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汤德远把纸条烧了,转身继续擦柜台——那是给肖铁林看的,也是让森田以为他只是个贪财的生意人。
零下二十度的夜,松林镇酒旗刚亮,川野的猎刀已悬在门槛缝上。
谁要是这时还相信“仗打完了就能松口气”,准得丢命。
老山东没露面,只托人给汤德远捎了五个字:
“别姓鲁,姓回。
”
汤德远把纸条烧了,转身继续擦柜台——那是给肖铁林看的,也是让森田以为他只是个贪财的生意人。
第一回合就这么在眼皮底下开牌。
云虎拎着两瓶烧刀子进酒楼里间,说是给汤师傅送年礼。
森田扮成跑堂想贴门缝听,被李正浩撞了个满肩冰碴子。
下一秒,一瓶没开封的酒摔在柜台,瓶口直接变成刀,森田的左手多了道口子。
云虎笑嘻嘻:“手滑。
”
没人喊疼,都在心里记账。
肖铁林坐在二楼雅座,脸被炭火烤得通红,心里却凉。
日本人给的“参事”头衔让他天天做噩梦,梦见自己吊在城门楼子上。
他给抗联递一句话,要价两百根金条,又怕老山东真翻脸;给川野交一份“良民册”,又怕真把兄弟卖干净。
人在夹缝里,连呼吸都得挑时辰。
川野没急,他把猎刀换成绣花针,一寸寸挑网。
第二回合他换的是“亲情牌”,差遣叛徒老魏去给汤母送冬衣,袖口缝着窃听器。
汤德远把棉衣拆开,扯出那根细线,顺手塞进肖铁林送的酱牛肉里。
第二天,老魏拉肚子蹲厕所,耳机里全是肉铺老板的猪叫。
森田终于沉不住气,带人盯福庆茶馆。
福庆是抗联的“报时钟”,墙洞里的纸条写哪趟火车几点会加煤加水——
老山东算准了,福庆把纸条换成“松口蘑到货”。
等森田翻开竹篮,底下是空的,抬头却看见李正浩倚在门框,像等老朋友。
枪响两声,森田倒地的姿势像砸了个坑的李子。
川野连夜动身,连厚呢大衣都没披,只揣了半包朝日烟。
他知道松林镇不能待了,照片、代号、口令、接头方式,全被那人牵着鼻子走——
而那人,连真姓都没让手下知道。
汤德远关店那天,雪下得厚。
他把柜台的最后一瓶老白干递给长工,“带回去过年,别回头。
”
自己转身上了柴道,后山密林里拴着三匹马,马背上是云虎和两捆行李。
干姐姐大阔枝在沟口接应,怀里抱着汤德远的闺女,孩子手里攥着一只木陀螺,还来不及看清爹就又被包进毯子里。
肖铁林留在镇口,抬头看招牌——“德聚轩”三个字的金漆已经掉了半边。
他伸手摸,却只摸到一手冰碴。
账本藏在地砖下面,写满了人名、日期、暗号。
下一页是空白的——留给他的结局。
多年后,有人在大兴安岭的伐木道口捡到一块木牌,
上面刻着“鲁记骡马站”。
木牌背面用烙铁烫了一句:
“风大,别回头。
”
这就是东北抗战末期最普通的一场暗战,
没有枪林弹雨,只有酒杯碰杯,筷子落桌。
可每一条悄无声息的命,都在雪地里留下了烫脚印。
来源:池池体育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