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静妃的芷萝宫，愈发像一处被时光遗忘的角落，清寂，却自成一统。她每日里或翻阅医书，或照料药草，或为宫中女眷诊脉调息，姿态永远是那般温婉从容，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唯有在无人窥见的深夜，她才会取出那只小小的、色泽沉旧的锦囊，里面并非金银珠玉，而是几片干枯的、早已失了
《琅琊榜》外传之《芷萝药香沉·静妃传》
文/鼎客儿
日子便在这深宫重重帷幕之后，如漏刻中的细沙，悄无声息地流淌。
静妃的芷萝宫，愈发像一处被时光遗忘的角落，清寂，却自成一统。她每日里或翻阅医书，或照料药草，或为宫中女眷诊脉调息，姿态永远是那般温婉从容，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唯有在无人窥见的深夜，她才会取出那只小小的、色泽沉旧的锦囊，里面并非金银珠玉，而是几片干枯的、早已失了原色的梅花花瓣。
那是很多年前，林燮一次出征前，于林家梅林中练枪，枪风过处，红梅如雨落下。她恰在宫中陪伴宸妃乐瑶，远远望见那片绚烂绯红中矫健如龙的身影。一片花瓣被风送入廊下，悠悠地飘到了她的脚边。鬼使神差地，她趁人不注意，弯腰拾了起来，珍藏至今。这是她此生，唯一僭越的、带着私心的念想，是对那段可望不可即的时光，无声的祭奠。
指尖抚过那干枯脆弱的花瓣，恍然间，似乎又能闻到那年梅林冷冽的清香，看到他舞动长枪时，仿佛能劈开一切阴霾的凛然气势。记忆中的那个他，永远是鲜活的，明亮的，与后来画像上那个被冠以“逆臣”之名、面目模糊的罪人，判若两人。
还有那个总爱黏着舅舅、在梅树下嬉笑追逐的明媚少年——小殊，那个她看着长大，曾无数次为她采摘最新鲜花朵、甜甜唤她“静姨”的孩子……他们都化作了梅岭的一缕青烟。
“乐瑶姐姐……晋阳长公主……”她有时会在心底无声地呼唤，“你们看得到么？琰儿……他长大了，眉眼间，竟有几分他舅舅当年的倔强呢。”
萧景琰，她的琰儿，她在这深宫之中最坚实的依靠与牵挂。这些年来，她看着他从一个敏感倔强的少年，长成如今沉默坚毅的靖王殿下。他不得圣心，远在朝堂边缘，却从未磨灭那份源自他血脉里的、与林家隐隐相通的风骨。她心疼他的艰难，更欣慰他的成长。每一次他来请安，虽只是寥寥数语，她总能从他微蹙的眉头或紧抿的唇角，读出他前朝的境遇。她从不直言宽慰，只会在恰当的时机，借由一碗安神汤，一席关于“水滴石穿”、“韬光养晦”的古训，悄然点拨。
这日，靖王又来请安。他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静妃亲手为他斟上一杯她特制的药草茶，气息温和宁静。
“母妃宫中的茶，总是与别处不同。”靖王接过，饮了一口，那清苦回甘的滋味，似乎稍稍抚平了他心头的躁郁。
“不过是些山野粗物，登不得大雅之堂。”静妃微微一笑，目光掠过他腰间新换的玉佩，状似无意地问道，“听闻你近日，得了一位江湖谋士相助？”
靖王持杯的手微微一顿。他并未对静妃细言苏哲之事，但显然，宫墙之内，并无真正的秘密，尤其是对他这位看似不问世事，实则洞察秋毫的母妃。
“是。”他简略应道，不欲多谈。那位苏先生智计百出，却也神秘莫测，令他心生戒备，又不得不倚重。
静妃不再追问，只是轻轻拨弄着手边的香炉，让那清苦的药草气息更浓郁了些。“世间之人，各有缘法。有用之才，如同良药，用之得当，可医痼疾；若是不辨药性，反受其害。”她抬眸，目光澄澈如秋日静湖，“重要的是，持药之人，心中须得清明，明白自己要医治的，究竟是什么。”
靖王心中一动，望向静妃。她的眼神温柔而深邃，仿佛能看进他心底的迷茫与挣扎。他忽然想起，这位常年幽居深宫的母妃，似乎总能在他最困惑的时候，给予他一种不动声色的力量。他想起幼时，偶尔会听宫人提起母妃未入宫时，曾与已故的宸妃娘娘交好，与林家……也有些渊源。那些模糊的旧事，如同水底的沉沙，此刻被母妃这番意有所指的话，轻轻搅动了起来。
“儿臣……明白了。”他沉声应道。虽未全然解惑，但母妃的话，像一阵清风，吹散了些许迷雾。
送走靖王，殿内重归寂静。静妃走到窗边，窗外不知何时，竟飘起了细密的雨丝，敲打在芭蕉叶上，淅淅沥沥，如泣如诉。
“江湖谋士，苏哲……”她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关于此人的种种传闻，她也略有耳闻。算无遗策，体弱多病，深受蒙大统领敬重，甚至……得了景琰那孩子的些许信任。
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如同水底的暗流，在她心底悄然涌动。她说不出缘由，只是隐约觉得，这个突然出现在金陵城中的苏哲，或许并非寻常的江湖客。他那病弱之躯后隐藏的锋芒，那搅动朝局的手段，总让她恍惚间，看到一丝极淡、极遥远的影子。
那影子，不属于那个如山岳般沉稳的元帅，却隐隐约约，与她记忆中那个惊才绝艳、灵动飞扬的少年，有某种难以言喻的契合。可这念头太过骇人，太过荒谬。梅岭那场大火，如何还能有侥幸？那孩子……是她亲眼看着从蹒跚学步长成翩翩少年的小殊啊……
她猛地摇了摇头，似是要将这荒谬的联想驱散。不过是又一个试图在朝堂博弈中觅得机会的聪明人罢了，如何能与那个早已逝去的明媚少年联系在一起？定是她思念过甚，生出无谓的妄想。
然而，心底那一点星火，既已燃起，便再难轻易熄灭。她转身，从书架深处，取出一本看似寻常的医典，翻到其中一页，那里夹着一片薄如蝉翼的干枯叶片，形状奇特，并非中土所有。这是当年林燮远征南楚归来时，随手赠予宸妃乐瑶的异域植物，说是可镇痛安神。乐瑶姐姐知她喜爱研究草药，便转赠给了她。她一直保留着。
指尖摩挲着叶片清晰的脉络，她的目光穿过雨幕，望向宫墙之外，那座如今因苏哲此人而暗流汹涌的金陵城。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一次，风起于青萍之末，又会将所有人的命运，吹向何方？而她这株深谷幽兰，是否也能在这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中，为心底那点微弱的、连自己都不敢深想的期盼，遮蔽一二？
【第二章完】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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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