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说他坐得这么高,怎么到了走私案上反倒像个“糊涂官”?明知风口浪尖,他居然在殿上打呵欠、眯眼睡,这不是自找闲话吗?可要我说,那觉八成不是睡,是刀入鞘——不响,但在场的人谁都知道它在。
秦业,枢密正使,庆国所有的兵将都归他调遣,朝堂上三把座椅里,他排第二,仅次于六部之首宰相林若甫之下。
你说他坐得这么高,怎么到了走私案上反倒像个“糊涂官”?明知风口浪尖,他居然在殿上打呵欠、眯眼睡,这不是自找闲话吗?可要我说,那觉八成不是睡,是刀入鞘——不响,但在场的人谁都知道它在。
先别急着论他浑不浑,先看他分量。朝里有句话:看一个人有多硬,不看他自己怎么吹,得看别人怎么绕。大皇子回京那天,嘴上说只带几个随从,城门一亮相,黑甲一排,少说三百。偏北齐大公主的仪仗也顶,犟得很,隔着老远就摆开架势,弓弦都扣好了,箭头在城门口打着寒光——两拨人马,一个不肯侧身,一个不愿收弓,谁先退?最后是人到了,城门才让一步。你看,这已经够张扬了吧。
可大皇子那声“皇”字,是母妃从奴籍里挪出来才攒的。虽说也是个妃位,可不合太后眼缘,加上出身那一层,说难听点,牌面不如“镇边大将军”四个字响。朝里的人都明白这一点。所以你再想想,秦业号称军中第一人,手里拿的是全境的刀兵,他的阵仗、他的份量,比大皇子那队亲卫还得往上再加几层。庆国本来就爱打仗,皇帝也喜欢把长矛擦亮,文官嘴上有理,武人手里见真章——秦业坐老二的位置,绝不是虚名。
问题就来了。这样的秦业,为什么在走私案里不痛不痒,像给锅里添水的人?这事儿要一层层剥。
第一层,先把自己摘干净。那天殿上的辩,督察院指着范闲的鼻子说收钱办事,范闲回过去一句,意思是朝里乌烟瘴气,自己冤枉。两边吵的,不只是三千两银子到底谁拿了,还是在问一句:这朝堂上到底有没有坏心眼的大佬作祟。范闲的身份尴尬,他是鉴查院的人,还是一处的主官。这个差事在庆国有多特殊大家心里明镜儿似的——你要是动他,不只是碰一个人,是碰一整堵墙。督察院敢上疏,那也得算好了后手,是敲一记警钟还是要掀屋顶,大家都在看。
秦业看得太明白,所以他索性“打呼噜”。别人拍案他不拍,别人急他不急,但你留心看,他来的最早,坐得最稳。他那不是不管事,是变相告诉所有人:这水深,我不先下脚。
第二层,适时扔木柴,让火旺一点,但别烫着自己。皇上进殿,问秦业一句:范闲算不算奸?秦业当场否了,马力十足:“这人去了北齐,在人家的国都插了咱家旗,心眼要真歪了,早在边地出岔子,不用等今天。”话说到这儿,范闲像被抬了一把。可下一句,秦业就拎了一桩私事——北齐圣女和范闲那点不清不楚。平常人风流也就算了,偏偏范闲八字快跟宰相家的姑娘合拢了,婚书都摆在皇帝和林相面前过过目。林拱死后,林若甫那点托孤心思,朝里哪个不知道?这时候把旧事摊开讲,当着满朝人的面,林相脸上能好看吗?范闲也就算被架在平台上,风再来一吹,看他站不站得稳。秦业和稀泥?不,他是一边给你递个靠垫,一边把窗子打开让风更大。
第三层,捅一捅督察院的逻辑,却不去硬碰。有人拿出“当场点银子”的证据,意思是范闲贪得明晃晃。秦业笑,冷不丁丢一句:谁会当着人的面收钱?这不自己往套里钻?这怀疑很对,但也知道没啥用——能拿证据上殿,哪会被一句话撂倒。可他就是要把这颗石子丢进水里,让波纹往外扩,扩到谁脚边是谁的事。
接着是站队。林若甫住口不言时,忽然起身一句“按律彻查”,赖名成立刻拦道:你跟范闲太近。皇上一抬手,准了林相的公心,秦业立马吭声当第二个——没抢头彩,也没拖后腿。这步棋的用处不在于真押谁赢,而是把姿势摆对:你看,我不搅浑水,但我跟着陛下的指头动,不偷懒。
说到这儿,绕不开鉴查院。范闲这事儿,背后若没陈萍萍的影子,信吗?皇上一个眼神,陈院长推着轮椅进场。平常人不敢拿放大镜照他,秦业敢。为啥?庆国能调兵的就两位,一个军府,一个鉴查院,天生就不在一个锅里喝汤。你让我配合?那是童话。他们互相看着,互相牵扯,更多时候,是互相顶着。
赖名成咬着三千两不放,陈萍萍笑呵呵,抖出一卷名册。你要是站在殿中,能看见几位大人手心出汗。谁都怕自己的名儿在里面,一旦写上去,回家怕是来不及了。别不信,太监戴某人的下落,刚刚才给大家上了一堂课——风一过,人没了。
秦业这个时候站出来,问得直:既然你掌握了贪腐名单,为何早不报,偏要挑今天?这话,不止替皇上问,也替台下许多心虚的人问。听上去像是在追责,其实更像向上递刀柄:你看,他借着公案在打人,这合适吗?陈萍萍回得也刚:牵扯太广、时间太长。这话说得像推诿,可换个角度,占着高位的人,谁没几件“办不完的事”?秦业不缠斗,他顺手把名单推回去,抿嘴笑:“我不认字。”这句玩笑,说白了,是两位老狐狸互相挤眉弄眼:你今天别把火塞我怀里。
要看懂这场戏,还得明白一个底层规则:皇上时常拿陈萍萍开开涮,陈萍萍也会弯腰赔个不是,都是拉扯,是架势,也是节奏。真要结仇,早翻桌了。朝堂辩论摆出来,角色其实早写好,就等众人站位。小官们跟着凑热闹,能露个脸就不错;秦业不行,他必须走两步:一是露面,二是露得刚刚好。武将就该有武将的单刀直入,说错了也要扛得住——装傻,上道,脾气直,却不踩线。
再说回秦业那副“困劲儿”。他有三种状态:皇上不到时,像猫在檐上打盹;皇上一进门,他像闻了血的猎犬,眼神亮得能点灯;剩下的时间,他把自己缩进椅背里,眼角余光像钩子,悄悄拎人。林若甫进殿时,故意停在他面前,等他抬眼。秦业像是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坐正。这场小戏,演给谁看?演给全殿看:我粗,我直,我没防备。可林相刚坐下,他眼尾就溜过去一下。后头林相起身提“按律查”,被堵回去,他又看了一眼。那两眼的意思,是“你到底要做什么”?秦业知道,林若甫是老手,哪有无功而返的出场,一定另有算盘。但他更清楚:自己不能抢戏。
他不是没心没肺,他是在等皇上的旗语。若皇上要动谁,他就是刀;皇上不动,他就是鞘。范闲是林家的未来女婿,陈萍萍是院里的老祖宗,这两位今天都站在风口,林若甫真能坐得住?秦业不信。但只要皇上不点名,他就只看不说。忠心这个东西,不是拍胸脯喊,是你在最热闹的时候,能忍住不多迈一步。
在这样的朝堂,话说错半句可能就是祸端。别说大官小官,哪怕是亲王皇子,也得看皇上那一瞬间的眉梢。还记得最初那桩给采买衙门塞银子的案子吗?一步挪一步,最后扯到海上走货,水线越拉越长。到了皇子,那就不是某个人的命,是脸面的问题。结局啊,别管怎么写,血肯定要见一点的。
所以看秦业,不要只看他打盹。那是他把刀倒着拿,刀锋朝里。嘴上糙,心里细,老辣到骨头里。你说他滑头?是。可在那种一年四季都在换天的地方,不滑不活。封建朝廷就是这个理:街坊讲律法,庙堂看人心。书本上写得工整,台上演得花哨,落到这些高位身上,哪一个不是从刀尖上蹚过来的?
写到这儿,忽然想起殿门外那个冷风。人啊,在风里站久了,会本能地往背风的地方挪一步。秦业也是人,不是神。他不愿做第一阵风里的那片叶,他更愿意等风停,去裁风向。可风会停吗?谁知道呢。也许下一阵更大,也许忽然转向。我们只看见他装睡、看他冷笑、看他“我不认字”的玩笑,却不知道他在心里替自己挖了多少逃生的地道。哪天要是风真刮翻天了,他还能不能躲过?这就看他手里的刀,还快不快了。
来源:英明果断叶子ZK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