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封二家刚把那十三亩地租下来,纸还在桌上压着,他那天晚上翻来覆去,炕上“咯吱咯吱”响,屋里谁都睡不踏实。
儿媳拿一块大洋定下独角牛那天,封二嘴上骂狠了心里乐翻了天
这事说起来不长,就发生在腊月前后,地还冻着,人心都热乎得很。
封二家刚把那十三亩地租下来,纸还在桌上压着,他那天晚上翻来覆去,炕上“咯吱咯吱”响,屋里谁都睡不踏实。
嘴上喊腰疼,其实乐得睡不着,逢人就讲一句:这回算是熬出头了。
绣绣坐炕沿算账,手指头一根一根点,种子、肥、人工、地租,算到后头就一句话:光靠人力,真赶不上节气。
不说别的,春耕要是慢几天,收成都要打个对折。
她话没明说太重,换言之,就是再这么干,几年也翻不了身。
封二还在那边抽旱烟,一直晃脑袋:牛太贵,借牛耕地不就完了。
不晓得打哪年留下来的老话,一直念叨,生怕自己多花了一文钱。
大脚在一边跟着和,嘴快,说牛吃得多拉得多,家里也养不起,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全往“不能买”那边靠。
绣绣没吵,转头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外头鸡刚叫第二遍,她就把旧棉袄一裹,揣着私房大洋去了镇上集市。
集市那边,一溜排的牛,黄的黑的都有,就角那个独角牛最显眼,一只角长一只角短,看着有点怪,价钱也压得低。
牛贩子拍着牛背说力气大,就是样子稍微丑点。
她当场从袖口里摸出一块大洋放桌上,说先定下了,票子一写,名字写“封二”,还交代一句:等一下我公公来付尾款。
牛贩子当面点银,嘴角都快咧耳朵根去了。
那天风冷,绣绣从集市回来走到村口,手都冻红了,心里这笔账早算明白了:一块大洋丢得起,牛丢不起。
到了晌午,牛贩子牵着那头独角牛进村,赶马似的吆喝:“封二家牛牵来了!”院门口一堆人看热闹,目光全聚在那条牛身上。
封二听见名字,火气马上上来了,蹬着鞋就冲出去,一看票子,再听人家说定金不退,整个人愣那里。
嘴上骂一句“哪个下的主意”,手已经接过缰绳,不晓得的还以为早就想买了。
邻居在旁边看着都笑,说这牛买得划算,独角不碍事,干活有劲最要紧。
封二表面上还在撑,嘴硬,说绣绣糊涂、不会过日子,那烟杆子敲得门槛都是坑。
等到人都散了,他自己绕着牛转了三圈,从尾巴看到蹄子,越看越顺眼。
晚上吃完玉米糊糊,他借口出去解个手,结果一去半截夜,人还蹲牛棚门口守着。
大脚真是不晓得他爹这点小心思,以为封二心里堵得慌,回屋还跟绣绣埋怨,说你干嘛这么大主意,家里要是撑不住咋办。
绣绣夹着咸菜不吭声,眼睛却往外瞟,听见外头封二在那边轻声喊牛名字,嘴里嘟囔:“给八块大洋也不换。”这话飘进屋里,大脚当场愣住。
其实往前几年,封二就这样,人是精明,会算那点小账,一到关口就缩。
大脚随他长大的,说白了也差不多路子,看得见眼前三文钱,看不到三年后那几担粮。
绣绣是从地主家出来的,见过大场面,见过成片的地,她一眼就晓得,这家要翻身,牛是第一桩,不买牛,十三亩地迟早累死在地里。
村里人背后也议论,有人说这丫头有手腕儿,用一块大洋把公公架上去,有人说女娃家管那么多做啥,再说话的时候,看到那头牛一犁下去,土翻得整整齐齐,又都闭嘴了。
封二后来每次提起这事,嘴上还装模作样,说自己是给那一块定金逼急了,不买亏大了。
熟的人都晓得,他其实真心舍不得这牛走。
再说,大脚现在翻地累得半死,偶尔抬头看看牛,再看看屋里忙前忙后那个媳妇,心里咋想,说不准哦。
来源:无忧的星辰l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