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六人小队只剩三条命,松林镇的老乡却像看戏一样围观,没人敢问他们怎么回来的。
椅背山那声闷响,把“一个都不能少”炸成了半句遗言。
六人小队只剩三条命,松林镇的老乡却像看戏一样围观,没人敢问他们怎么回来的。
汤德远最先走进人群,左臂空荡荡的袖管被风灌满,像面破旗。
他怀里抱着个脏兮兮的娃,那是兰花儿的遗孤,孩子不哭,只盯着汤德远胡子拉碴的下巴,仿佛那儿还留着妈妈的体温。
高云虎跟在后面,肩上背着崭新的苏制步枪,枪托磨得发亮。
他媳妇大阔枝没跟来,她死在撤退路上,用身体堵了机枪眼,给队伍换来十分钟。
万福庆最沉默,身边站着小红枣。
对,就是那个害死田小贵的女人。
她如今挺着肚子,万福庆说“孩子无辜”,可松林镇的老少爷们背地里啐他“捡破鞋”。
八棵松树下,三张脸对着三座新坟。
老山东的坟最简陋,连块碑都没有,只有汤德远用刺刀刻的“鲁”字。
高云虎把枪横放在坟前,像给老排长递烟。
汤德远突然跪下,用独臂刨土,指甲缝里塞满黑泥。
他挖出半块染血的绷带,那是兰花儿的。
他把绷带系在孩子手腕上,打了个死结,“你娘说,这叫认亲。
”
万福庆远远看着,手在小红枣肚子上摩挲。
有人听见他嘟囔:“田小贵要是活着,会不会也娶她?
”没人回答,风把松针吹得沙沙响,像小贵在笑。
苏联红军的卡车停在镇口,政委用生硬的汉语喊:“同志,哈尔滨需要你们。
”汤德远把孩子举过头顶,孩子第一次哭出声,声音穿透云层。
高云虎最后看了眼松林,转身时踩碎一截枯枝。
那声音像老山东在骂:“兔崽子,快走!
”
卡车发动前,汤德远把刺刀插在八棵松最老的那棵树下。
刀身映出三张疲惫的脸,也映出六条远去的影子。
后来?
后来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
松林镇的老人说,每年第一场雪,八棵松下会冒出三行脚印,不深,却从不被雪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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