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明兰披了外衣就上马。去到沈府,院里风灯晃,脚下的青石有点潮,她刚一进门就听人嚷,说是小邹氏在内宅闹了,把张大娘子给冲了,肚子里的孩子翻了个横。产婆脸色发白,手抖得连针线都拿不稳,口里不停念叨“要御医要御医”,可偏偏御医被人扣着不放——谁扣的,不用问。
剑光与珍珠:明兰那夜管的不是闲事
这天,明兰正在盛府吃家宴,突然有人来报,说英国公家的张大娘子临盆难产,想要见明兰。
热汤还没入口,祸就从门槛上翻进来。偏偏这不只是产房里的一场险,更像把面子、人情、朝堂风向拧成一股绳,一路把人拖着跑。
明兰披了外衣就上马。去到沈府,院里风灯晃,脚下的青石有点潮,她刚一进门就听人嚷,说是小邹氏在内宅闹了,把张大娘子给冲了,肚子里的孩子翻了个横。产婆脸色发白,手抖得连针线都拿不稳,口里不停念叨“要御医要御医”,可偏偏御医被人扣着不放——谁扣的,不用问。
沈府的管事躲躲闪闪,说话像拐弯。明兰心里一凉——这种场面她见过,遇到要命的事,大家都先护着自己那点安稳。屋里张大娘子疼得满身汗,指甲抓进被褥里,人看着没力气,却还咬着牙说“不要紧”。她是英国公家的独女,从小就被教得稳当,但稳当救不了横位的胎。
御医被扣下,不是糊涂,是有人会算账。小邹氏那边院子紧闭,门外丫鬟三三两两站着,眼神都不敢抬。明兰心里一横:这时候讲道理讲不过,讲人情没人认,那就讲兵器。她从腰间抽出佩剑,鞘还未离手,院里已经静了半分。一个女娘拿刀,这在京里不是平常事,但凡有些眼光的,都知道她是为活命。
她带着几名女使和小厮直奔小邹氏的院子。门口挡着人,小邹氏出来说话,嘴上是一套,脸上又是一套,笑里带刺,硬说御医刚走,让大家散了。明兰没跟她绕,只把剑锋压低了点,寒光贴着她的颈侧,懒得多说,抬手示意:“翻。”小厮们踏进门,屋里外屋,箱笼暗柜,几乎把地砖缝都要抠开。果不其然——御医被关在耳房,脸上灰白,衣角沾着灰。他被拉出来时腿都软了,明兰没看小邹氏,只让人紧着把御医护到产房去。
那会儿,产房里静得能听见针尖落地。御医手稳,针入穴,产婆和嬷嬷们跟着他的指令一板一眼做。外头院子里冷风灌进来,大家却像在蒸笼里等,谁也不敢喘出大气。过了半炷香,屋里响起婴儿哭声,尖尖的,像把人心从嗓子眼里拽下来。张大娘子虚弱地笑了一下,眼角有泪,那一刻,明兰才把剑放回鞘里,手心都是汗。
等英国公夫妇赶到,怒气压在眉骨上,话不多,意思却清楚:这桩亲事到此为止,女儿和孩子先接走。人家是三朝元老的家,面子从不随便砸到地上,砸一次就是雷霆。更要命的是,这婚是皇上指的——新臣旧部之间,皇帝摆的这个棋,本来是想让两边架个桥。桥没搭牢,先被人从桥墩底下掀了泥。
消息传出去,朝里人心里都咯噔一下。太后盯着这一局已经很久,她最擅长的就是拎着别人面子做绳子。她派人去沈府那边给小邹氏来两记耳刮子,料准沈从兴看不过眼要拦。拦就好办——挨打的那人往地上一倒,嘴里来一句“他推的”。第二天的早朝,果不其然就有人起本参了沈从兴。太后坐在帘后,袖子一抬,像看戏。
照理说,这时候拿小邹氏出来罚一罚,英国公家那口气也好咽下去。可偏偏这事不只是一桩媳妇妾室的争闹,背后还有老账。沈从兴原配是大邹氏——那年在禹州乱军里,她被人错认成皇后,替人挡了一刀,命没了,保住了现在的皇后。这种恩情,不写在碑上也刻在心里。沈从兴念着亡妻,怜爱她的小妹,就把小邹氏收入房。皇后也念恩,就给了个诰命。恩惠一层层落下,到了小邹氏手里就变形了——她以为那是护身符,其实是根细线,拿得不稳就会勒住自己。
所以,御医被扣的那一刻,她没觉得自己是在放火,只以为能把大娘子这个正室压一压。这就是看不清天边的云,拿着灯就敢照夜航。沈从兴夹在当中,左右都是人情,抬眼是朝堂,低头是枕边,想护着旧情,想安着新桥,结果两边都不稳。
皇后知道这事,心里也是打鼓。她的侍从来请明兰,倒不是问怎么打人,问的是怎么平心。明兰笑着讲了个旧朝的故事:有个权臣以前杀人不眨眼,有一次手下犯了错,本该砍头,他把自己头发割了,拿命的象征,替那人受罚。意思不在刀上,在态度上。你要拿人心,先拿住自己的心,先把自己的面子放下来。
第二天,皇后让嬷嬷去张家送了一样东西——从凤冠上摘下一颗真珠。那颗珠子不大不小,光从窗纸里漏出来,亮得特别干净。她又把盛妆卸了,素净衣裙,露出本来的面目,在大殿前低身认错,说管家不严,让朝局受了风。这不是她该担的罪,但她自己往前走了一步。太后在旁边看着,后来咂舌,说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她把脸面往地上一放。有人抓着她的姿态不放,说她做戏——可戏也得有本事演,演得让英国公家做不得再怒。
面子落地一次,事就能往回收。最终,小邹氏被撤了诰命,关在陋室里不得侍奉,邹家的男子被打,家人被发配。皇后欠的是私恩,沈从兴欠的是国情——这两样碰在一起,怎么取舍,不用人教。朝廷最怕的不是闹,是分不清头尾。
我总觉得,京里最硬的,不只是刀锋,是面子。面子是啥?是珍珠,是冠,是朝堂上的一步。那颗真珠从凤冠上摘下来,轻飘飘一颗,却重得很,把一段旧恩新怨压住了。你看张家收下,谁都知道这不是赔物,是态度。态度到了,话就好说。
沈从兴那边,心里怕是更难受。他可能在很多个夜里想起大邹氏,那人背影像一堵墙,替他挡过风沙。他见小邹氏时也许会看见那一面影子,所以柔下来了,软下来了。而人一软,有些人就觉得天大地大都在自己手里。小邹氏握着那点恩情,好像拿了免死牌,忘了这是京城,礼法摆在桌上,面子和分寸比命还要金贵。她扣住御医那刻,没想到自己的路一半已经走到尽头。
很多人问,明兰那夜为啥出剑。她也许会说,不是侠气,是不忍。这种“不忍”,有时候比规矩更像一根骨头,撑着人做该做的事。她把剑一压,御医就能出来,孩子就能落地,这比什么都实在。事后那些风言风语,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在那一刻都比不上产房里的哭声。
故事到这儿,就像一条河在城里兜了个圈,又回到门口。谁赢谁输不必说得太明,输的是轻狂,赢的是分寸。小邹氏本来可以靠着一桩恩情,过一辈子体面日子,琴声里吃茶,花影里消磨。偏偏手伸得太长,心走得太远,一脚踏进雷里。人常说天有不测风云,风云来了,能避就避;可自己去掀风掀云,那就不是天了,是自己。
京里今后还会有事,这事过了,朝堂风还是要吹,家里的饭还是会热。我们看历史看人,不过是看“那一刻”——你究竟把刀放在哪里,把珍珠摘给谁。你说是不是?
来源:俊俏可乐FV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