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爹一喝醉就抡板凳,娘只会哭,哭完把门反锁,假装听不见隔壁屋的动静。
“要是生在好人家,她本可以当个爱笑的小姑娘。
”
康二妞的人生开场就带血。
爹一喝醉就抡板凳,娘只会哭,哭完把门反锁,假装听不见隔壁屋的动静。
十二岁那年,爹摸黑爬上床,她拿剪刀抵住自己脖子才逃过一劫,第二天就被许给六十岁的茶商换两坛老酒。
那天她蹲在灶台边啃冷红薯,听见爹跟媒婆说“丫头片子养大了就是赔钱货”,忽然明白:家不是港湾,是屠宰场。
后来遇见小伍,药店伙计,笑起来两颗虎牙。
他给她带桂花糕,说“我带你走”,她信了。
结果马车一拐进了临芳楼,老鸨甩着帕子笑“好货色”。
小伍拿了三块大洋,头都没回。
那天起她学会把眼泪憋回去——青楼不认哭,认银子。
褚韶华是楼里唯一不穿红戴绿的姑娘,总把头发挽成妇人髻。
她攒了半年私房钱,又装成得了杨梅大疮,咳得老鸨直捂鼻子。
最后三百块大洋成交,比原价少了九成。
赎身那天,二妞攥着那张卖身契发抖,褚韶华拍拍她手“别怕,咱们姐妹的命,得自己挣”。
上海滩的霓虹灯比临芳楼的灯笼亮一千倍。
二妞改名康宁,在《夜来香》里演被抛弃的舞女,卸妆时对着镜子练微笑,把乡音改成吴侬软语。
夏元是电影公司老板,总爱给她带外文书,说“你眼睛里有故事”。
他们第一次约会吃阳春面,他把她咬了一半的荷包蛋夹走,说“以后我替你吃蛋黄”。
小伍没死,改姓田了。
他穿着西装带记者闯片场,甩出老照片“临芳楼头牌康二妞”。
报纸头条写着“女明星原是娼妓”,夏元把茶杯砸得粉碎。
那天二妞在化妆间涂口红,手抖得画到耳朵根,忽然笑出声“原来我洗干净了,他们还记得我脏”。
最后一次见面在百乐门楼顶。
小伍说“你毁了我前程”,她反问“你卖我时候想过今天?
”推搡间她踩空栏杆,像片枯叶飘下去。
落地时旗袍开衩裂到腰际,露出当年褚韶华给绣的并蒂莲。
夏元抱着尸体不让拍照,褚韶华在葬礼上烧了所有老照片,火苗窜起来那刻,她忽然想起二妞十六岁说过“姐,我想穿白裙子”。
戏里戏外都结束了。
观众只记得康宁在电影里说的台词:“女人的清白,从来不在两腿之间。
”柴碧云演完这场戏在片场哭到干呕,道具组说“康二妞的围巾落天台了”,她摆摆手“烧了吧,她这辈子太冷了”。
来源:西业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