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人都说段靳辰身为一个保镖,为了穆安禾连命都可以不要,那一刻,她终于确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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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失控的车冲向穆安禾的时候,段靳辰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人人都说段靳辰身为一个保镖,为了穆安禾连命都可以不要,那一刻,她终于确信了。
穆安禾想,如果能活下来,这辈子就他了。
可当她从医院醒过来,不顾自己的伤跑到他的病房时,却意外看到他妹妹段梓妤俯身正亲吻着段靳辰,那一幕,根本不是养兄妹会做的事。
穆安禾几乎要冲进去阻止,却在下一秒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一条细细的红线连接在段梓妤和段靳辰的头顶之间。
穆安禾眨眨眼睛,以为眼花了。
但不管她怎么眨眼,那条红线依然清晰可见。
就在这时,昏迷许久的段靳辰也醒了过来。
“哥,你终于醒了!”段梓妤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抓住段靳辰的手。
“你为什么要为了穆安禾这么拼命?你知道我看到那辆车冲过来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
段靳辰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段梓妤的头。
“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吗?”
“什么叫没事?医生说你还差一点骨头就扎进心脏了!万一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穆安禾站在门外,手指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她从未见过段梓妤这样失控的样子。
在所有人面前,段梓妤永远是那个胆小怯懦,善解人意的好妹妹形象。
“傻瓜。”段靳辰的声音温柔,“如果穆安禾的身体被撞碎了,那你的肾源就没了,哥哥怎么敢赌?”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穆安禾的心脏。
她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穆安禾强撑着眩晕的脑袋,赶在段梓妤开门查看前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回响着段靳辰那句话。
如果穆安禾的身体被撞碎了,那你的肾源就没了。
原来,他放下身段做保镖接近她,呵护她,甚至不惜生命挡在她面前,全都是为了他妹妹段梓妤!
穆安禾苦笑了下,怪自己太傻,当时竟然真的感动了,
她刚躺下没多久,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小姐?你还好吗?”段靳辰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仿佛刚才穆安禾听到看到的只是她的幻觉。
穆安禾睁开眼睛,看着段梓妤搀扶着他站在床尾。
段靳辰脸色苍白,额头上缠着纱布,左臂打着石膏,却依然对穆安禾露出那个曾让她心动的微笑。
可那条红线还在。
从段靳辰的头顶延伸出去,连接着紧贴在他身边的段梓妤。
就算穆安禾再傻,现在也意识到那红线代表着什么。
“嫂子,哥才刚醒就急着来看你,连医生都拦不住。”段梓妤的脸上挂着心疼,“好羡慕你们的感情,我以后也要找和哥哥一样的男朋友。”
段靳辰适宜地打断她:“梓妤,别乱喊,我只是小姐的保镖。”
穆安禾的胃部一阵绞痛,她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才没有当场呕吐。
嫂子?半小时前这个女人还趴在段靳辰身上亲吻他,现在却能面不改色地叫她嫂子?
穆安禾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有点不舒服,想再休息一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段靳辰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想要上前却被段梓妤拉住。
“那我们先不打扰了,哥,你也需要休息。”
段靳辰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小姐,有事随时叫我,我就在隔壁病房。”
穆安禾闭上眼睛,直到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才睁开。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洁白的床单上,刺得她眼睛生疼。
穆安禾蜷缩起来,将脸埋进枕头里,终于忍不住无声地痛哭。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段靳辰的场景。
十六岁的穆安禾站在穆家老宅的落地窗前,看着院子里站成一排的保镖候选人。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模糊了那些人的轮廓,却唯独清晰地映出一个高挑的身影。
她纤细的手指隔着玻璃点了点,“我要他。”
管家犹豫了一下:“小姐,段靳辰才刚满十八岁,经验可能......”
“我就要他,他长得好看。”
段靳辰就这么简单地走进了她的生活。
十七岁生日那天,她任性要去山里看昙花,结果遇到山体滑坡。
是段靳辰用身体护着她,在泥沙碎石中跋涉了三公里。
回到家后,她发现段靳辰的后背被碎石划得血肉模糊。
“肯定很疼。”她哭着说。
段靳辰脸色苍白,但还是笑着说:“不疼,小姐没事就好。”
十八岁成人礼,她喝得烂醉如泥,吐了他一身。
段靳辰没有半句怨言,耐心地帮她擦脸,换衣服,在床头放好解酒茶和蜂蜜水。
第二天她羞愧地不知所措时,他只是整理着她凌乱的发丝问:“小姐还难受吗?”
十九岁那年冬天,她闹着要去骑马,结果不小心从马背上掉下来,是段靳辰扑过去用身体替她当了肉垫。
段靳辰差点被马蹄踩碎头骨,而她却毫发未伤。
当时穆安禾问:“段靳辰,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却说,“我只想要小姐一生平安。”
二十岁那天,爷爷提起联姻,穆安禾当时和他大吵一架说她谁都不嫁,只要段靳辰。
从那天起,穆安禾经常跟在他的身后问他要是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提。
可段靳辰就像完美的机器人,除了要她好好的,没有丝毫要求。
直到那天段靳辰罕见地露出为难的表情。
“小姐,我有个养妹一直住在福利院,她身体不太好......”
穆安禾记得自己当时的兴奋,她觉得自己终于能为段靳辰做些什么了。
“家里这么大,让她来陪我吧。”
段梓妤搬进来的那天,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连衣裙,看起来怯生生的。
穆安禾立刻喜欢上了这个比她小两岁的女孩,给她买衣服,带她逛街,爱屋及乌,像对待亲妹妹一样对她。
“姐姐对我真好。”段梓妤总是这么说着,然后害羞地低下头。
回想起那些朝夕相伴的时光,此刻都变成了一把刀,将穆安禾的心剜得千疮百孔。
下一秒,她抖着手拿出手机拨出号码,“爷爷,我不任性了,我听你的话去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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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传来爷爷惊喜的声音:
“安禾?你终于想通了?不是非段靳辰不可了?”
她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声音平静:“嗯,一个保镖而已,我身为穆家千金也该为以后和穆家考虑。”
“太好了!爷爷这就安排!保证你满意!”
“好。”穆安禾应着,挂断电话的瞬间,泪水又决堤。
接下来在医院的日子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段靳辰不顾自己骨折未愈,每天坚持来照顾她。
他动作轻柔地为她换药,小心翼翼地喂她吃饭,甚至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温水要45度,枕头要拍松,苹果必须削成兔子的形状才吃。
而那条红线,始终连接在他和段梓妤之间。
出院那天,天气阴沉。
穆安禾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段靳辰为她拉开车门。
“住这么久太闷了,我想去爬山。”她突然开口。
坐在后座的段梓妤的脸上顿时写满了担忧:“不行!哥的伤才刚好,嫂子你也是......怎么能去爬山?医生说至少要静养一个月!嫂子你别任性了!”
穆安禾盯着后视镜里段梓妤那张焦急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怎么了?我就是想去。”她转向正在系安全带的段靳辰,“我要去,你身为保镖不陪我去?”
段靳辰的手指在安全带上停顿了一秒。
“小姐想去哪里都可以。”他最终这样回答,声音依然温柔,“但医生确实建议......”
“那就去青崖山。”穆安禾打断他,报出了一个以险峻著称的山名,“现在。”
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段梓妤的脸色变得煞白。
“那个山前几天刚发生过落石事故!”
“段靳辰。”穆安禾直视着驾驶座的后视镜,与镜中那双她曾经深爱的眼睛对视,“你进穆家的时候答应过我爷爷,会满足我所有要求。”
段靳辰沉默半晌,最终轻轻点头:“好,我们去青崖山。”
段梓妤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哥!你疯了吗?你的肋骨还没好全,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穆安禾靠在座椅上,冷眼看着段靳辰安抚段梓妤:“没事的,我会小心。”
“那我也要去!”段梓妤咬了咬唇,眼里带着委屈和担忧,“我不放心你们。”
车子驶向青崖山,一路上段梓妤都在小声劝穆安禾改变主意,而穆安禾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指尖轻轻敲着车窗边缘。
但她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阵阵发紧。
她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她只是想看看,他能为段梓妤做到什么地步。
也更想用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彻底掐灭自己心里那点可笑的期待和残存的眷恋。
青崖山山势陡峭,雾气缭绕。
下车时,段靳辰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显然伤势未愈的身体在隐隐作痛。
但他仍然走到穆安禾身边,低声道:“小姐,山路湿滑,我扶您。”
穆安禾没有拒绝,任由他搀扶着她的手臂。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微微发颤,却依然稳稳地托着她。
段梓妤紧紧跟在后面,眼神始终盯着他们相触的手臂,嘴唇抿得发白。
“哥,你慢点,你的伤......”她小声提醒,声音里带着心疼。
段靳辰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我没事。”
山路越来越难走,湿滑的岩壁和不断滚落的小碎石让人心惊胆战。
穆安禾一个不留神,脚下突然一滑,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块,身子猛地一歪!
“小心!”段靳辰的反应快得惊人,他猛地用力将她整个人牢牢圈进怀里,向后带离危险区域。
他自己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发力而失去平衡,后背狠狠撞上坚硬的岩壁!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他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哥!”段梓妤冲上来,眼眶通红,“你怎么样?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穆安禾在他怀里僵住了。
他胸膛急促的起伏和沉重的呼吸声敲打着她的耳膜,那强忍剧痛的模样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
“没事吧?”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她不愿承认的慌乱。
段靳辰勉强压下痛楚,摇了摇头:“我没事,小姐。”
看着他明明痛极却还在强撑的模样,穆安禾的心痛更加剧烈。
但下一秒,那条只有她能看见的刺目红线正冰冷地提醒她。
他所有的牺牲和忍耐,都是为了另一个女孩。
这份认知像一盆冰水,将她刚刚升起的心疼和担忧彻底浇灭,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和讽刺。
她沉默地转过头,不再看他,继续向前走。
每一步都感觉格外沉重。
直到“轰!”一声闷响,上方突然滚落几块碎石,直直朝穆安禾砸来!
“小姐!”段靳辰猛地扑过来,将她护在身下,碎石重重砸在他的背上,他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哥!”段梓妤尖叫着冲过来,眼泪瞬间涌出,“你疯了吗!你的伤还没好!”
穆安禾被他牢牢护在怀里,怔怔地看着他苍白的脸。
段靳辰的呼吸急促,额头上全是冷汗,却仍强撑着问她:“小姐......您没事吧?”
穆安禾没有说话。
段梓妤崩溃地哭喊:“嫂子!你以前从来不会让哥哥陪着你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你到底怎么了?!”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却仍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嘴里喃喃着:“小姐......危险......”
都到这种时候了,他本能反应的,还是保护她。
可这份拿命来护的深情,从来都不是为了她。
穆安禾闭了闭眼,将涌上眼眶的酸涩狠狠压了回去:“够了,回去吧。”
原来,段靳辰为了段梓妤,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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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穆家别墅时,已是深夜。
段靳辰的伤势比想象中更严重,医生重新为他包扎时,发现断裂的肋骨已经轻微移位,后背更是被碎石砸得青紫一片。
可即便如此,他仍强撑着站在穆安禾房门外:“小姐,您好好休息,有事随时叫我。”
段梓妤眼眶通红,不像从前那样乖巧地站在一旁,而是直接挽住段靳辰的手臂,语气带着埋怨:
“哥!你都伤成这样了,还管她休不休息?她自己任性去爬山,凭什么让你受罪?”
穆安禾脚步一顿,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段梓妤脸上。
她记得段梓妤刚来穆家时,怯生生的,连说话都轻声细语,总是乖巧地叫她姐姐,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那时候,穆安禾是真的把她当妹妹疼,给她买衣服,带她逛街,甚至允许她和段靳辰一样自由出入穆家。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段梓妤变了。
是在穆安禾第一次对段靳辰表露出好感之后?
是在她红着脸问段梓妤“你觉得你哥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之后?
段梓妤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她不再小心翼翼地叫姐姐,而是带着几分亲昵的调侃喊着她嫂子。
她开始理所当然地占用段靳辰的时间,甚至在穆安禾面前撒娇耍赖。
她知道穆安禾会看在她是段靳辰妹妹的份上纵容她,所以越来越放肆。
“段梓妤。”穆安禾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你在跟谁说话?”
段梓妤一愣,显然没想到穆安禾会这样质问她。
她下意识看向段靳辰,眼里带着委屈。
段靳辰皱眉,上前一步:“小姐,梓妤年纪小,说话没分寸,您别跟她计较,我会管教她的。”
看着他下意识护住她的动作,穆安禾也懒得再纠缠,转身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清晨,穆安禾下楼用早餐时,段靳辰已经如常站在餐厅一旁等候。
他脸色比昨日更苍白了些,但身姿依旧挺拔。
穆安禾刚落座,段靳辰便主动上前一步,低声开口:“小姐,关于昨天梓妤的不敬,我已经管教过她了。”
穆安禾拿起餐具的动作未停,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段靳辰继续道:“我罚她昨晚不准吃饭,面壁思过,她已经知错,以后绝不会再冒犯小姐。”
“不准吃饭?”穆安禾动抬起眼,目光清冷地看向他,“段靳辰,你是在敷衍我,还是觉得我的不满就这么不值钱,饿一顿就能打发了?”
段靳辰垂下眼帘:“小姐......”
就在这时,段梓妤扶着扶手,慢吞吞地从楼梯走下来。
她脸色苍白,眼下带着乌青,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她怯生生地看着两人,小声嚅嗫着:“嫂子早......哥,早。”
她走到近前,手指无意识地按着胃部,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哥,我胃有点疼,可能是昨天没吃饭......”
她说着,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穆安禾。
段靳辰的眉头立刻紧锁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心疼。
穆安禾冷冷地瞥了段梓妤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一眼,心底嗤笑,根本懒得搭理她这番做戏。
她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般,继续慢条斯理地用着自己的早餐。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去客厅拿东西,就在经过厨房半开的门缝时,里面的景象让她猛地顿住了脚步。
只见段靳辰背对着门口,微微低着头,手中拿着一小块精致的糕点,正小心翼翼地递到段梓妤嘴边。
段梓妤就着他的手,小口咬了一下,仰着脸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段靳辰的身影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耐心,那是穆安禾曾经以为自己独享的。
穆安禾没有惊动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阴影里,看着这刺眼的一幕。
她嘴角缓缓扯出一抹极淡却无比苦涩的自嘲弧度。
果然男人啊,终究是吃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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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安禾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恶心涌上心头,那画面像一根细针,不偏不倚地扎进她最痛的地方。
她猛地转身,不再看厨房里那幕兄妹情深,快步走回餐厅,却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压抑,令人窒息。
她需要一个出口。
每当心情跌到谷底,或是被那种无法排遣的孤独和思念父母的痛苦裹挟时,她都会去一个地方。
酒吧。
震耳的音乐,迷离的灯光,呛人的酒精。
这些东西能短暂地麻痹神经,让她忘记一切烦恼。
以前,她从不担心安全问题,因为她知道,无论她醉成什么样子,段靳辰总会守在她身边,妥帖地将她带回家。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塞,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砸向刚匆匆从厨房出来的段靳辰:
“段靳辰,备车,去‘迷途’。”
段靳辰明显一怔,眉头立刻担忧地蹙起:“小姐?现在去酒吧?您的身体才刚出院,医生嘱咐需要静养,不能饮酒......”
“需要我再说第二遍吗?”穆安禾打断他,眼神冷冽,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还是说,我现在指使不动你了?”
段靳辰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恢复了那副恭顺保镖的模样:“不敢,我这就去备车。”
“迷途”酒吧一如既往地喧嚣。
音乐震得人心口发麻,斑斓的灯光切割着烟雾缭绕的空气。
穆安禾径直走向她常去的卡座,点了整整一桌酒,各种烈度混在一起,摆明了要不醉不归。
段靳辰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既能随时护住她,又不会过分打扰。
穆安禾看也不看他,拿起酒杯就开始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自己,好像要将所有的委屈愤怒和心碎都溺死在浓烈的酒精里。
世界开始旋转,灯光扭曲成模糊的光斑,耳边的音乐也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她醉眼朦胧,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就在这时,一个眼神轻浮的男人端着酒杯晃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她旁边的空位上。
“美女,一个人喝多闷啊?哥陪你喝两杯?”男人说着,手臂就试图搭上穆安禾的肩膀。
穆安禾厌恶地蹙眉,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
她知道,不用她开口,甚至不用她做出更明显的抗拒,段靳辰就会立刻出现,像过去无数次那样,面无表情却极具威慑力地将这些苍蝇赶走,然后无奈又担忧地轻声劝她:
“小姐,别喝了,我们回家吧。”
然而,几秒钟过去了,男人都手都塔了上来,预想中的保护却没有到来。
“美女这么高冷啊,哥就喜欢高冷的!”
穆安禾厌恶地蹙眉,猛地拍开他的咸猪手,声音带着醉意却不失冰冷:“拿开你的脏手,滚。”
那男人被呵斥后非但没走,反而觉得她醉醺醺的样子更有趣,变本加厉地又凑近了些,手甚至不安分地想要搂她的腰。
穆安禾忍无可忍,胃里一阵翻涌,她下意识地就扭头朝着段靳辰平时会站立的方向喊道:“段靳辰!你死哪去了!让他滚......”
她的呼喊戛然而止。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尖锐又熟悉的女声惊呼,带着十足的惊慌和娇弱:“啊!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哥——!”
是段梓妤!
穆安禾混沌的脑子猛地一激灵,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只见段梓妤不知何时竟然也出现在了酒吧里,正被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围在角落,她吓得脸色惨白,手足无措。
而几乎在那声惊呼响起的同一瞬间。
一道身影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从穆安禾身边疾冲而过,带起一阵风,毫不犹豫地奔向声音的来源!
是段靳辰。
他甚至没有看穆安禾一眼,没有注意到她身边那个正准备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
他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本能反应,都只给了段梓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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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毫不犹豫奔向段梓妤的背影,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了穆安禾的心脏。
瞬间将所有的醉意都灼烧殆尽,只剩下尖锐到无法呼吸的剧痛。
他走了。
在她被骚扰,在她呼喊他名字的时候,他为了段梓妤,毫不犹豫地抛下了她。
旁边那个被忽视的男人觉得受到了轻视,觉得丢了面子,顿时恼羞成怒,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妈的,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不把哥放在眼里的妹。”
于是他再次伸手,更加用力地想要把穆安禾拽过去。
她猛地转头,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别碰我!”
她发出一声近/乎嘶哑的尖叫,抄起桌上还剩半瓶酒的酒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男人的头上狠狠砸去!
“砰——!”
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酒液和玻璃渣溅了一地。
音乐似乎都停顿了一瞬,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那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弄懵了,额角被碎片划破,渗出血丝。
他愣了一下,随即暴怒:“臭娘们!你敢打老子?!”
他暴怒地吼叫着,随手抄起桌上的一个空酒瓶,骂骂咧咧地就朝着穆安禾头上砸来!
穆安禾看着那呼啸而来的酒瓶,闭上了眼睛。
或许,潜意识里,她已经痛到麻木,无所谓了。
然而,预想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
就在酒瓶即将砸到她头上的前一秒——
一道身影以快得惊人的速度猛地从侧面冲来,一把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怀里,同时抬起手臂硬生生挡住了那狠厉的一击!
“哐啷!”
酒瓶重重砸在那条坚实的手臂上,应声碎裂!
穆安禾的脸被迫埋进一个熟悉的胸膛,鼻尖瞬间充斥着她曾经贪恋的、带着淡淡皂角清香和一丝血腥气的气息。
是段靳辰。
段靳辰紧紧抱着她,眼神死死盯住那个行凶的男人。
“你想死吗?”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气。
那男人被他这眼神和气势吓得一哆嗦,举着半截碎酒瓶,竟一时不敢再上前。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被段靳辰瞬间散发出的压迫感震慑住了。
段靳辰不再看那人,而是迅速低头查看怀里的穆安禾,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姐!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穆安禾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微微颤抖却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现在来问她了?
在他毫不犹豫选择先奔向段梓妤之后?
在他让她独自面对危险和羞辱之后?
她猛地用力,一把推开了他!
因为醉酒和情绪激动,她推得自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段靳辰下意识伸手想去扶她,却被她眼中那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心碎绝望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穆安禾的目光死死锁在段靳辰脸上,声音因为酒精和激动而嘶哑。
“段靳辰......你可真是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好狗。”
“可惜......”
她的目光越过他,看向正被酒吧保安护着一副惊魂未定模样望过来的段梓妤身上。
“你的主人,好像不止我一个。”
6
自那晚从酒吧回来后,穆安禾的态度彻底降至冰点。
她不再对段靳辰说一个字,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
他依旧尽职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三步的距离,但她周身散发的寒意,仿佛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将他彻底隔绝在外。
早餐桌上,她优雅地用餐,对他端来的她曾经最喜欢的蟹黄小笼包视而不见,只淡淡地对佣人说:“换一份燕麦粥。”
他沉默地将原封未动的小笼包端走,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
她出门,他如常为她拉开车门,手体贴地护在车门顶上。
若是以前,穆安禾总是会故意娇嗔说撞到头了要他摸摸。
现在却像是没看见他这个人,径直坐进车里,目光始终落在前方的空气里,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段靳辰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才默默关上车门。
连着几天下来,段靳辰在穆安禾眼里宛如一个透明人般。
段靳辰依旧恪尽职守,但眉宇间的疲惫和压抑却越来越重。
这一切,段梓妤都看在眼里。
她看着哥哥日渐沉默憔悴,看着穆安禾那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样子,心里的不满和怨气越来越压不住。
终于,在一次段靳辰为穆安禾泡好她爱喝的红茶,却被她直接让佣人倒掉之后,段梓妤忍不住了。
她趁着穆安禾上楼回房的间隙,一把拉住正要跟上去的段靳辰,将他拽到偏厅。
“哥!”她的声音带着心疼和不忿,“你还要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到什么时候?你看看她那个样子!根本不拿你当人看!”
段靳辰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疲惫:“梓妤,别乱说。是我做得不够好,惹小姐生气了。”
“你有什么做得不好?不就是那天在酒吧先护着我了吗?那不是应该的吗!我是你妹妹!”
段梓妤语气激动起来。
“她凭什么这样给你甩脸色?哥,你根本没必要这么低声下气地哄着她!现在不过是在耍大小姐脾气,反正她那么喜欢你又离不开你,晾她几天,她肯定自己就憋不住来找你了!”
段靳辰眉头紧锁,他摇了摇头,警惕地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楼梯方向,才沉声道:
“梓妤,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穆安禾是心软,也对我不同。但正因为如此,一旦她真的狠下心,就比谁都决绝。要让她心甘情愿地躺上手术台,远不是哄哄或者晾着她就能做到的。”
“但如果......如果到最后,所有方法都用尽,她还是不愿意......”
段靳辰的目光落在段梓妤的脸上,清晰无比地说道:
“哥哥也会另想其他办法,就算是犯罪......哥哥也一定会救活你。”
这句话瞬间击中了段梓妤的心脏。
她睁大了眼睛,巨大的感动和冲击让她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眼圈一红,突然踮起脚尖扑上去,双手环住段靳辰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唇就亲了上去。
段靳辰身体骤然一僵,下意识地偏头想要避开,但段梓妤抱得极紧,那个吻还是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唇上。
而就在偏厅拱门的阴影之后,看到这一幕的穆安禾如同被冰水浇透,僵立在原地。
她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指尖冰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用疼痛强迫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她一步一步,脚步虚浮地重新退回了楼梯上。
回到二楼,她几乎是跌撞着扑进自己的房间,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就在她试图将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时,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清脆的铃声打破了房间内死寂的空气,也暂时拉回了她几乎溃散的思绪。
她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下喉咙口的哽塞,走过去拿起手机。
“安禾啊,”电话那头传来爷爷慈爱的声音,“晚上爷爷在明珠港的游艇上办了个宴会,也趁这个机会,把你和霍家那小子联姻的事情公开一下。”
穆安禾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好,我知道了爷爷,我会准时到的。”
挂断电话,她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用力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里面那些剧烈的情绪已经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
当她收拾妥当,站在镜前时,里面映出的又是一个光芒夺目的穆家千金。
她打开房门,走下楼梯。
“备车,去明珠港游艇码头。”她吩咐管家,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是,小姐。”
就在管家躬身应下,准备去安排时,一个身影迅速从旁闪出,挡在了穆安禾面前。
是段靳辰。
“小姐,您要去哪里?”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晚上外出不安全,我陪您去。”
穆安禾终于抬眼看向他。
就在这时,段梓妤也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怯生生地拉着段靳辰的衣角,眼神却渴望地看向穆安禾。
“嫂子,你们是要去参加宴会吗?我......我还没见识过呢,能带我去看看吗?”
穆安禾看着段梓妤那副模样,再想起她之前那句“反正她那么喜欢你又离不开你,晾她几天,她肯定自己就憋不住来找你了”。
她不是觉得自己离不开段靳辰吗?
好啊。
那就让她亲眼看看,她穆安禾是不是非段靳辰不可。
在段靳辰紧张的目光注视下,她只是极淡地牵了一下嘴角。
“随便你们。”
她吐出两个字,不再看两人,径直朝着门外等候的车子走去。
7
明珠港码头。
灯火璀璨的巨大游艇如同海面上最耀眼的宫殿。
穆安禾一登船,便吸引了无数目光。
她妆容精致,礼服华美,俨然是今晚备受瞩目的主角之一。
然而,跟在她身后段梓妤显然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合,看什么都新鲜。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旁边装饰用的水晶摆件,又好奇地碰了碰冰镇香槟的桶壁,发出细微的惊叹声。
穆安禾只当看不见,径直走向爷爷所在的主位。
然而,就在一位侍者端着放满香槟的托盘经过时,意外发生了。
段梓妤惊呼一声,整个人就朝着侍者撞去!
“哗啦——!”
托盘上的好几杯香槟瞬间倾覆,金黄色的酒液大半泼洒在了穆安禾昂贵的礼服裙摆上,迅速晕开一大片难看的湿痕。
玻璃杯摔落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瞬间,周围一小片区域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对、对不起!嫂子!我不是故意的!”
段梓妤立刻站直身体,脸上写满了惊慌和无措,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哭腔,连连鞠躬道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站稳......对不起对不起......”
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立刻引来了周围人同情的目光。
穆安禾看着裙摆上狼狈的酒渍,又看看段梓妤那几乎立刻就能掉下眼泪的表演,胸口一阵翻涌。
她清楚地看到,段梓妤刚才撞向侍者时明明就是故意的。
段靳辰第一时间上前,却不是查看穆安禾的情况,而是下意识地将段梓妤护在身后,对那侍者沉声道:“怎么端酒的?这么不小心!”
侍者一脸惶恐,连连道歉。
这时,周围细碎的议论声隐隐传来,并不大声,却足够刺耳:
“咦?穆家千金后面那个......是不是就是那个传闻中的保镖?”
“对啊对啊,就是他,听说把穆家千金迷得不行,倒贴呢!”
“啧啧,今天这宴会,穆老不是说要宣布联姻?不会是宣布她和这个保镖吧?”
“我觉得八成是了,毕竟穆老最疼这个孙女了。”
这些话语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进穆安禾的耳朵里。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眼眶的酸涩和喉咙的哽咽。
她看也没看段靳辰和段梓妤,对试图上前帮忙的侍者摆了摆手,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没事。”
说完,她不再理会身后的一切,提着湿漉漉、染着酒渍的裙摆,转身快步走向甲板边缘无人之处。
甲板边缘,海风凛冽,吹散了宴会厅的喧嚣,却吹不散穆安禾烦躁的心情。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穆安禾没有回头,也能猜到是谁。
段梓妤走到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倚在栏杆上,脸上早已没了之前的惊慌失措,取而代之的是得意。
“嫂子,”她声音轻轻的,“大家都在说今天是要宣布你和哥哥的婚事呢。”
穆安禾面无表情,懒得搭理她。
段梓妤却不以为意,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劝诫:“说真的,嫂子,你这脾气真的该改改了。动不动就甩脸色,玩冷战,除了我哥,哪个男人受得了你啊?”
她侧过头看向穆安禾,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
“不过呢,看在你这么喜欢我哥的份上,你要是以后能乖乖听话,对我好一点,我或许还能在哥哥面前帮你说几句好话?”
她凑近一些,声音带着十足的炫耀和挑衅:
“毕竟,你也知道的,在哥哥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他为了我,什么都可以做。”
穆安禾终于缓缓转过头,极轻地笑了一下。
“段梓妤,你凭什么认为今天这场合,是为了宣布我和段靳辰?”
段梓妤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就别装了吧?全船的人都在说爷爷那么疼你,你非要嫁,他还能不同意?你不会觉得你在他心里很重要吧......”
她的话刚说完,身后传来了段靳辰的声音。
段梓妤听到哥哥的声音后突然对着穆安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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