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朕,特念旧恩,乌拉那拉氏安置于景仁宫,非死不得出。苏培盛,去景仁宫取回朕立后的圣旨,宝印,宝册。晓喻六宫,朕与她,死生不复相见。”
甄嬛传:宜修带着记忆回归,护姐姐好好活,叫皇上瞧瞧他的纯元
蔡少芬
01
“朕,特念旧恩,乌拉那拉氏安置于景仁宫,非死不得出。苏培盛,去景仁宫取回朕立后的圣旨,宝印,宝册。晓喻六宫,朕与她,死生不复相见。”
“您放心,新帝纯孝仁厚,不会不顾您的名份,昨日哀家已与新帝商定,依旧尊您为皇后。当然,这得在您活着的时候,皇后,息怒。”
宜修浑浑噩噩,睡得极不安稳,那些话一直在耳边回荡。
那是她自年少时就放在心里的人啊,争抢一辈子,最后却落得个死生不复相见。
宜修眼泪直流,旁边大太医也束手无策。
“姑娘,宜福晋一直不醒,我也没办法啊。”徐丙看着剪秋,一脸为难,“要不还是去和王爷说一声吧。”
“怎么告诉王爷?现在福晋有身孕,王爷一直在福晋那儿,说了不让人打扰。”剪秋又急又气,“自从小世子没了之后,王爷就一直没来过。”
宜修似是听到剪秋声音,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死了也好,起码不会孤零零待在景仁宫,黄泉路上还能见到剪秋绘春她们。
宜修这么想着,眼泪止住了。
“宜福晋,宜福晋。”徐丙注意到,赶紧上前喊。
宜福晋?这称呼啥时候的?
宜修皱眉,想呵斥,却发不出声,一下子睁开眼睛。
“姑娘,您醒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剪秋一看宜修醒,激动得称呼都说错,赶紧上前拉住宜修的手,“醒来就好,吓死奴婢了。”
“剪,剪秋。”宜修一开口,就觉得音线年轻不少。
她看一眼剪秋身后的人,这不是太医院徐丙徐太医么?
先帝龙驭宾天后,他不就告老还乡了?而且他看起来年纪也没到花甲。
难道自己没死?
宜修一下子坐起来,因病许久,身子虚弱,起得急,头还晕着。
她顾不上,连鞋都没穿,跑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年轻却憔悴的面庞。
“剪秋,现在哪一年?”
“宜福晋,您糊涂啦,现在是康熙四十年啊。”剪秋心疼地上前扶住她,“您不能一直这么伤心,小世子早登极乐也少了病痛折磨,您不能这么苦着自己。”
原来是这个时候。
宜修愣住,自己重生了。
可即便重生,还是没能留住唯一的孩子。
宜修任由剪秋扶着回到床上,“王爷呢?可曾来过?”
“王爷忙于公务……”剪秋不想宜修再伤心,本想骗她。
“是在如意轩吧。”宜修平静地说。
如意轩是柔则住的院子。
宜修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平静说出来。
是啊,弘晖不在了,王爷只来过一次,因他还来不及难过,就知姐姐有孕。
想到前世种种,宜修没那么难过。
自己争抢一辈子,换来啥?胤禛憎恶,乌拉那拉氏放弃,后宫算计,哪样是自己想要的?
弘晖不过三岁,身为王府世子却不治而亡,这里面要说没姐姐手笔,她死都不信。
不然咋那么巧,自己才有孕,她就入王府,入胤禛眼。
咋那么巧,弘晖才没,她就有身孕?
明明自己嫁入王府前是她自己不想嫁,自己因庶出身份才被赐为侧福晋。
眼看着胤禛越来越得宠,她又巴巴跑来做福晋,如此恶心做派,自己从小看到大。
要说自己死前最后悔的就是姐姐没活久些,她真想看看胤禛对柔则是不是真能几十年如一日宠爱。
也想看看柔则在偌大后宫,怎么继续表演温柔娴淑,那虚假面孔何时被揭穿。
左右乌拉那拉氏有一个人维系荣耀就够了,这一世自己就当个善解人意的妃子。
过不了多久,年氏要入府,入宫又有甄氏沈氏,自己何必做恶人,自有她们和柔则斗。
“我现下没啥大问题,就不必再惊动王爷。”宜修想明白形势,“这几天有劳徐太医,剪秋送太医出府。”
“微臣告退。”徐丙自然不再待。
剪秋叫江福海进来送人。
“您吓死奴婢。”等人走,剪秋和绘春关门,打量宜修。
“真不用再吃些药?”
“徐太医之前留温补药,吃着就行。”宜修懂药理,自己身子啥情况她清楚。
“主子,如今那位有身孕,您得想想办法。若真让她生下世子,那咱们……”
“住口。”宜修听绘春话,赶紧拦住,看门口,“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话,要是让人听了去,我死无葬身之地。”
“奴婢,奴婢知错。”绘春没想到宜修会发火,平日没人时,这些话她们也说过。
“姐姐如今是嫡福晋,我是侧福晋,尊卑有别,以后你们说话注意。就算是自己院子,也要小心隔墙有耳。”宜修没办法不小心,这一世不想重蹈覆辙,就得收敛锋芒,不给人拿错处。
“更何况如今福晋有身孕,生下世子指日可待,旁人我管不了,咱们院子里的人,谁再乱嚼舌根,一律拖出去打死。”
02
“是,奴婢明白,马上去叮嘱院子里的人。”剪秋见宜修真动怒,赶紧拉住绘春。
“您好几天没吃东西,小厨房一直熬粥,奴婢去给您端来。”
等人走,宜修放松下来。
前世种种历历在目,但心情已非昨日,这一世自己一定要过好。
想到自己好起来,胤禛就会让自己照顾柔则胎,自己才不想担那责任。
最好办法就是自己身子一直不好。
柔则这一胎,多半活不下来。
前世自己给她换不少东西,但原本就因她动气责罚汪氏,致胎象不好,这里面有没有柔则自己手笔,宜修不敢说。
就算生下来,孩子身体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左右都不是自己孩子当皇帝,自己何必在意谁去当。
汪氏倒霉,自己孩子没了,还要承受柔则动了胎气罪,被胤禛送到庄子上,怕是回不来。
宜修想,如今府里人,除柔则,原本有三个侧福晋,两个格格,还有个未入府格格耿氏,皇上已下旨,明年入府。
如今汪氏不在,就剩两个侧福晋,自己和李氏,即后来齐妃。
格格是冯氏,后来敬妃,齐氏,后来端妃。
且不说未入府的年氏就不好惹对胤禛一往情深,冯氏和齐氏也都心机深沉。
自己如今不在意那位置,自是不会去触逆鳞,当个知心大姐姐,谁还不会。
第二天早上宜修才醒,剪秋就进来。
“主子,刚才苏培盛传话,王爷一会儿过来陪您用早饭。”
谁?
宜修反应好一会儿,才想起王爷是胤禛。
“怎么了?咱们准备啥?”剪秋见宜修没说话,又问。
“不用,厨房送啥吃啥。让小厨房把我粥上来,药也煎上,好了直接端进来。”
宜修简单洗漱,没上妆。
若猜得没错,王爷是来让自己照顾柔则胎。
“见过王爷。”宜修看到胤禛进来,正是风华正茂。
自己重生才有实感,原来当年被这样一副皮囊骗心智。
一想到前世种种,宜修对胤禛欢喜,怎么装都装不出来。
好在胤禛一心在柔则身上,没在意宜修态度变化。
“起来吧,身子如何?”胤禛坐下,看宜修脸色,不太好。
“就那样。”宜修脸色淡淡,未施粉黛,满是憔悴美。
“自从弘晖不在,妾身这身子就一直这样,太医说,这是心病。”
提到长子,胤禛脸上才有别样表情,但也只是短暂。
“是啊,咱们弘晖没了,李氏也小产,王府一下子没两个孩子。”
宜修听胤禛话,心里讽刺,咋不说汪氏怀的不是你孩子?
就因柔则动了胎气,连她提都不提?
胤禛语气低沉,似不知接下来话咋说出口。
好在饭菜上桌。
胤禛极重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宜修也懒得和他说,两人沉默吃饭。
“侧福晋,您药好了。”吃到一半,绘春端药上来。
“咋这个时候吃药?”胤禛觉得不对。
“药太苦,我不爱吃,她们就做我爱喝粥,让我配着一起喝。”宜修解释完,看绘春,“等凉些。”
“你自己懂药理,不能讳疾忌医。”
“妾身知道。”宜修放下碗筷,“福晋还好吧?这些日子妾身病着,怕把病气过给福晋,分不出精神过去请安。”
胤禛没想到宜修会主动提柔则,虽她一直对柔则谦和恭顺,但他知宜修心里对柔则怕是有不满,若没柔则,她才是嫡福晋。
“胎象不稳,如今只能卧床休息。”
“那王爷多陪陪福晋,福晋心情好,胎象也好。”宜修体贴道,“如此,妾身就不去给福晋请安,一来怕打扰福晋安胎,二来怕过病气给福晋。等福晋胎坐稳,妾身再去道喜。”
“也好,你好好养身子。”胤禛对宜修话满意,吃完饭走,还让苏培盛去库房寻不少营养品送来。
胤禛一走,宜修脱力靠软榻上,和他说话费精神。
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前世自己咋就没意识到。
宜修懒懒休息,剪秋和绘春陪她说话,说的府外趣事。
“宜福晋,冯氏和齐氏来请安。”中午刚过,江福海进来。
她们来给自己请安?想来是听说早上王爷来用早饭,知自己身子好。
“请进来。”宜修正正身子,“去备茶。”
“妾身冯氏,齐氏给侧福晋请安。”两人进来规规矩矩行礼,宜修没为难。
“快坐。”宜修庆幸,自己以前为装贤良对谁都和气,表现不违和,“这时日头正毒,等下回去遭罪。”
“本想早来,刚才去给福晋请安,福晋烦闷,留我们说会儿话。”说话是齐月宾,这话有意思,她年纪大冯若昭几岁,与世无争样,实则心思缜密。
03
宜修不做点评。
“剪秋,小厨房今日煮绿豆沙,快去给两位格格盛些,去暑气。”
“多谢宜福晋。”冯若昭笑。
此时她年纪小,像前世淳常在单纯。
宜修看眼前两人不禁想前世种种,她们和自己没啥直接冲突,这样两个人能隐忍有谋划,对自己来说,何不是保障?
“李福晋如何?我这些日子病,没出门,也没去看她。”
“她也好多了,早上去给福晋请安,说会儿话就走。”冯若昭吃绿豆沙说,“不过她心情不太好,刚才福晋说年后耿氏入府,还有个年氏也要一起,位份没定,福晋那意思,多半侧福晋。”
“福晋说的?”
“是啊,王爷也在,没反驳。”齐月宾点头,她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对胤禛一见倾心,得知自己入府当格格,几乎没犹豫同意。
若当时让父亲争取,是不是如今也能位列侧福晋?
年氏入府时间,比前世早,难道因自己重生导致蝴蝶效应?
不过这样也好,让年世兰和柔则见上一见。
“这样一来府里更热闹,挺好。”宜修真心笑,让齐月宾奇怪。
宜修以前对大家也不错,但她能感觉宜修对王爷真心喜欢,王府进新人,她虽笑但总勉强,这次咋回事?
难不成世子不在,真伤心过度?
两人陪宜修说好一会儿话,看宜修累,起身离去。
“主子,她们来干啥?奴婢听齐主子话不太对。”连剪秋都听出齐月宾话里有话。
“无妨,和咱们没关系。”宜修不在意,“府里谁没小心思,对咱们无害,多包容。”
“主子说的是。”剪秋点头,“耿氏要入府,不知啥位份。”
“若年氏真侧福晋,耿氏怕是格格或侍妾。”宜修看窗外,似在想啥,“她父亲官职不低,不会是侍妾。”
“那就住听雪馆,李福晋院子。”剪秋看宜修,“主子,若您……”
“我喜欢一个人住,院子里人多,烦。”宜修不会往自己院子招人,相处好,难免让柔则觉自己笼络人心,相处不好,成敌人。
宜修一直养病避世,两个月没出门。
除齐氏和冯氏偶尔来,李氏只来过一次。
柔则养胎,没来。
但她叫人给宜修送不少东西,示她对妹妹关心。
胤禛除柔则那儿,谁院子都没去。
“这天儿突然冷,主子快进屋,小心冻着。”宜修站窗边看光秃秃树,愣神。
绘春给她拿斗篷披上,“您这病几个月,不能再反复。”
“没事。”宜修笑着回头,轻拍绘春手,“听说宫里来人?”
“是,德妃娘娘传福晋入宫。”绘春摸宜修手凉,心疼,“常佳夫人也入宫。”
常佳夫人,柔则母亲,宜修嫡母。
估计说年氏和耿氏入府之事。
不然不会等柔则胎象平稳,还把她母亲传进宫。
这常佳氏,也是人物。
当年宜修母亲生下宜修没多久,就被她以喜欢热闹理由,把宜修养在她院子。
柔则比宜修没大两岁,两人一起养。
偏这常佳氏对宜修看似和柔则一样,教导上却嫡庶尊卑一样不落。
宜修生母平日几乎见不到宜修,郁郁寡欢,身子越不好。
常佳氏拿捏宜修,她自然听话。
宜修一到及笄,常佳氏又以孩子大为由,让她自己住一处院子。
柔则却一直没分院别住。
“那正好,我不想去应付德妃娘娘。”宜修没难过,她太知德妃心思。
常佳氏自己更了解,如今柔则已有身孕,王府没其他孩子,这是筹码。
“这几日隆科多大人来往频繁。”剪秋看外面,小声在宜修耳边说,“为年氏之事。”
宜修静静听着没接话。
隆科多是胤禛舅舅,他想助力胤禛上皇位。
年家手握兵权,最近年羹尧带兵出征连胜三城,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气势。
如此年氏早日入府,对胤禛锦上添花。
“主子,福晋和王爷回来,让您去如意轩。”江福海急匆匆进来。
“回来这么快?”宜修奇怪,“常佳夫人来?”
04
“没,王爷脸色不太好,传李福晋过去。”江福海小声说,“好像福晋动了胎气。”
胎气容易动成了她的免死金牌。
宜修心中想。
“给我更衣。”宜修不想触霉头,急匆匆去如意轩。
“给王爷请安,给福晋请安。”宜修到,李氏也刚进屋。
“妾身来迟。”两人互相点下头,算招呼。
“坐。”胤禛脸色不好,柔则没出来。
“等太医给福晋把完脉,一起说。”
宜修看李氏,她也一脸迷茫,没一会儿冯氏和齐氏来。
柔则不行?
这只是宜修美好期盼,不能表现。
“王爷,福晋动了气,有小产迹象,微臣开安胎药,接下来福晋还需卧床安养,不可再动气。”来是章弥,章太医,平日给德妃随侍太医,可见德妃多重视这一胎,也怕柔则耍手段。
若真因一个女人入府,让柔则这一胎出事,她和胤禛母子嫌隙不可修复。
“有劳章太医。”胤禛知章弥代表德妃,让苏培盛好生送出去,去内室看柔则。
正厅坐四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不敢动。
宜修不急不慌,拿桌上茶喝一口,等胤禛传唤。
又不是她孩子,急啥。
过好一会儿,苏培盛回来,胤禛没出来,没叫她们。
看来没多大事。
柔则不想让年氏入府,不知这一出为啥。
不过马上宜修知因年家不想让年氏为侧福晋。
连侧福晋都不想当,难道想当格格?
这话是江福海在宜修耳边轻轻说。
宜修挑眉,有意思。
江福海人脉广,当年自己入府,按嫡福晋标准配备人手。
不管侧福晋还是嫡福晋,她们四个做不了主,让她们来干啥?
宜修正疑惑,苏培盛叫她们。
几人依次起身去内室。
宜修看床上柔则,脸色雪白,带淡淡泪痕,看她们进来,扯出牵强笑,真让人怜惜。
宜修看柔则出神,自己太久没见她,若不是有甄嬛,都要忘她长相。
“宜修,你来。”柔则柔柔开口,伸手,一副姐妹情深,“身子大好?”
“让福晋挂心,都好。”装谁不会,宜修最拿手,“姐姐怎么会如此?不是说胎稳,刚才太医咋让养着?”
宜修一脸着急担心,若不是刚才外面能若无其事喝茶,剪秋都信。
柔则听宜修话,看胤禛,眼中蓄满泪水,要落不落,让人心疼。
当然心疼的人只有胤禛。
“叫你们来要说这事。”胤禛紧皱眉头,“原本要年后入府年氏和耿氏,下个月十五提前入府。”
“下个月十五?”李福晋一听,率先开口,“不到二十日?”
“时间短些,有礼部帮操办,不是大问题。”柔则弱弱开口,“只不过我如今身子,实在有心无力。”
啥意思?不想管而已。
“是啊,福晋情况,不宜操心。”宜修不等胤禛开口,抢先说,“妾身身子不争气,不然这种事儿妾身操办过。”
“你身子也不好,别操心。”宜修都这么说,胤禛不能再说啥,“李氏侧福晋,这事儿由你操办,齐氏帮参谋,主要礼部管,你们按规矩来就行。”
显然胤禛对年氏不满意,毕竟还没入府,就闹这么大事儿。
“年氏侧福晋,住兰百轩,耿氏格格,跟李福晋住。”这话对李氏说。
“妾身没办过,脸上被重视得意。”
“不会,尽力便是。”胤禛又看柔则,“你安心养,到时候让她们来请安。”
回去路上齐氏“碰”到宜修。
“宜福晋。”齐氏行礼,微笑道,“妾身想一个人回去也无事,不知能否去宜福晋那儿蹭晚饭?妾身听剪秋姑娘醉鸭最好吃。”
“那好,今日小厨房没准备醉鸭,我让做锅子,不如叫上若昭,一起。”
“若昭说回去收拾院子,新福晋住,要打扫。”这话不想让冯氏来。
看来齐氏有话和宜修单独说。
“若昭没口福,只能咱们多吃。”宜修不计较,招呼人往自己院子走。
05
两人一直吃完饭,齐氏和宜修闲话家常,没提新人入府。
宜修不急,自己真不在意。
“宜福晋可听说今日福晋为何突然动胎气?”齐氏见宜修没主动提意思,按捺不住。
“没听说,但多少猜到。”宜修脸色未变,笑让人琢磨不透。
“无非就是年氏要提前入府,还是侧福晋,怕咱们福晋心中不快。”
“年氏和耿氏入府,咱们早知,若真因这事生气,不该这时候才生。”齐氏知宜修说真话,不介意。
“妾身听说,因年氏不肯做侧福晋,德妃娘娘才传福晋进宫问话。”
“她若不肯,更不该这时候提。”前世没这事儿。
“可是结果,她不还是成侧福晋?”宜修不懂年氏一族,明知赐婚是雍亲王侧福晋,提前入府就算,咋眼看婚期,突然想做正室?
“福晋进宫,王爷去见皇上,王爷听闻福晋动胎气,在出宫路上拦年羹尧,说自己不可能因侧室废福晋,若他能如此,难保以后不会如此对年氏。”齐氏没隐瞒,把自己知道都说。
想来年羹尧不忍妹妹为人侧室,借军功求皇上。
听胤禛话,又不想失这门亲事,妥协。
宜修惊讶齐氏,她比自己还能耐,如此事儿她都能打听?
齐氏见宜修一直没开口,打量自己,低头笑。
“我虽出身武将世家,但只是闺阁女子,能筹谋只有这些后院之事。”
“可你手伸进后宫。”宜修冷笑,“这话若传出去,什么后果?”
“不瞒宜福晋,我从未想自己能做嫡福晋,但侧福晋我也想争一争。”齐氏心思不隐瞒,“年氏入府,我希望更小,但若王爷有机会继承大统,我不甘心居人篱下。”
“放肆。”宜修站起来,声音陡然升高,“齐氏,你入府多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该有分寸,今日这话,我没听过,你也没说过,若让别人听去,大逆不道。”
齐氏脸上表情未变,站起来跪下。
“宜福晋,妾身不求别的,自知这些话不该说,但女子能指望,就这一个男人。”
宜修脑袋嗡嗡响,齐氏以前也这么勇?
“你今天脑子不清,先回去冷静。”她敢说,宜修不敢听,让江福海送人走。
“主子,这齐格格是不是太……”剪秋听齐氏话不太对,把屋里人散出去,自己守门口,屋里说话多少能听到。
人走,她进来关门窗。
“她被今天事儿刺激,明天就好。”宜修了解齐氏,她不是莽撞人。
当年华妃独大,对她各种折磨她都能隐忍,怎会因如今侧福晋失分寸?
“今天事儿您咋看?”宜修看剪秋,“明天你和绘春还有江福海,把院子里人再敲打一遍,任何人不准讨论主子事儿。”
“奴婢明白。”宜修想齐氏话,她竟能在宫里把胤禛和年羹尧话都打听,可见她不是一般人。
当年齐氏和自己入府时间差不多,会不会不是巧合?
宜修又想到前世德妃和胤禛借她手给年氏端堕胎药,那是不是说明齐氏是别人安插进王府人?
那会是谁?
佟佳皇后?
隆科多?
还是皇上?
宜修揉太阳穴,头又疼。
第二天礼部人来府上帮忙操办年氏和耿氏入府事宜。
虽年氏只是侧福晋,但毕竟是雍亲王侧福晋,年家身份在那儿,要大办。
李氏像嫡福晋一般忙前忙后,同胤禛交流多,得意忘形。
齐氏自那日没再提那些话,没再来找宜修,似不记得。
胤禛来宜修这儿几次,坐坐走,没留宿。
府里人说宜福晋不得宠。
剪秋和宜修说,宜修笑。
不得宠有不得宠的好,不惹人注目。
“可王爷一直不留宿,主子您啥时候再有孕?”绘春不甘心,有小郡主也好。
“如今王爷只留福晋那儿,时间久,自然有人不高兴,咱们急什么。”宜修不担心,胤禛独宠柔则不是秘密,且不说府里人咋想,等她生产完,自会有人教训她。
一直到两位新人入府前一日,齐氏来。
“妾身前些日子忙,没来和宜福晋说话,多日不见,同福晋生分。”齐氏带自己做的糕点,“宜福晋没尝过我手艺,多吃些。”
“那好,绘春啊,倒牛乳,吃甜食最配。”宜修不推辞,齐氏嘴甜。
绘春上热牛乳,把屋里人,连齐氏带过来的吉祥都带出去。
06
“宜姐姐,妹妹那日失心疯,说出那样话,幸而姐姐体恤,让妹妹免灾祸。”齐氏跪下。
“齐妹妹这话,我听不懂,哪日?我可没听过不得当话。”宜修上前扶起,“这天寒地冷,妹妹别病,明日还有的忙。”
“是妹妹听姐姐。”齐月宾这些日子一直后悔那日冲动,但话既说,收不回,没后悔药吃。
她回去反思,想找机会道谢。
不过是侧福晋,若真有入宫那天,凤位自然有那位在,谁都上不去,别位置不少,自己眼光不能短浅,若有身孕,一切更容易。
“宜福晋,王爷来。”外面剪秋传声,不太高,怕外面人听到。
“参见王爷。”这个声音大,江福海,提醒宜修和齐月宾。
宜修看齐月宾,两人收拾情绪,往门前走迎接。
“给王爷请安。”还未等两人出门,胤禛进门。
“哟,你也在这儿,你们两人说啥悄悄话,还关门。”胤禛心情不错,和两人打趣。
“这么大冷天儿,难不成我们开门说话,浪费多少炭火。”胤禛心情好,宜修不怕玩笑,“齐妹妹给妾身送糕点,妾身藏起来独自享用。”
“是你亲手做的?本王也许久没吃,有口福。”说着胤禛拿块糕点放嘴里,“嗯,还是你做最好吃。”
宜修低头笑,“王爷这可不对,这可是给妾身的。”
“知道,本王讨一个吃。”胤禛不生气,把糕点直接放嘴里,宜修递杯茶给他顺口。
“也就你敢同本王这么说话。”宜修听胤禛打趣恍惚,曾几何时他也对自己这般随意。
自己初入王府,和胤禛也有过琴瑟和鸣时候。
“王爷今天心情不错?”齐月宾见宜修不说话,脸色不太对,转移话题。
“年羹尧受皇阿哥派,在云南平定三藩之乱,不负所托,彻底击退乱军,接管三藩全部城池。”年羹尧稳固,胤禛离皇权更近一步,他高兴自然。
“这样一来,双喜临门。”宜修收拾好情绪,配合胤禛,“明天年氏入府,王爷好好恭贺年福晋。”
“是啊,年氏年纪小,你们平时多多包容。”现在胤禛对年氏满意。
“是,妾身明白。”
第二天,王府热闹一天。
柔则身子不适,免两位新人敬茶。
当晚胤禛宿兰百轩。
“主子,咱们得去如意轩,晚不得。”早上宜修起来,剪秋进来催促,“两位新主子去给福晋敬茶,听说年福晋一会儿和王爷入宫给德妃娘娘请安。”
“侧福晋也要入宫?”宜修自嘲自言自语,“看来宫里宫外对年福晋都满意。”
“可不,听说王爷今早没早朝,皇上特许。”绘春一边给宜修梳头一边说,“皇上似乎对年福晋也喜欢,听说昨日婚宴未结束,王爷就去年福晋房里了。”
“是啊,年福晋容貌倾城。”宜修怎会不知,胤禛看重年家家世,对年氏也有真心。
年氏明媚漂亮,性格耿直,对胤禛一片真心,怎会不喜欢?
“走吧,东西都带上了吗?”宜修站起来往外走,不忘嘱咐剪秋带见面礼。
“都带,您放心。”
宜修到如意轩,柔则难得早起。
宜修来早,两人简单寒暄几句。
宜修看出柔则这一晚没睡好,眼底乌青用脂粉掩盖,眼里疲惫遮不住,不知胤禛会不会发现。
没一会儿,耿氏到了。
“妾身给福晋请安,愿福晋身体康健。”耿氏不算漂亮,小家碧玉,一看大门不出大家闺秀,规矩礼仪好,让人挑不出错。
柔则接茶抿一口,给打赏。
“快起来,咱们王府人不多,以后相处日子长。”耿氏谢恩,朝宜修和李氏行礼,两人给见面礼,耿氏坐。
年氏迟迟未到。
新入府第一天给嫡福晋下脸面,年氏性子。
众人不敢抱怨,茶水换一次又一次,第四次,胤禛带年氏来。
年氏一身石榴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淡白色茉莉开满双袖,头上插玳瑁簪,明亮双眼和灵动双眼中满是挑衅,红润脸颊和嘴角笑意足以支撑底气。
不是正室不能穿正红,她这一身得胤禛夸赞,她自然不怕。
“妾身给福晋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年氏微微俯身,“妾身初入王府,不懂请安时辰,来晚,请福晋责罚。”
说责罚,脸上哪有一丝愧疚。
“你昨夜伺候王爷辛苦,晚些正常。”柔则依旧贴心,“而且你年纪小,贪睡正常,只不过你既入雍亲王府,便是侧福晋,以后注意,免得让人说咱们府里没规矩。”
06
年世兰听着胤禛的话,嘴角得意根本压不住,也不等柔则说话,端起丫头手中茶便递了过去。
“请福晋用茶。”
柔则脸上表情变了又变,还是接过来喝了下去。
“行了,一会儿还要入宫谢恩,你回去换衣服吧。”
胤禛的话是对着年世兰说的,可眼睛却看了一眼柔则,显然是要把年世兰支开。
宜修心里想着,做王爷也真是不容易。
“那妾身也不打扰福晋休息,妾身告退。”
宜修自然是有眼色的,只不过她一起身,其他人也不好多留,纷纷起身离开。
冯若昭不想回去碰上年世兰,按理说她是年世兰院子里的格格,该去请安,可早上她去了却被颂芝给打发了回来,说以后也不必去了。
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冯若昭看都不想看。
好像谁爱去一样。
不过这样也好,年世兰若是有事自会找自己,若是无事,自己也不想去触她的霉头。
这才第一天她就敢这么给福晋脸上难堪,以后还说不定有什么事儿呢。
所以冯若昭一出来就去找宜修。
“宜福晋,我能不能去你那儿待会儿?”
“当然可以,正好我一个人无聊呢。”
宜修自然是欢迎的,要不一个人在院子里,也只是练练字而已。
“见过宜福晋,冯姐姐。”
耿氏,耿佳玉也走过来:“刚才本想着和李福晋一起回去,可李福晋已经约了齐姐姐去听戏,妾身不太喜欢,就想厚着脸皮两打扰两位姐姐了。”
“那正好,若昭要去我那儿,你也一起吧。”
宜修看着耿佳玉笑道:“你才刚入府,回去也没什么事儿,不如就去我那儿吧,中午你们可以留在我院子里用饭。”
“那就谢谢宜福晋了。”
这边几个人分别相约着离开,如意轩内的气氛却并不怎么好。
“世兰她才入府,难免我要多去一些。”
胤禛拉着柔则耐心哄道:“年羹尧如今正得圣恩,咱们也不可怠慢了他的妹妹。他们兄妹自小感情就好,有了年氏的支持,我在皇阿玛那儿才更有机会。”
“妾身都明白的。”
柔则也拉着胤禛的手,一脸隐忍与委屈更多的是体谅:“只要是为了四郞,妾身什么都愿意做的。”
“你放心,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越过你去,只有你才是嫡福晋。”
胤禛听着柔则的话,心里对她就更是愧疚:“现在就只等咱们的孩子出生了,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柔则没有接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接下来的半月有余除了大婚第二日,胤禛宿在了耿氏那儿,其他的时候都是宿在百草轩。
年福晋一时风光无限,就连德妃娘娘都送了不少赏赐下来。
原本胤禛把柔则安抚得很好,虽不在她那儿留宿,可平日里隔上两天也总是会去看一看她。
眼看着到了年底,皇上在木兰围场举办狩猎,往年的时候皇上会带着皇后和得宠的妃子参加,各个亲王也可以带家眷。
可是今年柔则有孕,胤禛带了宜修和年世兰一同前往。
年世兰倒是满心欢喜,毕竟她出生武将世家,骑马狩猎本就是她寻常喜欢的活动,再加上她身为侧福晋却依然能跟着胤禛一同前往,足以见胤禛对她的疼爱。
宜修倒是不感兴趣。
所以苏培盛来传胤禛口谕的时候,宜修直接拒绝了。
“想来王爷如今和年福晋两人正是浓情时候,我怎么会如此不懂情趣呢?”
宜修看着苏培盛笑道:“而且我有多怕冷,王爷也是知道的,自会体谅的。还得劳烦你给我美言几句,我就不去了。”
“那奴才直接和王爷说?”
苏培盛也没弄懂宜修意思,让自己美言,顺嘴说几句倒是好说,只不过她不想去这种事儿自己可不好揣测。
“自是直接说就可以的,只不过一定要委婉。”
宜修让绘春给苏培盛塞了个荷包:“可就全指望着你了。”
“宜福晋言重,奴才明白。”
苏培盛心满意足走。
“主子,咱们为什么不去啊?说不定能见到德妃娘娘,也能说上几句话呢。”
剪秋有些不理解宜修为什么不跟着去:“更何况如今全府上下都巴结着年福晋,都要把咱们给忘了,好不容易王爷也想起了您,您这还不去。”
“我才不去给你当靶子。”
宜修一脸不在意:“这府里可不止有侧福晋,还有福晋和三个格格。福晋不能去也就算了,还有个李福晋呢?就像你说的,那年福晋正得宠,她去无可厚非,我去凑什么热闹?”
“那王爷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他哪若是真怕我会不高兴,我就不会只是个侧福晋了。”
这话宜修说得比想象中还要平静,自己不过重生回来几个月,心态居然可以平和到这种地步了么?
宜修猜得没错,苏培盛回了胤禛宜修意思后,胤禛并没有在意。
原本这个提议就是柔则提的。
说是宜修自从弘晖不在后便不怎么出门,更不让人外人觉得是胤禛不重视乌拉那拉氏的女儿才提议让他带上宜修。
07
其实柔则哪是想让胤禛带上宜修,她不过是想让德妃去提醒宜修,要记得乌拉那拉氏的荣耀。
只是没想到宜修居然不去。
柔则心一下沉。
“一会儿你让人去给母亲传话,让她给我准备东西。”
年世兰的地位在府中越来越高,胤禛说自己的地位不可撼动,可是柔则不信。
本来自己是后进府的,几个侧室对自己面是尊敬,实则心里根本不屑。
若非胤禛对自己的宠爱不断,这府里怕是没人会把自己放在眼里。
“再让人传话出去,只说雍亲王独宠妾室,宠妾灭妻。”
“福,福晋这话若是传到宫里……”
柔则身边的是她的贴身侍女云浅和云灵二人吓了一跳,赶紧小声提醒。
“就是要让消息传进宫里。”
柔则眼里哪儿还有什么温柔小意,有的都是算计。
“皇家最重视的是子嗣,就算是皇上不管,德妃娘娘也不会坐视不理的。王爷只宿在年福晋院子里那其他人怎么办?”
“可万一让王爷知道,是咱们……”
云浅胆子向来谨慎。
“所以你只需要把事情告诉夫人就可以了,不用咱们去办。”
柔则脸上不耐有些明显:“按我说的去办吧。”
果然狩猎一结束,京中都纷传雍亲王宠妾灭妻,狩猎都没有带嫡福晋,而是带了侧福晋。
为此皇上还特意把胤禛叫到御书房训斥一番。
而德妃也把胤禛叫过去问话。
胤禛晚上回到王府的时候脸色极差,也没有再去年世兰院子,而是直接去看柔则。
“王爷这是怎么了?”
柔则明知故问。
“本王不过是带着世兰去狩猎,不曾想京中居然谣言四起,说本王宠妾灭妻。”
胤禛脸色阴沉,他一向多疑,尤其这个传言最有利的人有柔则,他也免不了要试探。

“什么?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话来?”
柔则脸上愤慨一点儿都不像是假的:“明明是我身体不宜去,而妹妹又不想去,这才只带了年福晋一个人去,这些人怎么能如此以讹传讹呢?”
“以讹传讹?”
胤禛被这四个字给吸引:“什么讹传?你听过了?”
“也不算是什么讹传吧。”
柔则有些为难:“不会同妹妹有关的,王爷你就别生气了。”
这绿茶般的发言果然改变胤禛思绪。
“你照实说。”
柔则看了一眼云灵,云灵马上会意,走上前跪了下去。
“是奴婢前几日听府里几个杂役乱嚼舌根,说宜福晋本就不满福晋,可是嫡福晋她没有办法,而现在来了个侧福晋都能对她如此威胁,宜福晋便记恨上。几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奴婢一时生气就告诉福晋。”
“是啊,妾身怎么会相信如此挑拨之语呢,所以便让人打发了那几个人,变卖出去也就是。”
柔则见云灵话说差不多,这才慢慢开口,然后递给胤禛一杯茶:“所以王爷,这都是那些个小人闲来无事说的闲话罢了,您不必和他们一般动气的。”
“宜修。”
胤禛没有接茶,而是重复一遍。
他想着这几个月宜修对自己倒是不如从前那些争宠,而且也不大来柔则这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弘晖的事一直在伤心。
但是这宜修也不是说不出这种话,毕竟她怀孕之前都在以为自己会成为嫡福晋。
而自己和额娘给她的承诺也是如此。
“我去一趟她那儿。”
胤禛没有看柔则脸色,起身便走。
“恭送王爷。”
柔则也没想过胤禛会信自己这番话,不过只要能让胤禛心里埋下怀疑就够了。
宜修,不过一个庶出侧福晋。
她还真当以为自己离开乌拉那拉府便不用听自己的?
乌拉那拉氏荣耀有自己一个人来维持就够了,姑母还敢以乌拉那拉不止一个女儿来敲打自己,真当自己是泥捏的?
若是宜修不能乖乖为自己所用,那她只会是自己的绊脚石,而绊脚石注定要被踢开。
而京中传言宜修早就已经知道。
“宜福晋,王爷往咱们这儿来。”
江福海得到消息便赶紧进来告诉宜修。
“是从宫里回来么?”
宜修问道。
“是从宫里回来,听说被皇上叫到御书房说好一会儿话,然后又被德妃娘娘叫过去。”
这些消息江福海一点儿都不敢怠慢,随时都打听着:“不过王爷现在是从如意轩那边过来。”
啧,这手段,真不算高明。
宜修从听到那个传言开始,就知道胤禛定会被敲打,只不过她没想过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柔则啊柔则,我不去找你,你反而要拿我下手,看来我对你还是太好了。
“王爷来了,可用过晚饭?”
胤禛一进门宜修便上前行礼,然后接过胤禛身上外袍便递给剪秋:“去给王爷倒热茶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不用,已经在宫里用,也不冷,就不喝。”
胤禛挥挥手,便让屋里人都出去。
“这几日你可有听说京中有什么谣言?”
宜修倒是没想过胤禛会这么直接问出来。
“听了不少,不过要说关于咱们王府的,倒是只有一件。”
“哦?说来听听?”
胤禛坐在软榻上,看着宜修。
“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王爷确定要听?”
宜修坐在另一侧:“京中纷传,王爷如今宠妾灭妻,围场狩猎居然没有带嫡福晋,而是带着一个侧福晋去了。”
“这件事你怎么看。”
宜修脸色未变,只不过笑得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妾身能怎么看,不过是个闲话,笑一笑也就算了。”
宜修毫不在意:“妾身说句不该说的话,这府中乃至宫中谁不知道您和姐姐两人感情深厚?不然如今的嫡福晋本应该是妾身不是么?”
“你不怨恨?”
“为何怨恨?”
宜修像听个笑话一般:“妾身本身就是庶出,嫡庶尊卑有别,长姐入府理应为福晋,这不是正常的么?嫡姐从小就待我极好,王爷同嫡姐又有感情,我为何怨恨?”
个屁。
宜修心想,这些话不过是说给你听罢了。
胤禛自然也不会全信。
“但是这话不会无故传出。”
“那是自然,是有心之人故意传出。”
宜修点头:“但不会是咱们府中之人这话一听就是想搅和咱们府中的安宁。”
“何以见得?”
08
胤禛觉得宜修说得有些新奇。
“咱们府里的姐妹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以前王爷对妾身和李氏都是极好,后来姐姐入府后,更是对姐姐独宠。
如今年妹妹入府,王爷宠她不是应该的么?怎么我们天天见面没有觉得有问题,反而外人却能发出这样的议论来?还不是有人引导。”
“今日本王入宫,额娘也说,让本王不应该冷落内室。”
胤禛深思一下:“毕竟皇家还是要以子嗣为重。”
“这点妾身也这么认为,不过妾身认为今天的事情,王爷还要是要敲打一下府里所有人才是。”
宜修可不想胤禛注意力被分走:“如今姐姐身子不便,府中内务难免会力不从心。不如让年妹妹帮着姐姐一起打理,这样一来两人接触多,也就没那么多的误会。”
“嗯,我会同柔则商量一下。”
宜修看了一眼外面天色,胤禛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不会是想留宿吧?
“天色不早,王爷今晚要去哪个院子?妾身让她们去准备。”
胤禛没想到宜修会问这样的话,刚才自己来的时候确实是心里带着气,不过走了一路,脑子也清醒一些就没想着离开。
怎么听着她这话是不想自己留下?
“妾身这几天身子不便,也是不想委屈了王爷。”
宜修假装看不懂胤禛脸色,仍然保持微笑:“王爷不如去看看耿妹妹吧,自从耿妹妹入府,您还没见过几次呢。”
“难怪额娘都说你最有嫡福晋的气度。”
胤禛有些怒极反笑:“那便去耿氏那儿吧。”
说完连看都没再看宜修一眼,转身便走。
“主了,您怎么还把王爷往外推。”
剪秋有些着急走进来:“王爷难得来,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那又能怎么样,就算他不来我的地位也不会有变化。”
宜修毫不在意:“只要德妃娘娘在一日,我就永远都是侧福晋。有嫡姐在一日,我也只能永远是侧福晋。”
“但是您要是有了子嗣,地位总归会不一样。”
剪秋只当宜修是因为嫡福晋事情伤了心,并没有往多了想。
可是宜修却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
自己懂那么多药理,却没有调理好自己身子,再也没有孕的时候她就知道。
也许弘晖之死并不是意外。
后来宜修知道欢宜香秘密后更是觉得自己不能再有孕,说不定也有胤禛手笔。
毕竟自己是乌拉那拉氏安在他身边的,可能他也并不满德妃娘娘安排。
胤禛宿在耿氏院子里的事当晚全府里就都知道。
年世兰心思还算单纯,不高兴全在脸上,不过又想到昨天的传言,只当胤禛是不忍自己再受谣言,所以才去耿氏那儿。
而柔则知道胤禛是从宜修那出来去耿氏院子,只当是宜修惹恼胤禛。
不过胤禛下朝后却直接去年世兰院子,等到吃完早饭之后便带着年世兰过来看自己。
“昨日本王想了想,你现在的身子不方便,府中的事也不应在让你操心,有什么事儿,你就交给世兰去办就行。”
胤禛看了一眼年世兰:“她年纪小,虽然多历练。”
柔则不曾想到自己都有孕几个月却要在这个时候交出管家之权。
这不是让府里的人看自己的笑话么?
“那当真是好。”
柔则尽量稳定自己情绪:“不过年妹妹才入府没几个月,怕是许多事情都不清楚,而且王爷也说年妹妹年纪还小,妾身怕年妹妹会辛苦。”
“不碍事,总要历练历练。”
胤禛并不觉得这算什么事儿:“她有不懂的,还得是你作主。”
“是啊,妾身要学还多呢,到时候说不定还要麻烦福晋多多指点。”
年世兰嘴角上扬,就算你是嫡福晋又怎么样?

“好,那妾身就乐得清闲。”柔则看了一眼云浅:“对把府里账本和对牌都给年福晋送到院子里。”
“是。”
“你如今有孕已经五个月,胎也稳固,除夕的时候你陪着本王一起入宫去守岁。额娘也许久未见你,也很惦记。”
“是。”
柔则也摸自己肚子,然后若有所思抬头看一眼年世兰。
若是宜修在这儿定会让年世兰小心一些,只不过年世兰如今一心都在自己要管理王府喜悦里,并未把柔则放在眼里。
09
除夕夜,胤禛带着柔则入宫去守岁。
府里由年世兰安排。
年世兰第一次安排这种事儿。
不但把王府里装饰焕然一新,还请南曲班子来府里唱曲儿。
柔则不在,年世兰俨然一副“大”福晋做派。
宜修对她这种行为倒是已经习惯,毕竟自己是皇后的时候,她都不会对自己有礼貌。
但是李氏却是有些不服气样子。
“年妹妹,晚上我就不和大家一起吃饭,让人把东西送到我院子里就是。”
李氏是一点儿也不想装,谁入府后还没受过宠。
年世兰听着李氏话冷笑:“李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是对我安排不满意么?”
“没什么不满意,只不过你是第一年在咱们王府里过年,所以不清楚,以前我们也是各过各,王爷又不在,自由一些好。”
李氏戏都听一半,就站起来:“晚上我就不过来了。”
说完也不等年世兰再说什么,直接就走。
可不么,人家和你一个位份,凭什么要看你脸色。
“那宜姐姐呢?你晚上也不过来?”
宜修正听着戏,没想到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
“我怎么样都可以,年妹妹安排吧。”
宜修也并没有表现很热络,但也并没有拂年世兰面子。
这让年世兰脸色好不少。
“妹妹年纪小,可能有安排不周到地方。”
年世兰看了一眼几个格格:“若是你们想回自己院子吃也可以和李福晋一样,我让人把东西都给你们送过去。若是不嫌弃也可以都到我院子里来吃。”
其实年世兰这话主要是说给耿佳玉听,毕竟她是李书雪院子里人。
若是自己把人强行留下怕她被李书雪为难。
冯若昭对年世兰是有些害怕,而且她本来就和年世兰一个院子,她哪儿有什么话语权。
那就剩下齐月宾。
齐月宾瞄一眼宜修,见她脸色未变,便笑着开口:“这大过年我,我回去就一个人,也是无聊,那我就去打扰年福晋,年福晋准备晚宴想必是好吃。”
“我也去叨扰年福晋,今日除夕,本就该热热闹闹。”
耿佳玉声音柔柔,让人听着很舒服。
年世兰对两个人话很满意:“我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到晚上,年世兰并没有因为李氏不来自己院子里吃饭,而苛待她吃食,让人把准备东西都给她送过去。
只不过自己又让院子里小厨房做几个平时不常吃到菜。
五个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饭,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不知是谁提议喝点酒,喝一会儿,大家都有醉意,反而气氛融洽起来。
年氏性子高傲但也是个直来直去性子。
几人吃到半夜除宜修还有些清醒,其他人都不省人事。
今天是除夕,几人除自己贴身丫头,都没带那么多人,所以眼下就只能让年世兰人安排把人送回去。
“颂芝,你把年福晋扶进去休息,然后让人把这儿都收拾。”
宜修揉揉太阳穴安排道:“在安排人把几位格格都送回去。”
“是宜福晋。”
颂芝赶紧把灵芝和东芝都叫进来,其他格格也都有自己丫头,只要帮着把人送回去就行。
“福晋,奴婢也安排人送您回去。”
颂芝见宜修虽然还算清醒,但是走路有些晃,有些不放心。
“无事,正好让剪秋陪我走走,你忙吧。”
剪秋已经取宜修外袍过来,赶紧给宜修穿上,然后便扶着她手往外走。
从年世兰兰百轩到宜修住汀兰院有些远,剪秋怕宜修冷,一直扶着她走很快。
“剪秋,不用走那么快。”
宜修有些无奈,然后手覆在剪秋手上:“你是不是有些冷?”
“奴婢不冷,奴婢怕您冻到。”
剪秋话是这么说,脚下速度却一点都没有慢:“都已经飘雪,一会儿路也滑。”
“又下雪了么?又下雪了啊。”
宜修突然抬起头,看着落下来雪花,不算大,若是不仔细看,都不会注意到下雪。
“还有不到五个月。”
“什么?”
剪秋没听清宜修话。
“没什么。”
还有不到五个月柔则就要生产,这一世没自己“安胎”,她会不会平安生下孩子?
宜修还挺好奇。
第二天宜修就知道结果。
因为柔则小产了。
原因竟然是因为昨夜下雪,而今天早胤禛和柔则出宫回府时候,府里院子还没来得及清扫,导致柔则摔倒。
是不是很扯?
对就是很扯。
因为昨天大家睡都比较晚,所以宜修被绘春叫醒时候还有些懵。
“小产?”
“对,王爷发好大火,已经把年福晋叫过去。”
绘春赶紧给宜修收拾,然后嘴上解释道:“不知道会不会怪罪年福晋。”
“为什么要怪年世兰?”
宜修脑子还不太清明。
“现在府里事情都是年福晋在管,下人没有及时扫雪导致福晋摔倒,肯定要问责。”
绘春手上动作不停,然后让人赶紧把糕点拿过来,让宜修一边梳头一边吃上几口。
“说来也是怪,听那边人说,福晋摔倒后本来没事儿后来才开始肚子疼。您吃些东西估计那边不一定什么时候能结束,别饿着。”
后来才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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