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乔正君第一次出狱那天,北风卷着碎雪拍在他脸上,像一记记耳光。他以为自由是新的开始,其实那只是倒计时的嘀嗒声——离他第二次进铁栅栏,只剩不到三百步。
乔正君第一次出狱那天,北风卷着碎雪拍在他脸上,像一记记耳光。
他以为自由是新的开始,其实那只是倒计时的嘀嗒声——离他第二次进铁栅栏,只剩不到三百步。
这三百步里,他做了三件小事:
1. 把曲芳菲的死亡证明折成四方,塞进烟盒,像掐灭一段旧情。
2. 听母亲把“丫头片子”四个字说得比雪还冷,默认了“不认”是最优解。
3. 抬头望了望刘家小洋楼的灯光,那光像捕蝇灯,紫得发蓝,他偏要扑过去。
就这三步,把他自己、他妈、刘天瑶,还有一个没起名的小女婴,一起拴上了同一根降落绳——绳子那头,是深渊。
很多人把乔正君的堕落说成“知青变贪官”的老套模板,其实真正咬着他脚后跟的,是七十年代末一条看不见的“接班梯”。
当年插队,他靠一支钢笔、一本《政治经济学》赚到“可以回城”的指标;回城后,那支钢笔变成公章,再变成批文——每爬一格,都有人递梯子,梯档上写着“刘达生”三个字。
刘达生是谁?
地区副专员,管招工、管分房、管批条,一句话能让水泥厂一夜拔地而起,也能让“失足知青”再失足。
他把女儿刘天瑶嫁给乔正君,等于把一根缰绳套在这匹识途老马头上:
——你替我驮项目,我让你升副科;
——你替我背黑锅,我保你转正当处长。
乔正君不是不知道这是交易,他安慰自己:
“先借权力修跑道,等我自己会飞,再甩掉地面。”
可权力是沼泽,不是跑道,越扑腾,沉得越快。
于是有了第一次入狱:
刘达生把一笔扶贫款“借”去盖疗养院,让乔正君签经手。
东窗事发,刘达生拍拍肩膀:“年轻人要经得起考验。”
乔正君进去三百天,刘达生扶摇直上——这就是“考验”的真意。
出狱后,他本可以逃到南方小厂做技术员,吃一碗干净饭。
可乔母把算盘珠拨得噼啪响:
“你背过污点,更得找靠山,不然一辈子抬不起头。”
翻译过来:你已经脏了,不如脏成刘家的自己人。
刘天瑶的“蛮不讲理”在此刻显形:
她不要丈夫,她要的是一头驮碑的龟——碑上刻“刘家千金嫁得如意郎”,龟壳越重,她越安全。
婚礼当天,乔正君在阳台抽烟,看见楼下一个小女孩,棉衣洗得发白,仰头盯着他。
那是他和曲芳菲的女儿,被邻居抱来“远远看一眼亲爹”。
他转身进屋,把烟蒂踩进红地毯——地毯很厚,踩不灭心里的火。
后面的事像高速过站:
——乔正君批地、批矿、批贷款,抽屉里塞满“感谢费”;
——刘天瑶打麻将对输家说“你单位那笔拨款还想不想下?”;
——乔母把孙女说成“野种”,托人“送得越远越好”,价格谈到八百块。
直到那个雪夜,私生女的消息被刘天瑶截获。
她没哭没闹,只把一份“收养协议”拍在乔母面前:
“老东西,你乔家的血想流到外头,那就让血债见血。”
三天后,乔母从六楼坠下,棉袄口袋里装着那份协议。
警方记录写“意外失足”,现场却留有一串高跟鞋印,37码,刘天瑶的尺码。
乔正君第二次被带走时,已经不想辩解。
他想起插队时自己写过的诗句:
“我要做北风,一路向北,干净凛冽。”
如今北风真来了,刮走的是别人,他只剩一口浑浊的痰。
审讯室里,检察官丢给他一份名单:
“刘达生退休,刘家势力格式化,你招不招?”
乔正君笑了:
“我招,可我招的不是贪污数字,我招的是——
我亲手把自己女儿送进失踪人口,我把母亲送进鬼门关,我把刘天瑶惯成凶手,我把自己做成权力的夜壶。
夜壶用完了,当然要被扔进垃圾堆。”
镜头拉远,铁门合上,哐当一声,像三十年前知青点的那口破钟,只是再没人起床出工。
故事还没完。
那个被标价八百块的小女孩,并没有被卖掉。
俞乐山——当年同在知青点的“老好人”——花八百块“买”下她,转手交给盛雪竹。
盛雪竹给她起名“俞依依”,户口落在自己名下,教她读书、教她滑冰,教她别把世界让给人渣。
十八年后,俞依依考上大学法律系,毕业论文写《被权力拐卖的儿童如何索赔》。
她不知道,论文里引用的那宗“八十年代遗弃案”主角正是亲爹乔正君。
有人问她为什么选这个题。
她答:
“我想看看,一个人把亲生骨肉当垃圾扔掉,法律能不能把他当垃圾捡回去。”
北风依旧,只是换了方向。
这一次,它从南方吹来,带着暖意,也带着尚未结算的账单。
来源:不知道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