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国人真正吃饱满打满算也不过是近些年来的事情,而亚平妈的身上,其实一直有一种生存焦虑,时时刻刻在围绕着她。
作者:温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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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叫吃点东西?一碗红烧肉,我切28块,你吃八块,你把吃了七块,她一人吃13块。”
吃红烧肉的时候,亚平妈是数着胡丽鹃吃了多少块的。
当年电视剧《双面胶》横空出世,亚平妈这话一出口,震撼了不知道多少观众的三观。
由此展开的婚姻,家庭,南北差异的讨论,也日趋激烈。
当时大多数人都在想,不就是吃了几块肉,至于吗?
如今,当我重温这部剧,并且阅读原著后,才终于顿悟:
原来真的至于,至少在亚平妈看来是如此的。
胡丽鹃吃十三块红烧肉的背后,会被亚平妈挑唆要了她命的真相,细看甚至是一种残忍。
看完丽鹃吃完那十三块红烧肉之后,亚平妈怒了。
在她眼里,丽鹃吃饭夹菜不顾人,下筷子像雨一样频繁的夹菜,就是没家教的表现。
国人真正吃饱满打满算也不过是近些年来的事情,而亚平妈的身上,其实一直有一种生存焦虑,时时刻刻在围绕着她。
原著中有一段文字让我印象深刻的是:
亚平妈一直念念不忘过去的那种节俭,一直在念叨着要“改造”丽鹃,生怕这个儿媳妇吃不了苦,有朝一日会弃李亚平而去。
想当年XX的时候,受批判的都是才子,身边的佳人多少都逃脱了,能守在身边不离不弃的,不是乡下的原配就是以前的丫鬟,真感情都是要经过火炼的,我怕你万一有个什么事儿,经不起她的打击。
所以,她才会来到这个小家后,一再地介入夫妻俩的生活,从买菜洗衣做饭,到带孩子干预工作“无微不至”,都带着一种微妙的嫉妒心理。
在亚平妈看来:
如果她的那些服务举动没有人观看,那她自身的价值也就无从体现。
可究其根本,13块红烧肉得罪她的背后,其实是亚平妈对自己失权,想要把做婆婆的权威凌驾在儿媳妇身上的具体表现。
表面上看,胡丽鹃吃13块红烧肉得罪了婆婆,但实际上,这13块红烧肉,只是引子,根本上还是婆媳矛盾。
自古以来,婆媳矛盾就是争论不休的热门议题。
汉朝《孔雀东南飞》,唐代有经典的《打金枝》,宋代有陆游和唐婉的《钗头凤》,如今又有《双面胶》,可见从古至今,婆媳矛盾在家庭关系中所占据的地位究竟有多重。
剧版的《双面胶》所展现的,是婆媳认知观念差异,但原著的双面胶,却是直接撕开了婆媳矛盾的根源,直接叩问背后的制度和所遭受的苦难。
原著里:
亚平妈在看到胡丽鹃指使亚平干活,或者看到亚平为她付出的时候,心中没由来的泛酸,甚至觉得是丽鹃夺走了她的儿子,在丽鹃没有加入到这个家之前,儿子是她世界的全部。
所以,她才会在丽鹃在家的时候如此磋磨她,时时刻刻将自己当成一个老妈子,为的就是不希望丽鹃在怀孕后登上这个家的舞台后,夺走儿子的注意后,再夺走孙子的注意。
对于那代人来说,生育才是他们最大的价值展现。
而亚平妈在经过上一代的规训后,也被迫就在这样的价值观中戴上畸形的枷锁,舞着镣铐来继续传承这样的畸形教育。
亚平妈已经预见到未来她在这个家的地位,当丽鹃的肚子大起来,当丽鹃的身上背负起这个家族香火延续的重任的时候,即使自己心不甘情不愿,很留恋历史的舞台,也不得不在暗淡的灯光下仓促退场,并从此失去了发话的权利。丽鹃的肚子,将成为主角转换的关键。因此,亚平的妈必须在丽鹃的肚子宣布主权地鼓起来以前,将整个家庭推上自己的轨道,按自己规划的家庭生活道路前进,要将媳妇变成李家第N代的接班人。因为,亚平妈在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被婆婆胁迫着,使着内力定型的。
悲哀的点是:
亚平妈数着家里人吃多少肉,可她自己一块儿都没有吃上。
对于这样的境况,她甚至在这段家庭关系中,已经成了习以为常了自己的奉献。
对于丽鹃现在的一切待遇,她内心是有嫉妒心理的,自己吃过苦,也一定要让对方吃上,是这位婆婆的心理。
胡丽鹃流产后,就连她的妈妈都看得出来,这家人心不好,不把人当人,当东西。
丽鹃因为意外流产后即刻跑路,就因为孩子没了,连照顾不肯照顾。
原著中面临丽鹃产后虚弱的状况是这样描写的:
第二天亚平妈就跟躺在床上的丽鹃告别了。
付出首先要看价值,但成为一家人后,连基本的人情味都没有的,还是头一遭。
而讽刺的是,原著里,李亚平想到再要一个孩子,都是为了要一个孩子而要,为的就是希望满足父亲临终前能看到孙子的心愿,求的就是一个心安。
可为了要孩子而要孩子的人,大部分都后悔了。
这样做,不仅是对自己人生的不尊重,更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
亚平爸患癌后再次来到上海,让这个家的矛盾达到了白热化的高潮地带。
可实际上,如果自信观察就会发现:
亚平妈表面上看起来是那个执行者,但很多时候,都是这个男人在背后挑唆,小矛盾变大矛盾,而李亚平本人也在家庭的影响下,熟悉了那套传承方式,甚至还想学着改造老婆。
原著里,作者甚至直接点出了母子俩的这种心态是从何而来:
在母亲眼里,她为你贡献了一切,包括你的骨你的血,她可以继续为你贡献一切,只要你需要,她连心都可以掏给你,因此,她对你也有绝对的说一不二的权利,这种彻底的奉献,只有母亲对儿子才有,即使是儿子从外头带回来的女人,也不会做如此彻底的奉献。她的管辖范围不仅包括亲生的儿子,还包括儿子捎带回来的外人——无论这个外人儿子有多么喜欢,但不可否认,她就是外人,她偷走了儿子的心,偷走了儿子对娘的感情,偷走了儿子孝敬娘的钱,甚至最后要凭借着儿子的儿子对她当头一击。在这个女人成为她孙子的妈的时候,这个对家没有一点贡献的,这个对家完全侵略的女人瞬间就可以与为家贡献了一辈子的娘平起平坐。
事实再一次证明:
婚姻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的事。
其中要深究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不仅仅是观念背后的碰撞,更是经济实力,认知层面和生活习惯的交锋。
亚平爸患癌后,李亚平为了“冲喜”满足父亲的心愿,甚至掐着胡丽鹃的排卵期约会,为的就是能够在老爹闭眼前抱上孙子。
可当时的情况下,亚平爸患癌,已经掏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李亚平的姐姐已经失业,能够看病还全靠这个家支撑,甚至还需要丽鹃的娘家来救济,这边需要还房贷上班,那边还要顾及父亲看病,根本就没有抗风险的能力。
即便这个孩子出生,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生,根本没有幸福可言。
生下孩子后,胡丽鹃想着还是与婆婆和平相处,毕竟她还是孩子的奶奶,终究是一家人。
可是,当胡丽鹃想要靠近的时候,亚平妈和李亚平却将她彻底排除在外。
一声“妈妈坏”让胡丽鹃彻底发疯了。
当胡丽鹃终于醒悟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争夺这个家的主动权和孩子的抚养权,让丽鹃彻底醒悟:
一步步退让,一步步脱离自己的底线,只会失控。
胡丽鹃以为李亚平如此失控是被两边逼成这样的,但实际上,却是他骨子里真正压抑的疯狂,已经压不住了。
只是不同的是,别人失控的时候,或许会用别的方式发泄脾气,但李亚平却用家暴来发泄。
原著里,李亚平不仅在最后将胡丽鹃活生生打死,中间过程也曾经动过手,差点将胡丽鹃掐死,只是被一系列的事端粉饰太平,而丽鹃也不长心给糊弄过去了。
就连自己娘家的钱,自己哥哥的钱,自己妈妈中风都搭进去,也换不回丽鹃的醒悟。
后期的胡丽鹃,其实更像是一个沉没成本太高,不愿离场的赌徒。
往往是期望值越高,才越是投入。
“杜鹃啼血猿哀鸣”是作者给女主角丽鹃这个名字的本意,其实就是在疼惜她的不断付出和退让,最后导致的悲惨结局。
可悲,可叹。
来源:花语迟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