自称蔺晨的书生,用未受伤的左手,颤巍巍地从怀中摸索出一物,努力向上举起。
“身无长物……唯有此玉,乃家传之物……聊表谢意,望…望能换取援手……”
那是一枚半圆形的玉玦,质地温润,色泽莹白,在透过枝叶缝隙的阳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玉玦边缘,雕刻着繁复的云雷纹,中心却有一处极细微的、仿佛被什么利器磕碰过的痕迹。
看到那玉玦的瞬间,霓凰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玉玦……她太熟悉了!
三年前,南境之战,她唯一的兄长,那位年少成名、惊才绝艳的霓云将军,身陷重围,力战而亡。噩耗传来,举家悲恸。战后清理战场,寻回了兄长的佩剑和铠甲,却独独不见他从不离身的这枚贴身玉玦。母亲曾叹息,说那玉玦怕是随兄长一起埋骨沙场,或是被敌军掠去了。
为此,霓凰暗中派人寻访多年,始终杳无音信。
如今,这枚承载着她对兄长无尽思念与遗憾的玉玦,竟以这样一种突兀的方式,出现在一个来历不明的落魄书生手中!
无数念头在霓凰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他是谁?为何会有兄长的玉玦?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他的出现,与兄长的战死有没有关联?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面上不动声色,对侍卫吩咐道:“救人。”
侍卫们得令,立刻找来绳索,小心地下到陷阱底部,避开那根致命的竹刺,合力将蔺晨救了上来。移动过程中,蔺晨疼得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牙关紧咬,却始终没有呻吟出声。
将他平放在铺了毡布的地上,随行的军医上前查看伤势。竹刺贯穿伤,失血不少,但幸运的是并未伤及要害骨骼。军医熟练地剪开他肩头的衣物,清理创口,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蔺晨都异常配合,甚至在那钻心的疼痛袭来时,还能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对正在为他包扎的军医哑声道:“有劳……先生手法……很稳。”
这话,看似对军医说,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一直站在旁边、沉默观察的霓凰。
霓凰心中微动。这人,倒有几分硬气。
待伤势处理完毕,蔺晨因失血和疼痛,脸色更加苍白,精神也萎靡下去,但那双眼睛,却始终清亮地看着霓凰,仿佛在等待她的最终裁决。
霓凰摩挲着手中那枚温润的玉玦,指尖感受着那处熟悉的磕痕,心中已然有了决定。无论此人是何来历,与兄长玉玦重现于世有何关联,她都必须将他留在身边,查个水落石出。
“将他抬上马车,带回别院,好生照料。”她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郡主,此人来历不明……”侍卫首领低声提醒。
“我自有分寸。”霓凰打断他,目光再次落在蔺晨脸上,与他那双星辰般的眸子对上,“蔺公子,既然伤势沉重,便先在敝处养好伤再说吧。”
蔺晨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情绪,似是松了口气,又似是别的什么。他虚弱地点点头:“多谢……郡主救命之恩……蔺晨……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皇家围场的秋猎,因这意外的插曲提前结束。
霓凰骑着马,走在队伍最前方,背影依旧挺直。无人能看见她紧蹙的眉头和眼底深沉的疑虑。
马车轱辘轧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车厢内,重伤的“书生”蔺晨闭目假寐,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无人知晓他此刻脑中正飞速运转着怎样的盘算。
而在霓凰紧握的掌心,那枚失而复得的玉玦,冰凉而沉重。
一场以“意外”开始,交织着试探、算计与未知情感的局,就在这个秋意萧瑟的午后,悄然拉开了帷幕。
回到城郊的皇家别院,霓凰亲自安排了蔺晨的住处——一处清静但便于看守的独立小院。又指派了得力的人手照料,名义上是照顾,实则是监视。
接下来的几日,蔺晨一直在发烧,伤口时有红肿,军医说是创伤引起的,需小心护理,防止溃烂。霓凰每日都会抽空来看一眼,有时是清晨,有时是深夜。她并不多言,只是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那张因高热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
他睡着的时候,眉宇间少了几分清醒时的疏离感,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些脆弱。那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偶尔会因为梦魇而轻轻颤动。霓凰很难将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与可能持有兄长遗物、甚至可能与兄长之死有关联的阴谋家联系起来。
但兄长的玉玦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第七日,蔺晨的高热终于退了。他醒来时,眼神恢复了清明,看到守在床边打盹的小丫鬟,以及桌上温着的药盏,微微一怔。
霓凰得到消息过来时,他正尝试着自己坐起来,动作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伤未好全,不宜妄动。”霓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蔺晨抬头,见是她,露出一抹虚弱的笑:“郡主。”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腰间,那里空空如也,“那枚玉玦……”
“我收着了。”霓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蔺公子,现在可能说说,这玉玦,从何而来?”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问起。
蔺晨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神色平静,带着些许追忆:“约摸两年前,在下游学至南境一带,曾在一次战乱后的废墟中,偶遇一位濒死的老兵。他托我将此玉玦带回金陵,交还给它的主人……霓云将军府。可惜,他未能说出具体交给何人,便咽了气。”
他抬眼看向霓凰,眼神坦荡,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遗憾与歉然:“在下人微言轻,在金陵并无门路,多方打听霓云将军府旧部无果,又恐所托非人,辜负了那位老兵的临终嘱托,故而一直将此物带在身边,想着或许有一天能遇到故人……没想到,阴差阳错,竟以此种方式见到了郡主。”
他的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时间、地点、人物都似乎对得上。南境战后的混乱,流离失所的伤兵,托付遗物……这一切,都可能是真的。
但霓凰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太巧了,巧得像精心编排的故事。
“那位老兵,可还说过什么?关于我兄长,关于那场战役?”她追问,目光锐利如刀,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破绽。
蔺晨轻轻摇头,眼神黯淡下去:“他只反复念叨着‘将军’、‘玉玦’、‘回家’……其他的,来不及了。”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半晌,霓凰才缓缓开口:“无论如何,多谢蔺公子送回兄长遗物。此恩,霓凰记下了。你且安心在此养伤,待痊愈后,必有重谢。”
“郡主言重了。”蔺晨微微颔首,“物归原主,是在下本分。能得郡主收留养伤,已是大幸,不敢再求其他。”
他的态度谦逊有礼,进退有度,让人挑不出错处。
从那天起,蔺晨便在别院正式住了下来。他的伤势渐渐好转,开始能下床走动。霓凰发现,这个“书生”并非只会死读书。他学识渊博,天文地理、医卜星相、朝局时政,似乎都有所涉猎,且见解独到。
有时霓凰处理完军务或宫中事宜回来,会与他手谈一局。他的棋风看似平和,实则暗藏机锋,常常在不知不觉中设下圈套。但奇怪的是,他总会在最后关头,看似不经意地露出一个微小的破绽,让她能扭转局势,最终以半子险胜。
起初霓凰以为是自己棋艺精进,次数多了,便察觉出异样。
“蔺公子今日这局,原本大可中盘取胜,为何最后却……”一次对弈后,霓凰捏着棋子,直接问道。
蔺晨正低头收拾棋盘,闻言抬眸,眼中含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如同春水破冰:“与郡主对弈,意在交流切磋,享受过程。若只求胜负,岂非失了乐趣?”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况且,看郡主赢棋时眉眼舒展的样子,比赢了这局棋本身,更令人愉悦。”
这话说得含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近与……宠溺?
霓凰心头莫名一跳,执棋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别开视线,看向窗外渐沉的夜色,没有接话。
夜深露重时,她有时在书房处理公务至深夜,总能在回廊下看到那个捧着大氅等候的青色身影。
“更深露重,郡主当心着凉。”他会将带着体温的大氅披在她肩上,动作自然,仿佛做过千百遍。
她偶尔会拒绝:“不必,我习武之人,不畏寒。”
他却会固执地坚持,指尖偶尔不经意擦过她的颈侧,带来微凉的触感:“习武之人也是血肉之躯。郡主这般女子,合该被好好珍惜。”
“珍惜”二字,他说得极轻,却像羽毛般轻轻搔过心尖。
霓凰自幼丧父,兄长早逝,她早早扛起家族重任,习惯了坚强,习惯了保护别人,习惯了被依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她说过“珍惜”,更没有人会因为她可能着凉,而固执地在寒夜里等待。
一种陌生的、带着暖意的情绪,开始在她坚硬的心防上,撬开一丝微小的缝隙。
她开始习惯身边有这个人存在。习惯他煮的带着特殊清香的茶,习惯他落子时轻叩棋盘的节奏,习惯他含笑唤她“霓凰”——不再是疏离的“郡主”,而是带着某种亲昵的、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称呼。
她甚至开始在他分析朝局,为她出谋划策时,下意识地采纳他的建议。他帮她整顿名下略显混乱的田庄,手段老辣,效果显著;他替她分析几位皇子间的暗流涌动,视角独特,往往一针见血。
他展现出的才能,远远超出了一个“游学书生”的范畴。
疑虑并非没有。她派人暗中调查过他的背景,反馈回来的信息寥寥无几,只知他确实在各地游学多年,行踪不定,并无明显可疑之处。但越是干净,反而越让她觉得不寻常。
只是,那枚玉玦的恩情,他数月来的悉心陪伴与卓绝才智,以及那种无声无息间渗透的温柔,像柔软的藤蔓,悄然缠绕,让她在警惕的同时,又不自觉地心生依赖。
一次外出赴宴归来,途中遭遇不明身份的刺客伏击。箭矢如雨,霓凰虽武艺高强,但对方人多势众,且训练有素,护卫们渐渐不支。
混乱中,一支冷箭直奔霓凰后心而来。她正与面前两名刺客缠斗,察觉时已来不及完全避开。
电光火石间,一个青色的身影猛地扑了过来!
“小心!”
是蔺晨!他不知何时挣脱了侍卫的保护,竟用他那“文弱”的身躯,挡在了她身后!
“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蔺晨身体剧震,闷哼一声,软软地向前倒去。霓凰反手揽住他,触手一片温热的黏湿。他的左肩下方,赫然插着一支羽箭,深入数寸!
“蔺晨!”霓凰心头一紧,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厉声喝令侍卫结阵防御,自己则半抱半扶着他,迅速退到马车之后。
他靠在她怀里,脸色迅速灰白下去,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染红了她大红的骑射装,那颜色,刺目得让她心惊。
“你……你怎么样?”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蔺晨艰难地抬起眼,看着她,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溢出一口血沫。他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极其勉强,然后头一歪,昏死过去。
那一刻,霓凰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也跟着停跳了一拍。
“撑住!我不准你死!”她咬牙,撕下衣摆用力按住他不断流血的伤口,对着侍卫嘶声喊道,“杀出去!回别院!快!”
剩余的侍卫拼死突围,终于杀出一条血路。
回到别院,整个郡主府灯火通明,最好的大夫被连夜请来。霓凰不顾自己手臂上也被划破的伤口,固执地守在蔺晨床边,看着他因失血而苍白的脸,看着他紧蹙的眉头,看着他被剧痛折磨却无力呻吟的模样。
军医剪开箭杆周围的衣物,检查伤口,神色凝重:“箭簇带倒钩,位置很深,接近肺叶,取出时恐有风险……”
“无论如何,救活他!”霓凰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拔箭的过程漫长而煎熬。蔺晨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因为极致的疼痛而阵阵痉挛。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和衣衫。霓凰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仿佛想借此传递一些力量给他。
当染血的箭簇终于被取出,军医处理好伤口,表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时,窗外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霓凰瘫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浑身虚脱,这才感觉到手臂伤口传来的刺痛。她看着床上呼吸微弱但总算平稳下来的蔺晨,一种混杂着后怕、庆幸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心疼的情绪,汹涌而来。
她想起他扑过来时毫不犹豫的背影,想起他昏迷前那个安抚的笑……
如果……如果他真的因为她而死……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她伸出手,用指尖极轻地拂开他额前被汗水黏住的碎发,动作是自己都未曾想象的轻柔。
“为什么……”她低声喃喃,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床上的人自然无法回答。
但有些东西,就在这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悄然改变了。
她对他的怀疑,在生死关头,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重要。那份潜藏在心底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情感,如同被春雨滋润的种子,开始破土萌芽。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场看似凶险的“舍身相救”,这场让她心急如焚、甚至红了眼眶的“遇险”,不过是另一层更大、更精密的局中,早已算计好的一环。
真正的风暴,还在遥远的未来,等待着将她,连同她刚刚敞开心扉接纳的这一点点温暖,彻底吞噬。
【第一章 完】【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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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