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凌云峰禅房静得能听见心跳，它偏要蹿进来，爪子刮过木窗，像谁把旧事又翻了一遍。

半夜被一只肥得离谱的野猫踩醒，我第一反应不是怕，是烦。

凌云峰禅房静得能听见心跳，它偏要蹿进来，爪子刮过木窗，像谁把旧事又翻了一遍。

果郡王提着灯冲进来，袖子还沾着夜露，猫跑了，他却站着不动。

那一刻我忽然想，要是当年我选了温太医，今晚会不会只有药香，没有血味。

温太医不会半夜翻墙。

他只会把药煎得刚刚好，端到我面前，说一句“趁热”。

我嫌他木，嫌他没波澜，可木的人不会死在桐花台，也不会让浣碧撞棺。

果郡王不一样，他连呼吸都带着风，风刮起来，谁都得跟着碎。

浣碧在门外替我守夜，影子贴在纸门上，瘦得像根柴。

她看果郡王的眼神，我早明白，只是装傻。

若我当初假死离宫，她或许能嫁个寻常侍卫，生两三个孩子，到老还能嗑瓜子骂猫。

现在她连哭都得压着声，怕惊动我。

眉姐姐更惨。

她替我顶罪那天，温太医跪了一夜，膝盖肿得脱不下裤子。

后来血崩，孩子没哭几声，她先断了气。

温太医没哭，只是之后煎药再没出过差错，像把命也熬进了药里。

野猫又喵了一声，我彻底清醒。

果郡王想伸手替我掖被角，我躲了。

他身上的龙涎香混着夜风，提醒我他终究姓爱新觉罗。

那姓能赐人富贵，也能赐人死。

禅房外有棵老梅，花早谢了，枝子还硬着。

我盯着它想，若当年我选了温太医，此刻我大概在给女儿绣肚兜，猫跳上炕，我骂一句再抱进怀里。

不会有人喝毒酒，不会有人撞棺，更不会有人把思念熬成一碗苦药。

可转念又想，真那样，我大概会半夜惊醒，嫌日子太淡，嫌心没跳过。

人就是贱，安稳了想浪，浪翻了想靠岸。

果郡王给的痛是真的，温太医给的暖也是真的。

偏偏不能一人一半。

野猫终于走了，禅房只剩我和果郡王的呼吸。

我闭上眼，听见自己说：选谁都是错，不选才是命。

猫会再来，人不会再来了。

来源：云崖暖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