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走完了这一生的路程。金陵城的梅花应当又开了吧，可惜我再也不能与你共赏。这些年来，你为我付出的点点滴滴，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是命运弄人，今生终究是辜负了你的一片深情。
梅长苏致宫羽：此心安处是吾乡
文/鼎客儿
宫羽姑娘：
见字如面。展信如晤。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走完了这一生的路程。金陵城的梅花应当又开了吧，可惜我再也不能与你共赏。这些年来，你为我付出的点点滴滴，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只是命运弄人，今生终究是辜负了你的一片深情。
还记得第一次在江左盟见到你时，你抱着一把琵琶，指尖流淌出的旋律如泣如诉。那时我便知道，你是一个有故事的姑娘。你的眼眸清澈如泉，却又深不见底，仿佛藏着万千心事。我知道，你选择留在江左盟，并非全然是为了谋生，更是为了寻找一个答案——关于你父亲之死的真相。
这些年来，你总是默默地站在我身后，在我咳疾发作时递来温热的汤药，在我深夜批阅文书时添上一盏明灯。你从不言语，却用最温柔的方式守护着我。有时我看着你低眉顺目的模样，总会想起那句“此时无声胜有声”。宫羽，你的好，我都明白。
可是啊，我这具残破的身躯，早已承载不起任何人的深情。十二年前的那场大火，不仅带走了我的健康，更带走了一个名叫林殊的少年。现在的梅长苏，不过是一具为昭雪冤案而存在的躯壳，是一缕为复仇而游荡人间的孤魂。
你可知为何我总是不敢直视你的眼睛？因为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我看到了自己最不堪的模样。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如今却要依靠算计与权谋度日；那个曾经挽大弓、降烈马的林殊，如今连提起一壶茶都要喘息良久。这样的我，如何配得上你的深情？
记得去年冬日，你为我弹奏那曲《梅花三弄》。琵琶声在雪夜中格外清越，我倚在窗前，看梅花瓣瓣飘落。那一刻，我仿佛回到了十七岁那年的梅岭，与霓凰一起策马奔驰在梅花林中。可是转瞬间，那些美好的回忆都被鲜血与火焰吞噬。宫羽，你知道吗？有些伤口，永远不会愈合；有些人，注定只能活在回忆里。
你总是问我，为何不肯放下过往，好生调养身体。可是啊，这世上总有些事，比生命更重要。七万赤焰军的冤魂还在梅岭上空徘徊，他们日夜呼唤着一个公道。我既然侥幸活了下来，就必须要为他们讨回这个公道。这是我活着的意义，也是我必须完成的使命。
这些日子，我感觉身体愈发不好了。常常在批阅文书时突然失去意识，醒来时总看见你哭红的双眼。我知道，你又在为我担心了。可是宫羽，生死有命，强求不得。我这一生，虽然短暂，却也算得上精彩。能够结识你们这些知己好友，能够为赤焰军洗刷冤屈，已经无憾了。
只是对你，我始终心存愧疚。你本该有一个更好的人生，一个疼你爱你的夫君，一群绕膝嬉戏的儿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守着一个病骨支离的人，虚度青春年华。所以我总是刻意疏远你，冷落你，希望你能知难而退，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傻，明知没有结果，却还是固执地守候？
那日你为我缝制冬衣，针尖刺破了手指，鲜血染红了衣料。我想要上前为你包扎，却终究忍住了。因为我知道，任何一点温情的表示，都会让你更加难以割舍。宫羽，有时候冷漠才是最深的温柔。我希望你恨我，忘记我，这样在我离开之后，你才不会太过伤心。
还记得有一次，你问我是否相信来生。我当时没有回答，现在我想告诉你：我相信。若真有来生，我希望不再是什么将军之子、江左盟主，只做一个普通的书生。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与你在西子湖畔相遇。那时我一定不会再将你推开，而是会执起你的手，共赏一湖春色。
可是今生，恕长苏只能负你了。我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意，只是我的心早已随着那场大火化为灰烬。即便还有些许余温，也都留给了一个不可能的人。霓凰她……是我今生最早爱过的人，也是我最放不下的人。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等我，而我却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有时候我会想，若是早一些遇见你，结局会不会不同？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我们相遇的时间、地点，都早已注定。就像那梅花，注定要在寒冬绽放；就像那琵琶，注定要在深夜里响起最悲凉的曲调。
宫羽，你是一个好姑娘，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幸福。我走之后，希望你能够放下过往，重新开始。江左盟的弟兄们都会照顾你，但你也要学会照顾自己。天冷了记得添衣，夜深了记得安寝，不要总是为别人操心，而忽略了自己的冷暖。
我为你准备了一些礼物，都放在书房的那个紫檀木匣里。有一把上好的琵琶，是我托人从西域寻来的；有一件白狐裘，是特意为你订制的；还有一些地契银票，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不要拒绝，这些就当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给妹妹的一点心意吧。
你常说最喜欢听我讲兵法故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说与你听。如今我将这些年的用兵心得都写了下来，就放在那本《靖言兵略》中。你若得闲，可以翻看翻看，就当是听我讲故事了。
宫羽，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要学会看开些，不要总是钻牛角尖。感情这件事，从来都是强求不来的。就像那明月，不会因为你的仰望而多停留片刻；就像那清风，不会因为你的眷恋而不再吹拂。
我走之后，希望你能够离开金陵这个伤心地。江南的烟雨，塞北的风沙，西域的驼铃，东海的白浪，这世间有太多美好的风景等着你去发现。不要总是困在过去的回忆里，走出去，你会发现天地广阔，人生还有许多可能。
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那个真心待你的人，不要因为害怕受伤而退缩。人生苦短，能够遇见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并不容易。你要勇敢地去爱，去经历，去感受这世间的美好。届时，若你还记得我这个故人，就在我的坟前弹一曲《春江花月夜》吧。让我也知道，你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宫羽，你总是问我，为什么对你若即若离。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了：因为我怕。怕自己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怕自己会伤害你，更怕有朝一日我离开时，你会承受不住。所以宁愿你现在怨我，也不要将来为我伤心。
可是现在看来，我还是做错了。无论我如何冷漠以待，你始终不改初心。这份情意，让我既感动又心疼。若有来生，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此辛苦地爱着我。
我的时间不多了，窗外的梅花又开始飘落。就像十二年前那个冬天，梅岭上的梅花也是这般纷纷扬扬。不同的是，那时的我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而现在却已是油尽灯枯。
宫羽，不要为我哭泣。死亡对我来说并不可怕，反而是一种解脱。这些年来，我活得太累太辛苦，如今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好好休息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总是为别人着想，却从不考虑自己。这个毛病，以后一定要改。
最后，还想嘱咐你几句：早晨不要空腹喝凉茶，晚上记得关好门窗，雨天出门要带伞，雪天要多穿衣服。这些琐碎的事情，本来该由我亲自提醒你的，可惜做不到了。以后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知道吗？
啊，差点忘了告诉你：我在你的琵琶盒里放了一支梅花簪。那是在去年冬天，我悄悄留下的。当时看见梅花开得正好，就想起你低头抚琴的模样。这支簪子，就当是个念想吧。若是将来有一天，你遇到了真心待你的人，就把它扔进秦淮河里，让往事随水流去。
宫羽，我这一生亏欠很多人：亏欠父母不能尽孝，亏欠霓凰不能相守，亏欠景琰不能坦诚，最亏欠的还是你——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若有来生，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夜已深了，烛火渐渐微弱。就写到这里吧。愿你余生安康喜乐，觅得良人，白首偕老。
此去经年，天涯路远。珍重，珍重。
梅长苏 绝笔于北境
甲子年仲春夜
本文为《琅琊榜》同人衍生作品，人物设定取自原著，故事情节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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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鼎客thin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