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范闲看着海棠朵朵,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苦荷、庄墨韩、母亲叶轻眉……他们之间竟然早有联系,甚至可能有一个针对庆帝和神庙的隐秘计划?
太平别院,荒草丛中,幽深的密道入口如同巨兽的嘴巴,吞噬着微弱的月光。
范闲看着海棠朵朵,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苦荷、庄墨韩、母亲叶轻眉……他们之间竟然早有联系,甚至可能有一个针对庆帝和神庙的隐秘计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范闲的声音有些干涩,“我母亲……她也参与其中?”
海棠神色复杂,低声道:“具体的计划,师尊并未完全告知于我。他只说,叶小姐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她带来的‘知识’和‘钥匙’,是打破僵局唯一的希望。但她的行动引起了神庙的警觉,最终……”
最终招来了杀身之祸。范闲默然,拳头悄然握紧。
“庄大家晚年穷尽心血,推算天机,留下了许多警示和布局。韩伯便是他在南庆的暗棋之一。”海棠继续道,“师尊让我此次前来,一是提醒你小心庆帝,陛下近期举动异常,恐有惊天图谋;二是若事不可为,助你从此密道撤离;第三……便是希望你能继承叶小姐和庄大家的遗志,阻止庆帝和神庙的疯狂。”
“庆帝和神庙?”范闲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他们……不是对立的?”
海棠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根据师尊和庄大家的推测,庆帝追求的,或许不仅仅是人间帝位。他可能……想与神庙合作,甚至成为神庙在人间的代言人,获得那非人的力量和永生!而神庙,或许也想借助庆帝的手,更彻底地‘清理’这个世界,建立一个完全受他们控制的‘秩序’!”
庆帝与神庙合作?!范闲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起!如果真是这样,那庆帝的一切行为都有了更可怕的解释!清洗旧势力、掌控军权、甚至默许神庙的活动,都是为了扫清障碍,向他那疯狂的目标迈进!
而自己,这个拥有母亲遗产和神庙钥匙的“变数”,在他眼中,既是需要利用的棋子,也是必须最终清除的障碍!
“疯子……”范闲喃喃道。
“所以,我们必须阻止他!”海棠抓住范闲的手臂,眼神急切,“师尊已联络了东夷城剑庐,云之澜回去后应该也在积极推动。北齐方面,只要证据确凿,陛下(北齐小皇帝)和师尊也会支持。我们需要联合起来,小范大人!这是唯一的机会!”
范闲看着海棠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心中波澜起伏。联合北齐、东夷城,对抗庆帝和神庙?这无疑是滔天巨浪,一旦失败,万劫不复!
但他还有选择吗?庆帝不会放过他,神庙更视他为必须清除的病毒。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母亲未竟的事业,无数被牺牲的生命,这个世界的未来……重重压在他的肩上。
沉默了良久,范闲缓缓抬起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好。”他吐出一个字,重逾千斤。
海棠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但此事需从长计议,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范闲冷静下来,“庆帝眼线遍布天下,我们必须暗中联络,等待最佳时机。”
“嗯!”海棠重重点头,“师尊也是此意。我此次潜入极为隐秘,会尽快返回北齐筹备。东夷城那边,就靠你联系了。”
两人在荒废的别院中,借着月光,初步敲定了合作意向和基本的联络方式。范闲将母亲留下的册子中关于神庙的一些非核心信息分享给了海棠,让她带回北齐,增加说服力。
直到天色微明,两人才悄然分离。海棠通过密道秘密出城,返回北齐。范闲则若无其事地回到范府,仿佛昨夜只是一场梦。
但他知道,风暴的真正前夜,已经来临。
接下来的日子,范闲更加深居简出,暗中却通过王启年和监察院残存的、绝对忠诚于陈萍萍的渠道,与外界保持联系。
云之澜在收到范闲的密信后,很快回复,表示东夷城剑庐已基本达成共识,愿与范闲结盟,共同应对危机,并会尽快派遣高手秘密入京相助。
北齐那边,苦荷大师在得到海棠带回的消息后,也开始了秘密动员。
一张针对庆帝和神庙的大网,正在悄无声息地织就。
然而,庆帝的动作更快。
这一日,庆帝突然宣布,将于三日后,在皇家别苑举行盛大秋典,祭天祭祖,并邀请文武百官、各国使臣观礼。旨意中特意强调,范闲必须出席。
秋典?祭天?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范闲心中警铃大作。
他立刻秘密求见被软禁的陈萍萍。
陈萍萍听到消息后,枯槁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
“祭天……他终于要走到这一步了吗?”陈萍萍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和决然。
他看向范闲,声音沙哑而急促:“范闲,听着。这场秋典,绝非普通的祭祀。陛下很可能要借此机会,完成某种与神庙的‘契约’或‘仪式’!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你必须阻止他!”
“如何阻止?”范闲急问。
陈萍萍剧烈地咳嗽起来,喘息着道:“我不知道……但……机会可能只有一次……在仪式最关键的时刻……陛下……他最脆弱的时候……”
他紧紧抓住范闲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记住……你是……唯一的变数……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包括我……”
说完,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轮椅上,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范闲心情沉重地离开监察院。陈萍萍的话如同最后的遗言,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三日后,秋典。
那将是最终的对决之时。
范闲回到府中,将自己关进书房。他取出母亲留下的所有东西:那本册子、那枚晶芯、还有那把来自太平别院的钥匙。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将精神调整到最佳状态,一遍遍演练着新法中最凌厉的杀招,感受着晶芯中那微弱却强大的能量波动。
风暴将至,他已立于潮头,无路可退。
三日后,皇家别苑。
旌旗招展,仪仗森严。巨大的祭坛矗立在广场中央,香烟缭绕,肃穆而神秘。文武百官按品级肃立两侧,各国使臣位于客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祭坛之上那个身穿黑色冕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的孤独身影——庆帝。
他今日似乎格外不同,面色平静,眼神却深邃如宇宙,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威严和某种非人的冷漠。他手持玉圭,一步步走上祭坛,开始诵读冗长而古老的祭文。声音洪亮,回荡在天地之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与冥冥中的存在沟通。
范闲站在百官前列,低垂着眼睑,看似恭敬,实则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他能感觉到,周围的天地元气正在以一种异常的方式流动,向着祭坛汇聚。怀中的晶芯也在微微发烫。
这不是普通的祭祀!庆帝果然在进行某种仪式!
祭文诵读完毕,庆帝将玉圭置于祭坛中央,然后划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入一个造型奇特的青铜器皿中。
嗡——!
那青铜器皿骤然发出低沉嗡鸣,表面的符文亮起!天空似乎都暗了一下,一道无形的能量波动以祭坛为中心,横扫全场!
百官一阵骚动,面露惊疑,却无人敢出声。
范闲心脏狂跳!就是现在!陈萍萍所说的“最关键的时刻”!
不能再等了!
他眼中厉色一闪,体内真气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运转,新法催动到极致,精神力高度凝聚!他并未直接冲向祭坛,那样只会被侍卫瞬间格杀!
他的目标是——那青铜器皿!
只见他身形微动,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下站姿,但右手食指已然无声无息地点出!
这一次,指劲并非无形,而是凝聚了他全部的精神、真气,乃至晶传来的一丝奇异能量,化作一道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流光,撕裂空气,以超越肉眼捕捉的速度,直射祭坛上的青铜器皿!
快!快到极致!狠!狠到决绝!
然而,就在指劲即将命中器皿的刹那——
端立于祭坛之上的庆帝,仿佛背后长眼一般,头也未回,只是反手轻轻一挥袍袖!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天地本身的磅礴巨力轰然爆发!
范闲那凝聚了毕生功力、自信足以洞穿金石的一指,撞上那股力量,竟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散无踪!甚至未能让庆帝的袍袖晃动一下!
巨大的反震之力传来,范闲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踉跄后退一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失败了?!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庆帝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了范闲身上。那目光不再是人类帝王的威严,而是带着一种俯视蝼蚁般的、神明般的冰冷和漠然。
“朕,给过你机会。”庆帝开口,声音平静,却如同天宪,重重压在每个人心头,“为何……非要寻死?”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范闲竟然敢在祭天大典上刺杀陛下?!而且……陛下竟然……如此轻易地就……
范闲擦去嘴角血迹,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挺直了脊梁,毫不畏惧地迎上庆帝的目光:“因为你不是要做人间的皇帝,你是要做神庙的走狗!你要献祭整个天下,换你一人之私欲!”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放肆!”
“胡言乱语!”
“拿下这个逆贼!”忠于庆帝的将领纷纷怒吼,侍卫们刀剑出鞘,围拢上来。
庆帝却摆了摆手,阻止了众人。他看着范闲,眼中竟露出一丝奇异的……欣赏?
“聪明。可惜,看得太透,往往死得最快。”庆帝淡淡一笑,“你以为,凭你一人,能改变什么?你以为,陈萍萍暗中给你的那些小帮助,能瞒得过朕?”
他话音落下,只见一队禁军押着一个人来到祭坛下——正是轮椅上的陈萍萍!他看起来更加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
“老狗,你的戏,演完了。”庆帝冷漠道。
陈萍萍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范闲,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范闲心如刀割!原来一切都在庆帝算计之中!
“至于你的那些盟友……”庆帝目光扫过北齐和东夷城使臣的位置,“他们,来得及救你吗?”
随着他的话,别苑四周突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声!无数黑压压的禁军和装备奇特、眼神冰冷的黑衣武士(神庙使者?)从四面八方涌出,将整个祭坛广场围得水泄不通!杀气冲天!
原来,这根本就是一个引蛇出洞的局!庆帝早就知道了一切!
局势瞬间逆转,范闲陷入了绝境!
庆帝不再看他,仿佛他已经是个死人。他重新转向祭坛,双手张开,仰面向天,口中念诵起更加古老晦涩的音节。
那青铜器皿再次嗡鸣,光芒大盛!天空中的云层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股难以言喻的、远超人类想象的恐怖威压,从漩涡中心缓缓降临!
仿佛有什么至高无上的存在,正将目光投向此地!
百官和使臣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范闲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不甘和愤怒!
他猛地掏出怀中的晶芯,将剩余的全部力量和意志疯狂注入其中!
“神庙!我知道你在看!”范闲对着天空漩涡嘶声怒吼,“你们不是要清除变数吗?来啊!看我这个变数,今天能不能掀了你们的棋盘!”
晶芯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丝毫不逊于天上威压的、却更加狂暴不羁的能量波动骤然爆发!
两股堪称神级的力量,在这皇家别苑上空,轰然对撞!
天地失色!
两股神级力量的对撞,并未产生想象中的惊天爆炸,反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僵持和扭曲。
天空中的云层漩涡剧烈翻滚,电蛇乱舞,那降临的恐怖威压仿佛被一股来自地面的、同样强悍却充满叛逆意志的力量死死顶住,无法彻底落下。祭坛上的青铜器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的符文明灭不定。
整个广场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沌力场所笼罩。百官和使臣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无比,仿佛陷入了泥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那些围上来的禁军和黑衣武士也行动迟缓,面露骇然。
庆帝站在祭坛中央,脸色第一次出现了变化。那是一种计划被打乱的愠怒,以及一丝对晶芯力量的惊讶。他试图维持仪式,但与神庙的链接被范闲拼命催动的晶芯之力干扰,变得极不稳定。
“孽障!”庆帝怒喝一声,周身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那是以霸道功功修炼到极致、近乎人间神祇的力量!他竟要以一己之力,强行镇压晶芯,完成仪式!
然而,就在他分神应对晶芯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个一直闭目等死、被所有人忽略的陈萍萍,猛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和决死之意!
他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一拍轮椅扶手!
咔嚓!
轮椅底部弹出一个极其精巧的机括,一枚细如牛毛、淬着幽蓝光芒的钢针,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无声无息地射向庆帝的后心!
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陈萍萍耗费数十年心血,收集天下奇毒,专为破护体真气而炼制的——“弑神”!
它蕴含的不是杀意,而是一种能瞬间紊乱、污染真气的诡异能量!对于正处于力量爆发和仪式关键节点的庆帝来说,这是最致命的偷袭!
庆帝的全部心神都在对抗晶芯和维持仪式,万万没想到这条他以为已经彻底拔掉牙的老狗,竟然还藏着如此同归于尽的一击!
“噗——!”
细针轻易地破开了庆帝护体真气的瞬间缝隙,没入其体内!
庆帝身体猛地一僵!周身璀璨的金光如同被泼入墨汁,瞬间变得混乱黯淡!他与天上漩涡的链接骤然中断!主持仪式的精神核心遭到重创!
“呃啊——!”庆帝发出一声痛苦与愤怒的咆哮,猛地喷出一口漆黑的血液!气息瞬间萎靡了大半!
天上的漩涡失去主导,开始剧烈动荡,那降临的威压变得混乱而狂暴,反而向着祭坛反噬而来!
“就是现在!”范闲睚眦欲裂,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顾一切地将所有意志灌入晶芯,引导着那狂暴的神庙能量,不再是对抗,而是……引爆!
“一起……毁灭吧!”范闲嘶吼着,将晶芯狠狠拍向地面!
轰隆隆——!!!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爆发了!光芒吞噬了一切!祭坛崩碎,青铜器皿化为齑粉!
首当其冲的庆帝,被这双重反噬的力量彻底淹没,发出一声不甘的惊天怒吼,身影消失在刺目的光海之中!
爆炸的核心,范闲也感觉自己要被撕成碎片,意识迅速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渐渐散去。
广场上一片狼藉,死伤狼藉。幸存的人们惊魂未定,挣扎着爬起。
祭坛已然消失,只留下一个焦黑的大坑。坑底,庆帝的身影消失无踪,仿佛人间蒸发,只余下几片破碎的冕服和一丝残留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坑边,范闲浑身是血,躺在废墟之中,生死不知。那枚晶芯滚落在一旁,光芒彻底黯淡,布满了裂纹。
陈萍萍的轮椅碎裂在一旁,这位一生都活在阴影里的老疯子,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解脱的笑意,彻底没了气息。他以最惨烈的方式,完成了最后的复仇和……守护。
天空中的漩涡早已消失,恢复了清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那高高在上的、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着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散了。
神庙的注视,似乎暂时退去了。
一场惊天动地的弑君之局,竟以如此惨烈和两败俱伤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数月后,南庆京都渐渐恢复了平静,但那场秋典之变的阴影,依旧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庆帝生死不明,下落成谜。国不可一日无君,在范建、林若甫等重臣和皇室宗亲的主持下,年仅十岁、性情相对温和的三皇子在李太妃(范闲生母姐妹,原淑贵妃)及顾命大臣辅佐下登基,改元“永宁”。
朝堂经历了巨大的清洗和动荡,旧势力被进一步扫清,新皇根基未稳,各方势力暂时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对外,南庆宣布先帝闭关修炼,暂由新君监国,并主动向北齐、东夷城释放善意,边境局势得以缓和。
范闲因“护驾有功”(官方说法)却身受重伤,一直在范府静养,深居简出,极少露面。无人知道那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范闲和陈萍萍联手挫败了一场惊天阴谋,陈萍萍身死,范闲重伤,陛下闭关。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真相。
范府内院,范闲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伤势已好了大半。他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嬉闹的范思辙和安静看书的范若若,眼神复杂。
王启年悄悄走来,低声道:“大人,北齐海棠姑娘和东夷城云之澜先生都秘密来信,询问后续……”
范闲摆了摆手:“告诉他们,风暴暂息,但远未结束。神庙不会善罢甘休,庆帝……或许也未真正死去。让他们各自稳住国内,积蓄力量吧。”
“是。”王启年应道,又补充了一句,“婉儿小姐那边……今日又送来了补汤。”
范闲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点了点头。林婉儿在变故后似乎明白了许多,对他多了许多真切的关心。
这时,五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拿着那枚布满裂纹的晶芯。
“它……还有反应。”五竹毫无波澜地说道。
范闲接过晶芯,感受着其中微弱到极点的能量波动,叹了口气:“看来,只是开始。”
他除掉了庆帝这个疯狂的合作者,暂时打断了神庙的降临,但真正的威胁,依然高悬于九天之外。
未来的路,依旧漫长而艰难。
但至少现在,他守住了眼前这片短暂而珍贵的宁静。
人间烟火,值得用一切去守护。
永宁初年,南庆朝局在表面的平静下,暗流依旧涌动。
新帝年幼,太后垂帘,几位顾命大臣相互制衡,倒也维持住了朝堂的稳定。范闲因“救驾”之功和掌控着监察院(沐铁、言冰云等人在陈萍萍死后实际控制了院子)的巨大能量,虽无宰相之名,却隐然成为朝中最具影响力的权臣之一。但他大多时候称病不出,将精力放在了整顿内部、恢复国力之上。
胶州水师经过清洗整顿,由赵志勇正式接任提督,牢牢掌控在范闲一系手中。四处的力量被进一步加强,成为他监察天下、收集情报的利刃。
北齐和东夷城在得到范闲传递的“庆帝可能未死”、“神庙威胁仍在”的消息后,也加大了内部的整合和对神秘现象的探查力度。三方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的、非正式的联盟关系,互通有无,共同防备那未知的威胁。
范闲深知,庆帝若未死,以其性格和实力,必定会卷土重来,报复将会更加疯狂。而神庙,更是一个笼罩在整个世界头上的巨大阴影。
他从未放松修炼,不断钻研母亲留下的册子,并结合与神庙使者、庆帝交手的经验,完善着自己的“新法”。那枚破裂的晶芯,被他时刻带在身边,虽然无法再驱动,但偶尔传来的微弱波动,仿佛是一种警示和鞭策。
这一日,言冰云秘密来到范府汇报。经过长时间的调查追踪,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丝关于庆帝下落的蛛丝马迹。
“根据对秋典现场残留能量和痕迹的分析,以及后来对各地异常事件的排查,”言冰云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我们怀疑,陛下……可能并未离开南庆,而是隐匿在了……苍山一带。”
“苍山?”范闲眉头紧皱。那是他初遇五竹、修炼霸道功功的地方,也是……神庙可能存在的入口附近?庆帝去那里做什么?养伤?还是……寻找与神庙重新联系的方法?
“而且,”言冰云继续道,“近期苍山深处时有异光冲天的传闻,附近山村有牲畜莫名死亡,精血尽失,像是……某种邪功。”
范闲的心沉了下去。庆帝果然没死!而且可能在用极端的方法恢复伤势甚至提升实力!
必须在他完全恢复之前找到他!
但苍山范围极大,地势险峻,更有神庙入口的传说,贸然搜索,风险极大。
“加派人手,秘密封锁苍山所有出入口,严密监控任何异常。但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准轻举妄动,更不得进入核心区域。”范闲下令道。
“是。”言冰云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道:“大人,还有一事。各地监察院分部上报,近期似乎有另一股神秘势力在暗中活动,调查……叶小姐当年的往事,以及……您的出生情况。手法隐秘,不似常人。”
又一股势力?范闲眼中寒光一闪。是庆帝的残余?神庙的探子?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查!一查到底!”范闲冷声道,“任何想翻旧账的,都要揪出来!”
“明白。”
言冰云退下后,范闲独自沉思良久。敌人远比想象的更多,更隐蔽。
傍晚,五竹无声地出现,递给他一块残缺的黑色金属片,上面有着与神庙风格类似的纹路。
“在苍山边缘发现的。”五竹道。
范闲接过金属片,心情更加沉重。神庙的触角,果然一直在活动。
就在这时,已经长高了不少的范思辙兴冲冲地跑进来:“哥!哥!我按照你给的图纸,和工坊的师傅们一起,把那个新式织机的模型做出来了!效率真的提高了好多!”
范闲看着弟弟兴奋的脸庞,接过那精巧的模型,心中微微一动。母亲留下的册子里,除了武功心法,还有许多利国利民的“知识”。或许,在应对危机的同时,一点点改变这个世界,才是对母亲最好的纪念,也是对那所谓“神庙平衡”最有力的反击。
他揉了揉范思辙的脑袋:“做得不错。接下来,试试这个‘水泥’的配方……”
窗外,夕阳西下,京都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中。
范闲知道,眼前的宁静只是暂时的。苍山的阴影、暗处的势力、高悬的神庙……无数的挑战还在前方。
但他不再迷茫,也不再恐惧。
他有了需要守护的人,有了必须完成的使命。
他拿起笔,开始给海棠和云之澜写信,约定三方首脑尽快进行一次秘密会晤,共商未来。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永宁二年春,一场悄无声息的秘密会谈,在三国交界处一座不起眼的边境小城中进行。
南庆范闲、北齐海棠朵朵、东夷城云之澜(代表剑庐),三位如今在大陆上举足轻重的年轻人,再次聚首。
没有繁文缛节,没有客套寒暄,有的只是对当前严峻局势的共识和未来的忧虑。
范闲分享了关于庆帝可能隐匿苍山、神庙活动迹象的最新情报。
海棠带来了苦荷大师的进一步警示:神庙的“清理程序”似乎因上次干扰进入了新的阶段,大陆各地异常现象频发。
云之澜则通报了东夷城沿海发现疑似“幽灵号”同类型船只活动的踪迹。
三方最终达成协议:建立隐秘的联合情报共享机制;在边境地区进行有限的军事合作演练,以应对可能突发危机;共同资助和开展对神庙遗迹、科技的研究,试图找到其弱点和应对之法;并约定任何一方遭遇无法抵抗的危机时,另两方需尽力援助。
这是一个松散却至关重要的联盟,为了生存而缔结。
会谈结束后,海棠和云之澜各自秘密返回。范闲则没有直接回京,而是带着五竹和王启年,踏上了前往苍山的道路。
他必须亲自去确认庆帝的情况,并探查神庙入口的真相。这趟旅程注定危险重重,但他别无选择。
一路上,越是靠近苍山,气氛越是诡异。山林间寂静得可怕,偶尔可见动物干瘪的尸体。当地山民传言山中有吃人妖怪,不敢深入。
凭借强大的精神和五竹非人的感知,范闲避开了几处明显的能量异常点和可疑的陷阱,逐渐深入苍山腹地。
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幽深峡谷中,他们发现了人工开凿的痕迹。那是一个被藤蔓遮掩的巨大山洞入口,洞口散落着一些破损的、带有神庙风格的仪器零件,以及……几片沾着早已干涸黑色血迹的龙袍碎片!
庆帝果然来过这里!他甚至可能进入了山洞深处!
范闲站在洞口,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冰冷能量波动和一丝熟悉的、暴戾的气息。
五竹毫无波澜的眼眸看向洞内深处,手按在了腰间的铁钎之上:“里面,很危险。”
王启年吓得两股战战:“大人,三思啊!这洞一看就不是善地!”
范闲凝视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沉默了许久。他能感觉到,洞的深处,有着巨大的危险,但也可能藏着关于母亲、关于神庙、关于这个世界终极的秘密。
现在的自己,进去恐怕凶多吉少。
最终,他缓缓后退了一步。
“还不是时候。”范闲的声音冷静而坚定,“我们还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多的准备。”
他命令王启年在外围布置下最隐蔽的监控机关,然后毅然转身离去。
他知道,这扇门迟早要打开,但不是现在。
回到京都后,范闲的生活似乎恢复了某种常态。他更加积极地推动着母亲册子上那些利于民生的发展计划,新式织机、水泥、改良农具……一点点改变着南庆的面貌。同时,他也在暗中积蓄着力量,培养高手,搜集关于神庙的一切信息。
他时常会去监察院那座小楼坐坐,那里依旧保持着陈萍萍生前的样子。有时也会去太平别院,在那棵老槐树下静立片刻。
林婉儿的身体在他的调理下渐渐好转,两人的关系似乎走近了许多。范若若越发温婉聪慧,开始帮忙处理一些家族事务。范思辙则在工商之道上展现了惊人天赋,将范闲的诸多设想变为现实。
一切都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范闲清楚,这平静之下,风暴仍在酝酿。庆帝的威胁、神庙的阴影从未真正远离。
这一夜,他再次拿出那枚布满裂纹的晶芯,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探入其中。
这一次,晶芯没有任何能量反应,却仿佛回光返照般,传递出一段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影像碎片——
那是一片无尽的冰原,一座巨大得无法想象的钢铁之城沉默地矗立在地平线上,城中似乎有无数光点在流动……而在那钢铁之城的最深处,仿佛有一双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眼睛,骤然睁开,看向了“他”!
范闲猛地切断联系,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背!
那是……神庙的真正所在?它……一直醒着?!
影像虽然短暂,却指向了一个明确的方向——极北之地!
范闲走到巨大的地图前,目光投向了大陆最北方那片广袤而神秘的冰雪荒原。
那里,藏着一切的答案,也藏着最终的结局。
路还很长,但他已经看到了方向。
他转身,看向窗外。晨曦微露,京都的轮廓在曙光中渐渐清晰。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他的征程,也即将迈向新的篇章。
来源:影视大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