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濠州城的城墙被连日的秋雨浸得发乌,城头上的旌旗耷拉着,像极了宋军将士们沉郁的心情。陆惊鸿凭垛而立,指尖划过城砖上的箭痕,那是三天前金军攻城时留下的印记。远处的平原上,金军大营连绵数十里,炊烟袅袅升起,隐约能听到战马的嘶鸣——那是完颜宗弼的十万大军,正以逸待劳,
濠州城的城墙被连日的秋雨浸得发乌,城头上的旌旗耷拉着,像极了宋军将士们沉郁的心情。陆惊鸿凭垛而立,指尖划过城砖上的箭痕,那是三天前金军攻城时留下的印记。远处的平原上,金军大营连绵数十里,炊烟袅袅升起,隐约能听到战马的嘶鸣——那是完颜宗弼的十万大军,正以逸待劳,等着濠州城弹尽粮绝。
“将军,粮道又被截断了。”参军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手里捧着的军报被雨水打湿了边角,“完颜宗弼派他的侄子完颜烈,率五千轻骑抢占了泗水县的粮仓,现在城中粮草只够支撑三日,战马的草料更是一日紧过一日,再不想办法,弟兄们就要饿肚子打仗了。”
陆惊鸿转过身,目光扫过城下操练的士兵。他们大多面黄肌瘦,铠甲上补丁摞补丁,手中的兵器也多有磨损,但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怯懦。他想起三天前符离集的惨败,宋军主力溃退,濠州成了孤立无援的孤城,而完颜宗弼偏偏选择围而不攻,显然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困死这座城池。
“泗水县距离濠州百里路程,沿途有三处金军哨卡,完颜烈又狡诈多谋,粮仓外围不仅有拒马阵和劲弩营,还有两千重甲骑兵巡逻,硬攻根本不可能。”陈默叹了口气,将舆图铺在城楼上的石板上,“咱们现在能调动的兵力不足三千,还要守城,根本抽不出人去劫粮。”
陆惊鸿的目光落在舆图上泗水县的位置,那里被红笔圈了个圈,旁边标注着“粮草囤积地,易守难攻”。他想起小时候听祖父说过,楚汉相争时,韩信暗度陈仓,靠的就是出其不意;三国时,曹操奇袭乌巢,一把火烧了袁绍的粮草,才扭转了官渡之战的战局。如今的局面,与当年何其相似?
“粮草是军队的命脉,完颜宗弼想困死我们,那我们就断了他的后路。”陆惊鸿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带少量人马,连夜出发,奇袭泗水县粮仓。”
“将军不可!”陈默急忙劝阻,“百里路程,沿途都是金军的眼线,就算能闯过哨卡,泗水县防卫森严,咱们人少,根本不可能得手,反而会白白牺牲。”
“人多目标大,反而容易暴露。”陆惊鸿摇了摇头,手指在舆图上划过,“我一人一马,轻装简从,趁夜色掩护,绕开主路,从山间小道穿插过去,黎明前抵达泗水县,趁金军熟睡时动手,烧了他的粮草库。”
“这太危险了!”陈默眼眶泛红,“将军是军中的主心骨,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濠州城就真的完了。”
陆惊鸿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目光望向城中错落的屋舍,隐约能看到百姓们紧闭的门窗。“我不是为了个人功名,而是为了城中数万百姓,为了身后的河山。”他语气沉重,“如果濠州城破,金军烧杀抢掠,百姓们将无家可归。我身为宋军将领,岂能坐视不理?”
当晚,夜色如墨,濠州城的西门悄悄打开了一道缝隙。陆惊鸿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背上挎着“破虏剑”,腰间别着两把短刀,行囊里只装了三块干饼、一小袋水和几罐火油。他的战马“踏雪”是漠北良种,通体乌黑,只有四蹄雪白,此刻正不安地刨着蹄子,仿佛也感受到了此行的凶险。
陈默带着几名亲信士兵来送行,悄悄递给他一个包裹:“这里面是金军的服饰和令牌,是上次作战时缴获的,或许能派上用场。还有伤药,你一定要小心。”
陆惊鸿接过包裹,翻身上马,对陈默拱了拱手:“城中防务就交给你了,我此去,定不辱命。”说完,他双腿一夹马腹,低喝一声:“驾!”踏雪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冲进了茫茫夜色之中。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陆惊鸿伏在马背上,尽量压低身体,借助路边的树林和沟壑隐蔽前行。踏雪果然神骏,四蹄翻飞,却几乎听不到声响,正如陆惊鸿预想的那样,“马裹蹄、人衔枚”,最大限度地降低了暴露的风险。
行至三十里外的野狼谷,前方出现了第一处金军哨卡。两盏灯笼挂在树干上,昏黄的光线照亮了路口,四名金军士兵正靠在石头上打盹,旁边还拴着几匹战马。陆惊鸿勒住缰绳,躲在树后观察了片刻,发现这处哨卡防守松懈,士兵们一个个酒气熏天,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他从行囊里取出金军的服饰,迅速换上,又在脸上抹了些尘土,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名奔波劳碌的金军士兵。随后,他牵着踏雪,故意放慢脚步,装作醉醺醺的样子,朝着哨卡走去。
“什么人?”一名士兵被脚步声惊醒,端着长枪喝问。
陆惊鸿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女真语,含糊不清地回答:“奉……奉完颜将军之命,前往泗水县传递军令。”他一边说,一边故意踉跄了一下,从怀里掏出金军令牌。
士兵接过令牌,借着灯笼的光看了看,又上下打量了陆惊鸿一番,见他穿着金军服饰,又有令牌,便没有多问,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夜里赶路小心点。”
陆惊鸿心中松了口气,牵着踏雪慢慢走过哨卡,直到走出很远,才翻身上马,继续疾驰。他知道,这只是第一关,接下来的路程,只会更加凶险。
沿途又遇到了两处哨卡,陆惊鸿都靠着伪装和令牌有惊无险地通过。但在距离泗水县还有二十里的黑风口时,他遇到了麻烦。这里的哨卡防守格外严密,不仅有十多名士兵,还有两名百夫长坐镇,对来往人员盘查得十分仔细。
陆惊鸿躲在远处的山坡后,观察了许久,发现这些士兵都是精锐,个个精神抖擞,根本没有丝毫懈怠。伪装显然是行不通了,他必须另想办法。
黑风口两侧是陡峭的山崖,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正是所谓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陆惊鸿目光扫过两侧的山崖,心中有了主意。他将踏雪藏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给它喂了些草料和水,然后背上弓箭和火油,沿着陡峭的山壁,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山壁上长满了荆棘,锋利的尖刺划破了他的手掌和脸颊,鲜血顺着皮肤流淌下来,火辣辣地疼。但陆惊鸿丝毫没有退缩,他知道,每耽误一刻,奇袭的成功率就会降低一分。他咬紧牙关,凭借着多年征战练就的一身好武艺,终于爬上了山顶。
从山顶往下望去,哨卡的情况一目了然。陆惊鸿深吸一口气,取出弓箭,搭箭拉弦,瞄准了哨卡旁的马厩。“咻”的一声,羽箭带着破空之声射出,精准地射中了马厩的草料堆。紧接着,他又射出几箭,每一箭都带着火种——那是他提前用布条缠在箭杆上,蘸了火油制成的。
火种落在干燥的草料上,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马厩里的战马受惊,发出阵阵嘶鸣,疯狂地冲撞着马厩的围栏。哨卡的金军士兵顿时乱作一团,纷纷跑去救火,两名百夫长也顾不上盘查,急忙指挥士兵灭火救马。
陆惊鸿趁机从山顶滑下,快速跑到山洞,牵出踏雪,趁着混乱,冲过了黑风口哨卡。等金军士兵发现有人冲关时,他已经骑着踏雪,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路疾驰,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陆惊鸿终于看到了泗水县的轮廓,城池不大,但城墙高耸,城头上隐约能看到金军士兵的身影。粮仓位于县城西北角,是一座巨大的院落,周围挖了壕沟,沟里布满了尖刺,院墙高达三丈,上面布满了铁丝网,门口有两队士兵守卫,院内还有巡逻队来回走动。
他勒住缰绳,躲在一处山坳里,观察着粮仓的布防。正如陈默所说,粮仓防卫森严,想要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陆惊鸿看了看天色,黎明前的雾气渐渐升起,笼罩着整个县城,能见度越来越低。这正是突袭的绝佳时机。
他再次换上金军服饰,将破虏剑藏在衣襟下,骑着踏雪,缓缓朝着粮仓走去。“站住!什么人?”门口的士兵拦住了他,手中的长枪直指胸口。
“奉完颜烈将军之命,前来检查粮仓防务。”陆惊鸿镇定自若地回答,同时拿出令牌晃了晃。
士兵接过令牌仔细查看,又看了看陆惊鸿,疑惑地问:“既然是检查防务,为何只有你一人?”
“将军有令,秘密检查,不得声张。”陆惊鸿故意板起脸,语气严厉,“难道你们敢质疑将军的命令?”
士兵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挥了挥手,让他过去了。陆惊鸿心中暗喜,骑着踏雪,慢慢进入了粮仓。他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将粮仓的布局、巡逻士兵的换班时间都记在心里。
粮仓内共有四座巨大的草料堆,每一座都足有几丈高,旁边还堆放着许多粮食麻袋。陆惊鸿假装查看,悄悄从行囊里掏出火油,趁着巡逻士兵转身的瞬间,将火油洒在周围的草料上。
“这位将军,需要小人带您四处看看吗?”一名负责看守粮仓的小校走了过来,恭敬地问道。
陆惊鸿点了点头:“带我去看看草料的储存情况。”他跟着小校,一边走,一边继续洒着火油,将四座草料堆都做了标记。
走到最大的一座草料堆旁,陆惊鸿突然抽出藏在衣襟下的破虏剑,一剑刺向小校。小校猝不及防,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外面的士兵听到动静,纷纷冲了进来:“不好!有刺客!”丬
陆惊鸿没有恋战,点燃手中的火种,扔向洒了火油的草料堆。“轰”的一声,大火瞬间燃起,浓烟滚滚,迅速蔓延开来。他挥舞着破虏剑,杀出一条血路,朝着粮仓外疾驰而去。
“快救火!抓住那个刺客!”金军士兵大喊着,纷纷冲向草料堆,有的去救火,有的则朝着陆惊鸿追来。
陆惊鸿翻身上马,朝着城外狂奔而去。身后的大火越烧越旺,很快就蔓延到了另外三座草料堆,还引燃了旁边的粮食麻袋。浓烟遮天蔽日,染红了半边天空。巡逻的重甲骑兵也发现了异常,纷纷策马追来,马蹄声震耳欲聋。
“射箭!射死他!”金军将领大喊着,无数羽箭朝着陆惊鸿射来。
陆惊鸿伏在马背上,左右躲闪,手中的破虏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将射来的羽箭纷纷击落。但还是有一支羽箭射中了他的左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他咬了咬牙,不顾疼痛,挥起马鞭,狠狠抽在踏雪身上。
踏雪吃痛,发出一声长嘶,速度更快了,如一道离弦之箭,冲破了金军的阻拦,朝着城外狂奔而去。
完颜烈得知粮仓被烧,气得暴跳如雷,亲自率领一千骑兵追了上来。“陆惊鸿!你跑不了了!”完颜烈的怒吼声在身后回荡。
陆惊鸿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摆脱追兵。他骑着踏雪,专挑崎岖的山路前行。金军的重甲骑兵在平原上所向披靡,但在山路上却施展不开,速度慢了许多。但即便如此,完颜烈的追兵依旧紧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
左臂的伤口越来越疼,鲜血不断流淌,陆惊鸿的脸色渐渐苍白。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濠州城了。他从行囊里取出伤药,咬着牙,将箭头拔了出来,然后把伤药撒在伤口上,用布条紧紧缠住。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陆惊鸿心中一喜,他知道,只要进入树林,金军的骑兵就很难再追击了。他催动踏雪,冲进了树林。
树林里的树木枝繁叶茂,光线昏暗。陆惊鸿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在树林中穿梭自如。完颜烈的追兵冲进树林后,很快就迷失了方向,骑兵们互相碰撞,乱作一团。
“陆惊鸿!你有种别跑!”完颜烈气急败坏地大喊,但回应他的,只有树林里的风声和鸟鸣。
陆惊鸿骑着踏雪,在树林中疾驰了许久,直到确认追兵已经被甩开,才放慢了速度。他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泉,让踏雪喝水休息,自己则靠在树干上,大口喘着粗气。左臂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喜悦——他成功了,金军的粮草被烧,他们的大军很快就会陷入困境。
休息了片刻,陆惊鸿再次上马,朝着濠州城的方向而去。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他身上。他回头望了一眼泗水县的方向,那里依旧浓烟滚滚。他知道,这场奇袭,不仅断了金军的粮草,更打击了他们的士气。而对于宋军来说,这无疑是一场振奋人心的胜利。
一路奔波,当陆惊鸿回到濠州城外时,城头上的士兵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陆将军!陆将军回来了!”士兵们欢呼起来,急忙打开城门。
陈默带着士兵们出城迎接,看到陆惊鸿浑身是血,左臂包扎着厚厚的布条,不由得热泪盈眶:“陆将军,你辛苦了!你成功了!”
陆惊鸿笑了笑,从马背上跳下来,脚步有些踉跄:“幸不辱命,金军的粮仓,已经被我烧了。”
消息传到城中,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欢呼雀跃。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被喜悦所取代。百姓们自发地拿出家中的粮食和水,送到军营里,士兵们的士气也空前高涨,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迎接金军的挑战。
当晚,濠州城举行了简单的庆功宴。席间,陈默端起酒杯,对着陆惊鸿说道:“陆将军,此次千里走单骑,奇袭泗水县粮仓,真是千古壮举!你不仅断了金军的命脉,更让我们看到了抗金的希望。”
陆惊鸿接过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水,缓缓说道:“我之所以能成功,靠的不是我一人之力。是踏雪的神勇,是将士们的支持,更是城中百姓的期盼。”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沉重,“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战斗。每一场胜利的背后,都凝聚着无数人的心血和牺牲。”
他想起了沿途遇到的那些宋军士兵的遗体,想起了城中百姓期盼的眼神,想起了那些为了抗金而牺牲的同胞。“我们抗金,不是为了个人的功名,而是为了守护家园,守护我们的亲人。”陆惊鸿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完颜宗弼的铁骑虽然凶猛,但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陈默和在场的士兵们都深受触动,纷纷端起酒杯:“愿与陆将军同心同德,共抗金军,收复河山!”
夜色渐深,庆功宴渐渐散去。陆惊鸿独自一人站在城头,望着远处金军大营的方向。那里的灯火依旧明亮,但他知道,此刻的金军,必然是人心惶惶。没有了粮草,他们的士兵很快就会陷入饥饿,战马也会瘦下来,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他抚摸着手中的破虏剑,剑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却仿佛还在诉说着白天的激战。千里走单骑,奇袭粮仓,这场冒险,他赌赢了。但他也知道,这只是抗金路上的一场小胜利,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完颜宗弼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金军一定会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但陆惊鸿并不畏惧,他的心中,燃烧着抗金的熊熊烈火,这份信念,如同破虏剑的锋芒,永远不会熄灭。
他想起了岳飞元帅“精忠报国”的誓言,想起了那些为了收复河山而前赴后继的英雄们。他们或许没有惊天动地的功绩,或许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尘埃,但正是这些平凡的英雄,用自己的勇气和信念,支撑着宋人抗金的决心。
夜风拂面,带来了远处的马蹄声,那是金军在调兵遣将。陆惊鸿握紧了破虏剑,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他知道,一场新的战斗,即将打响。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会勇往直前,用自己的剑,守护这片土地,守护心中的抗金魂。
这场奇袭,不仅烧毁了金军的粮草,更点燃了宋军的斗志,点燃了百姓的希望。它告诉世人,面对强敌,只要有勇气、有智慧、有信念,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而这份勇气与信念,正是支撑着宋人在抗金路上不断前行的精神力量,是永远不会被磨灭的剑影抗金魂。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正是因为有无数像陆惊鸿这样的英雄,他们不畏强敌,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血肉
来源:快乐哥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