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刮过言豫津的脸颊,他却浑然不觉。体内的血液奔流咆哮,几乎要撞破胸腔,与方才苏宅内那惊心动魄的短暂交锋相比,此刻充斥他整个脑海的,唯有那个镶嵌在檀木盒上的火焰利剑纹饰!
文/鼎客儿
第八章 惊雷
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刮过言豫津的脸颊,他却浑然不觉。体内的血液奔流咆哮,几乎要撞破胸腔,与方才苏宅内那惊心动魄的短暂交锋相比,此刻充斥他整个脑海的,唯有那个镶嵌在檀木盒上的火焰利剑纹饰!
赤焰!
是赤焰军的徽记!绝不会有错!
他像一头被惊扰的豹子,在金陵城沉睡的街巷间全力奔袭,足尖点过覆霜的青瓦,身形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时隐时现,将苏宅那片区域的喧嚣与戒备远远抛在身后。直到确认无人追踪,他才如同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滑入言府后园一处僻静的角门。
背靠着冰冷厚重的门板,他剧烈地喘息着,不是因为疲累,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混杂着狂喜、震骇与巨大困惑的惊涛骇浪。夜行衣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但胸口那枚紧贴着的玉马坠子,却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慌。
梅长苏……苏哲……
他书房里为何会有赤焰军的徽记?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是侥幸存活下来的赤焰旧部,隐姓埋名,积蓄力量,意图复仇?
还是……某个与赤焰有渊源的局外人,借此符号,行不可告人之谋?
抑或是……一个他连想都不敢去深想的、荒谬至极却又带着致命诱惑的可能……
林殊哥哥……那张飞扬跳脱、神采奕奕的少年面孔,与书房中那个病骨支离、眼神沉静如古井幽潭的青衫客,在他的脑中疯狂交替闪现。不,不可能……梅岭那场大火,尸骨无存,七万将士,连同林帅满门……怎么可能会……
他用力甩头,试图驱散这荒诞的念头,但心底某个角落,却有一簇微弱的火苗,顽强地、不顾一切地燃烧起来。
必须弄清楚!
无论如何,必须弄清楚!
他迅速换下夜行衣,将其塞入书房暗格,又用冷水狠狠扑了脸,试图让沸腾的血液和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镜中映出的,是一张苍白却眼神锐利的脸,与平日那个言笑晏晏、眉眼风流的纨绔公子判若两人。
不能慌,不能乱。
梅长苏既然藏得如此之深,必然有他的理由和谋划。自己今夜贸然探查,恐怕已经打草惊蛇。接下来,对方会如何应对?是加强戒备,彻底将自己拒之门外?还是……会有别的动作?
还有那个灰衣人……他认出自己了吗?
种种疑问,如同乱麻缠绕。
天色将明未明,是一夜中最黑暗寒冷的时刻。言豫津毫无睡意,他坐在书案后,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划动着,一遍遍复盘着夜探苏宅的每一个细节,推演着各种可能性。
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前院传来下人清扫庭院的细微声响,他才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既然已经引起了对方的警觉,不如就借着这“被打草惊蛇”的由头,再去探一探!以他言豫津“莽撞无知纨绔子弟”的身份,做出任何不合常理的事情,似乎都……说得过去。
“观砚。”他扬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沙哑与疲惫。
观砚应声而入,看到少爷眼下的青黑和略显凌乱的发髻,吓了一跳:“少爷,您这是……”
“备车,”言豫津打断他,脸上挤出一个混杂着后怕与恼怒的表情,“去苏宅!”
观砚愣住了:“少爷,这……这天还没大亮,去苏宅做什么?而且昨夜……”
“就是因为昨夜!”言豫津猛地一拍桌子,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又强自镇定的模样,“少爷我……我昨夜回来得晚,路过那苏宅附近,不知怎地就被几个不开眼的贼人给冲撞了!吓得我……我得去找那苏先生问问,他住的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般不太平!是不是他招惹了什么仇家,连累到本少爷了?!”
他这番说辞,漏洞百出,蛮横无理,却完美契合了一个受惊过度、又要强撑面子的纨绔子弟形象。
观砚张了张嘴,看着自家少爷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终究没敢多问,只得躬身道:“是,少爷,奴才这就去备车。”
辰时初刻,天色刚明,寒气正重。言府的马车便停在了苏宅门前。
与昨夜的死寂不同,白日的苏宅门前依旧清净,但门房已然起身。听闻是言侯府的公子来访,门房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客气地进去通传了。
言豫津站在门外,拢了拢身上那件极为招摇的孔雀羽织金锦斗篷,看似不耐烦地跺着脚取暖,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他能感觉到,暗处有几道目光,正无声地落在自己身上。
不多时,黎纲走了出来,面色如常,拱手道:“言公子,这么早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言豫津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倨傲与不满:“黎护卫是吧?本公子来找苏先生!昨夜我打你们府前路过,平白无故遭了惊吓,这事儿,苏先生得给我个说法!”
黎纲眉头微蹙,但语气依旧客气:“言公子受惊了?此事我等并不知晓。只是我家先生身体不适,尚未起身,恐怕不便见客……”
“不便见客?”言豫津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纨绔子弟特有的不依不饶,“我人都到门口了,他一句不便见客就想打发我?难不成是做贼心虚?!”他一边说着,一边竟要往里闯。
“言公子请留步!”黎纲身形一动,不动声色地拦在他面前,语气依旧平稳,但眼神已然带上了几分压迫感,“先生需要静养,还请公子不要让我等为难。”
就在这时,院内传来一个温和而略带沙哑的声音:“黎纲,不得无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梅长苏披着一件厚厚的雪白狐裘,由那个名叫飞流的少年搀扶着,缓缓从内院走了出来。他脸色比昨日在誉王府所见更加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眼下一片浓重的青影,显然昨夜并未安枕,或者……旧疾复发。
他走到门前,目光平静地落在言豫津身上,微微颔首:“言公子,下人无状,怠慢了。”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才继续道,“公子方才说,昨夜在敝府附近受了惊吓?不知具体情形如何?若真是因敝府之故,苏某在此向公子赔罪。”
他态度谦和,言辞恳切,将一个抱病在身、不愿多生事端的主人家姿态做得十足。
言豫津看着他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再想起昨夜书房中那个执笔疾书、背影孤寂的身影,以及那枚惊鸿一瞥的火焰徽记,心中五味杂陈,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恼怒:“赔罪?光是赔罪有什么用!苏先生,你这宅子是不是风水不好?还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半夜还有贼人出没?本公子可是金枝玉叶,若是受了伤,你担待得起吗?”
他这番胡搅蛮缠,近乎无理取闹。连一旁的观砚都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梅长苏却并未动怒,只是又轻轻咳嗽了一阵,才缓过气来,淡淡道:“公子说笑了。苏某初来京城,谨小慎微,并未与人结怨。至于昨夜之事……或许是些寻常毛贼,惊扰了公子。苏某会命人加强附近巡守,必不使此类事件再惊扰到公子。”他顿了顿,看向言豫津,目光深邃,“只是,更深露重,公子还是……尽量早些回府为宜,以免再遇风险。”
最后这句话,语气平淡,却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言豫津一下。他是在警告?还是在暗示他已经知道了昨夜窥探之人就是自己?
言豫津心头一跳,面上却故作懵懂:“本公子何时回府,还用得着你来管?哼!既然你答应加强巡守,那本公子就再信你一次!”他摆摆手,一副大人大量的样子,“罢了罢了,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本公子就不与你计较了!我们走!”
他转身,带着观砚,故作潇洒地登上马车,仿佛真是来兴师问罪,又被对方“诚恳”的态度劝回。
马车启动,驶离苏宅。
车厢内,言豫津脸上的恼怒与蛮横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沉凝。他靠在车壁上,闭着眼,指尖冰凉。
梅长苏……他果然知道了。
他那看似谦和的态度下,是深不见底的城府和精准的掌控。他承认了“惊吓”,承诺了“巡守”,却又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定性为“毛贼”,最后那句提醒,更是绵里藏针。
他没有戳破,也没有追究,只是用一种近乎完美的方式,将他言豫津“请”了回去,同时留下了足够的警告。
这个人,太可怕了。
然而,让言豫津心中惊雷炸响的,并非梅长苏的应对,而是在他转身登车的那一刹那,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的,站在梅长苏身侧的那个沉默少年——飞流。
那少年容貌精致却面无表情,眼神纯净又带着野兽般的警惕。在梅长苏与自己对话时,他一直安静地站着,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
但就在言豫津转身的瞬间,许是因为动作带起了衣袂,那少年飞流的目光,极其短暂地、飞快地扫过他的腰间——
那里,悬挂着那枚林殊所赠的、他从不离身的玉马坠子。
飞流的目光在那坠子上停留了不到一瞬,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然后,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歪了歪头。
那不是一个陌生人看到一件陌生饰品该有的反应。那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带着一丝极淡困惑的……辨认?
一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劈开重重迷雾,在言豫津的脑海中轰然炸响,震得他四肢百骸都在发麻,几乎要握不住袖中那柄冰凉的短剑。
飞流……他认得这玉马坠子?!
他为什么会认得?!
除非……除非他曾经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类似的东西?!见过……林殊哥哥?!
难道……难道梅长苏他……他真的……
言豫津猛地睁开眼,眸中尽是骇然与难以置信的光芒,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滋长的希望。
马车粼粼,驶向言府。
而他的心,却已留在那苏宅门前,被那道惊雷,劈得四分五裂,又在那废墟之上,燃起了焚天烈焰。
【第一卷 第八章 终】【未完待续】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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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