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画面不艳，台词不油，角色也不拿“金句”当饭吃，反而像你楼下菜市场里随手能撞见那种人——一身土气，却有股子踩着牙缝往前咬的劲儿。

有时候一刷手机，看到那种不打光、不磨皮、不装酷的剧，就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张艺谋这次拍的《主角》，就是这种感觉。

画面不艳，台词不油，角色也不拿“金句”当饭吃，反而像你楼下菜市场里随手能撞见那种人——一身土气，却有股子踩着牙缝往前咬的劲儿。

很多人说，这剧讲的是戏曲，是秦腔。可越往里你越发现，它其实是在讲：一个普通人，是怎么被生活撕扯、推搡、绊倒、再拎起来，一点点活成“自己这出戏的主角”的。

说是“主角”，其实她一开始连“人物”都算不上。

女主出生在西北小地方，家里条件一般，大院子、土炕、街口冒着热气的羊汤味儿，日子过得像旧毛巾，洗洗又用，谁也没奢望它能变成啥好东西。

她叫易青娥。

这名字听起来柔柔的，人却一点不乖巧。

不是那种从小就说“我要当艺术家”的小天才，完全没有。她的人生转折，就是舅舅胡三元脑袋一热，把她从家里拎到剧团，还顺带给改了个名。

那个年代，小孩的命运经常是别人一张嘴就敲定了。你想不想要，没人问。

她进剧团第一天，就知道这碗饭不好吃。

别人都是家长托了关系、送了礼才送进来的，她是舅舅“硬塞”进来的。后台里一句“走后门的”，足够让她多挨好几年白眼。

有的时候，你以为有了关系路就平吧？偏偏相反。

拉你进门的那个人，反而成了你被敌意围攻的理由。她刚来就被安排做杂活，端水、收道具、给人提鞋，学戏的机会永远排在最后。别人一遍过，她想摸上台，还得先堵着人家求半天。

偏偏这丫头心眼直，脾气也倔。

别人说“差不多就行”，她偏要再多练几遍。别人在后台喝水聊天，她背着身子对着练功毯又抬腿、又压腰，疼得直抽气，咬牙就是不喊停。有人故意绊她，她反手一句顶回去，眼泪憋着就是不掉下来。

在那种讲资历、讲辈分的圈子，你要是太会装孙子，人容易忘了你；你要是一点不懂退让，又容易被记恨。她两样都不会，唯一会的，就是使劲往前撞。

撞着撞着，还是有人被她撞出了心疼。

胡彩香、米兰，那几位真正懂戏、在台上熬了半辈子的老艺人，最知道一个徒弟能不能成，一听嗓、一看台风就心中有数。别人的讨好没打动她们，这姑娘大冬天练到腿失了知觉，练功服都硬成了冰，她们却看在眼里。

那天轮到她上台“破蒙”。

其实就是一个不算重要的场子，剧团也没当回事，后台照样乱成一锅粥。结果她那一开口，台下一下子就静住了。

秦腔一响，本来容易吵得你头皮发麻，可她那一嗓子不一样，直往人骨头缝里钻。不是多高多准，是你能听出她是真的在唱命。

老艺人们不说话，但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这孩子得好好往上带。

从那之后，她的路看起来好像突然亮了一点：有人愿意教她细腻的身段，给她挑难度大的唱段，把原本准备给别人的场子悄悄换给她试。她也从易青娥，慢慢变成台上那个“忆秦娥”。

名字一换，身份似乎也变了，可真正的麻烦也跟着来了。

被调到省秦腔团那会儿，外人看着风光：从地级小团，进了省里大团，这不就是“出头”了吗？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这就像是从一个熟悉的泥潭，跳进了一个更深的湖里。

新人没人带，老戏骨一堆。后台里，站在哪个角落，基本就等于以后你能走多远。有些人一来就有老师、有专门的化妆、有专人打点。她呢？连台词本都得自己去翻旧仓库找。

排戏的时候，她常常被扔在一边，看别人围着导演讨论该怎么改。轮到她上场的时候，导演随口一句：“这段你跟着走吧。”没有人告诉她应该怎么走。走错了就挨吼，挨吼多了，后台一传——这新人不行。

但她就抓住一点：没人给，那就自己掏。

排完一遍，她自己留在台上走第二遍，第三遍，把每个走位的脚印都默默记下来，哪怕回到宿舍，躺床上也在脑子里过戏。别人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她还在心里算拍子。

从配角到主角之间，看起来是一个名字排位的问题，中间却可能要跨过去十年的时间。

她从给别人提鞋，到帮人拎包，再到给主角当替补，那种“永远在等却轮不到你”的感觉，很多人在那一步就散了。要么跳出圈子，去拍些快钱广告，要么干脆转行，当个普通上班族。

她也不是没动过念头。

尤其是后来，秦腔的观众越来越少，进剧场的人不如去商场的人多。演半天，台下零零散散一片，连掌声都显得苍凉。她收工回家，看着那张底薪的工资条，忍不住问自己：我到底在坚持个什么？

但又能怎样呢？一想到自己这些年练坏的腿，喉咙里磨出的茧，再想到师父们一个个老去、退场，她心口就像被扯了一把：我转身，这门戏，往后还能走多远？

她开始明白，所谓“主角”，不一定是那个人气最高的一位，有时候只是那个最后一个还在台上的人。

更难熬的是感情那一段。

她一手带大的养女，从小时候坐在后台跟着哼，到长大上台演小戏，多少有几分她的影子。她教身段，教唱腔，也教她台上要如何见招拆招。小姑娘天赋不错，再加年轻那股子灵动，观众自然喜欢。

慢慢地，她发现宣传海报上，养女的头衔在往上挪，自己的名字在往下走。过去那些专门为她写的剧评，现在开始夸“新一代当家花旦”。

不夸张地说，那种感觉，比被人明着抢角色还难受。

台前你要笑，要大方，要说：“年轻人有冲劲儿挺好，我老了，该退一退。”台后你一个人卸妆的时候，望着镜子里越来越显眼的细纹，心里那点酸味，谁会真的不懂？

她没演过“伟光正”的圣人，她就是一个普通女人，嘴硬心软，既想把东西传下去，又舍不得自己彻底被时代掩埋。

有一场戏特别刺人。

台上，她和养女对唱，一老一少、两代主角。观众听得动情，掌声一阵盖过一阵，喊好声里，她清清楚楚地听出：更多的人是在为年轻那嗓子叫好。

谢幕的时候，养女下意识地朝她那边看了一眼。

那眼神里有感激，也有复杂。好像在说：“没有你，我站不到这儿。”也好像在说：“我站到这儿了，以后怎么办？”

她就是在那一刻，彻底把心里的那场仗打完了。

她终于承认自己也有不甘，有嫉妒，有小心思。可她也明白一个特别残酷的事——戏台上的主角可以换，但秦腔不能断。

她坚持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让别人记住“忆秦娥”三个字，还是为了让那一嗓子秦腔还能继续响下去？两者只能留一个，她到底选哪个？

她选了后者。

不体面、不漂亮，也不轰轰烈烈，就是一个人悄悄往后退一步，把最亮的位置留给年轻人，把最难唱的几句、最难演的几场一遍遍拆开教。有人说她傻，说她太老派，不懂借流量变现。

可真懂她的人知道，她只是在照顾她心里那点没被生活磨光的东西。

看到这儿，你会发现，《主角》讲的其实不是戏班里的恩怨，而是我们每个人的“台”。

有的人“台”是办公室那张桌子，有的是工地上的脚手架，有的是夜班出租车的驾驶座。只要你在那个位置上被看见、被指责、被要求，进退都不由自己，那就是你的舞台。

你有没有发现，成年人的选择很少是“想不想”，更多是“能不能不”。

很多时候不是你非要赢一把，而是你不允许自己输得太难看。辞职那天你说要好好休息一下，可房租、贷款、孩子学费都在那儿，你敢躺太久吗？感情里你说要全身而退，可一想到这些年投入的时间和心力，就默默把“要走”的那一步收回去了。

忆秦娥身上那股劲儿，就是我们很多人不肯承认的那种倔。

被误解，被嫌弃，被说“过时”“老派”，但你咬着牙扛住，因为你太清楚，一旦你松手，很多东西就真没了。

戏曲是这样，很多老手艺也是这样。你小时候吃过的老味道、听过的乡音、看过的那种“土得掉渣”的表演，慢慢都被更好看、更精致、更商业的东西替代掉。你嘴上说：“时代变了，很正常。”心里却还是会突然想起某一幕，鼻尖发酸。

《主角》狠就狠在，它不给你留太多幻想。

没有“天降贵人”，没有一夜爆红，也没谁因为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就立刻被世界奖励。她一路走过来，靠的是一点点拧巴，一点点不服，一点点“我都走到这儿了，不能就这么回去”。

看到这儿，我总会想起：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当众人眼里的主角，但你总得先当好自己这出戏里的那一个。

你可以普通，可以被忽视，可以走弯路，可以在夜里偷偷掉眼泪，但你不可以轻易跟自己和解，说“算了，就这样吧”，然后就任由命运帮你写后半场的剧本。

忆秦娥那些年坚持秦腔，就是在跟这个世界谈条件：我可以让步，但我不会放弃；你可以不看我，但这戏不能断。

看到这里，你可能已经想到自己人生里某个不肯退的地方。

可能是你一直没换的那份工作。可能是你明知道没什么前景还在坚持的爱好。也可能，是你已经快撑不住，却咬着牙不肯丢下的一段关系。

现在让你说一个，你人生里最忘不掉、最不甘心、最想回头再改一次的那个遗憾，你会想到哪一件事？

你可以讲讲，说不定你会发现，我们很多人的“戏”，其实长得挺像。

来源：红红自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