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红灯记》,周总理握着高玉倩的手说:不错!这个母亲演得好

西瓜影视 内地剧 2025-05-14 13:11 3

摘要:五月的北京城,空气中还带着几分春末的凉意。长安大戏院门口早早就排起了长队,大爷大妈们裹着薄外套,手里攥着泛黄的旧戏票,三三两两聊着天。这是中国京剧院为纪念徽班进京二百周年举办的特别演出,而今晚的重头戏,正是那出曾经家喻户晓的《红灯记》。

五月的北京城,空气中还带着几分春末的凉意。长安大戏院门口早早就排起了长队,大爷大妈们裹着薄外套,手里攥着泛黄的旧戏票,三三两两聊着天。这是中国京剧院为纪念徽班进京二百周年举办的特别演出,而今晚的重头戏,正是那出曾经家喻户晓的《红灯记》。

高玉倩老师出场时,整个剧场像被按了暂停键。她演的李奶奶还是那身靛蓝布衫,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可细看就能发现,当年在台上叱咤风云的"铁梅奶奶",如今上台前也得让徒弟搀着走几步。但奇的是,只要锣鼓点一响,那双眼睛立刻亮得像两盏小灯笼。当唱到"十七年风雨狂"那段时,台下好几个观众不约而同跟着哼起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怕忘记什么。

剧场外的霓虹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那盏红灯在展柜里静静亮着,映着玻璃上层层叠叠的人影。这哪是什么怀旧啊,分明是岁月长河里,总有些东西像河底的鹅卵石,水流再急也冲不走,反而越磨越亮。

高玉倩说起第一次拿到剧本时的情形,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茶杯沿儿。"那会儿我整宿整宿睡不着,半夜爬起来对着镜子挤眉弄眼,把老伴都吓着了。"她笑得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你说我个唱青衣的,突然要演个老太太,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她记得特别清楚,有天大清早跑去吉祥戏院蹭老旦戏看。台上老演员唱得字正腔圆,她却越看越心慌。"人家那白头发一甩,拐棍一杵,确实地道。可我一想,李奶奶是地下党啊,能这么颤颤巍巍的吗?"说着她突然站起来比划,"得是这样——"腰板一挺,眼神唰地就变了,哪还有半点六旬老人的样子。

那会儿团里人都说高玉倩魔怔了。大清早的练功房,总能看见她系着条灰布围裙,弓着腰在那儿擦桌子,擦着擦着突然就"咿——呀——"吊起嗓子来。嗓子这事儿最磨人。她总说自己的大嗓像匹没驯服的野马,高音上不去就尥蹶子,低音下不来又打趔趄。

李金泉给她设计唱腔那会儿,俩人整天泡在琴房里较劲。老李的京胡一响,高玉倩就皱眉:"这儿拐弯太多,我嗓子转不过来。"老李也不急,把胡琴往腿上一搁,掏出钢笔就在谱子上画直线:"那咱就走阳关道!"可说来也怪,这些改"平"了的唱腔,反倒把李奶奶那股子刚强劲儿给唱出来了。有段"十七年"的拖腔,原谱上要拐三个弯,最后改成直着往上顶,倒像把尖刀似的,直戳人心窝子。

她床头总摆着个搪瓷缸子,缸底沉着厚厚一层胖大海。夜里背词背到"痛说革命家史"那段,常常呛得直咳嗽。丈夫老周翻个身嘟囔:"要不跟团里说说,换个年轻点儿的角色?"高玉倩就着月光看剧本,纸页哗啦响:"你懂什么,李奶奶就该是这个岁数。"第二天天没亮,她又蹑手蹑脚爬起来,对着镜子练"惊愕"的表情——要的是老太太那种想怒又强压着的劲儿,可不能像花旦似的瞪眼睛。

高玉倩说起李奶奶的戏,眼睛就亮了起来。她总爱拿擦桌子打比方:"你看老太太擦桌子,不能像花旦那样翘着兰花指,也不能像老生那样大马金刀。"说着就比划起来,右手在虚空中画着圈,"得这样,手腕子带着劲儿,像是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都擦干净似的。"她手上动作突然一顿,"可也不能真擦,这是戏台,得让最后一排观众都看得见你在擦桌子。"

那盏红灯最让她费心思。传统戏里的灯都是虚的,可《红灯记》里这盏灯得真亮。"我试过各种举灯的法子,"她掰着手指头数,"最后阿甲导演说,你就当这是你孙女的命。"现在她举灯时总要先摸一下灯罩,这个动作剧本里没有,是她跟胡同口修车铺的老太太学的——那老太太每晚收摊前都这么摩挲她的马灯。

李玉和被捕那场戏,她改了好多遍。有回排到半夜,她突然把水袖一甩:"不对!革命母亲送儿子上刑场,不能光会哭!"后来她设计的那套动作——先摸肩膀再抖手腕,最后转身时衣襟要带起风——成了经典。团里年轻演员都管这叫"高氏三连",其实是她偷师了老生戏里的"抖髯",又把青衣的水袖功夫化在了围裙上。

最绝的是揭窗帘那一下。传统戏里旦角揭帘子要挽个花手,她偏不。"李奶奶是地下党,得这样——"她突然压低身子,左手虚按着窗台,右手快速往上一挑,眼睛还往斜下方瞟着,"外头可能有人盯着呢!"这个动作后来被戏曲学院的老师编进了教材,注解写着:"生活化的程式,程式化的生活"。

后台的老人们至今记得,1964年首演那天,阿甲导演在化妆间里转来转去,活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他一会儿拽着钱浩梁的衣领说"你待会儿唱'雄心壮志'那句,得让最后一排观众看见你后槽牙",一会儿又蹲下来给刘长瑜比划"铁梅举灯时得先往左偏三分,这样灯光才能照见你眼里的泪花"。

那盏红灯可把灯光组折腾惨了。最初用的真煤油灯,结果李玉和唱到高腔时,气流把火苗吹得乱晃。后来改用灯泡,又嫌太死板。最后还是琴师老周出了主意——在灯罩里装个红绸布,让它轻轻飘动。首演时,这盏灯随着剧情忽明忽暗,到"痛说家史"那段,灯丝暗红暗红的,倒真像风雨里将熄未熄的火种。

音乐设计上最见巧思。李金泉给三代人设计的唱腔,乍听各走各的路——李玉和是正工老生腔,李奶奶带着老旦的苍劲,铁梅又透着花旦的脆亮。可到刑场三重唱时,三股声线突然拧成一股绳,连过门都用了三弦轮指,活像三股麻绳搓成了一根粗缆。乐队师傅说,这段得用"顶风弓",弓毛要擦得马尾直冒烟才行。

袁世海的鸠山才是真绝。他为了找这个日本军官的劲儿,专门去旧档案室看审讯记录。有回排"人生的诀别"那段,他念着念着突然跪坐下去,膝盖"咚"地砸在台板上。后来这个动作保留了下来,每演到这儿,台下的老观众就会倒吸凉气——那动静跟当年宪兵队的皮靴声一模一样。

舞美组的小年轻们最得意他们的"一景多用"。那副铁栅栏,正面是监狱,反过来就成了李玉和家的晾衣架。到"赴宴斗鸠山"那场,灯光往栅栏上一打,影子投在墙上,竟成了张牙舞爪的刑具。阿甲导演看了直拍大腿:"这才叫戏!一个景能说出十句话来!"

戏里戏外半生缘

化妆间的灯泡有些年头了,照着高玉倩老师梳头时总得偏着点头。她边往发髻上别银钗边跟我说:"这灯跟我一样,都是老物件喽。"63岁的人,手上的青筋像老树根似的凸着,可一沾上油彩,那动作麻利得让年轻化妆师都插不上手。

"您说怪不怪,"她突然对着镜子笑起来,"退休证揣兜里三十多年了,可我这'李奶奶'的职称倒是一直没下岗。"这话不假。从老年节目主持人到亚运会义演,从戏曲学院课堂到电影片场,她走到哪儿都有人喊"老李同志"。

说到这次复排,她捏着眉笔的手顿了顿。我看见她眼角有东西闪了一下,不知是散粉没扑匀还是别的什么。"当年在人民大会堂演完,周总理握着我的手说'小高啊,这个母亲演得好'。"她说着把眉笔转了个圈,"那会儿我才三十出头,现在倒真成了戏里戏外的老奶奶了。"

聊起阿甲导演,她突然起身从包里摸出个牛皮纸信封。里头是张泛黄的剧照,背面钢笔字都洇开了:"1964年冬,排练第37稿"。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打补丁的戏服,正比划着铁路信号灯。"为这盏灯怎么举,阿导带着我们改了二十多遍。"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边缘,"有一回排到凌晨三点,他突发心绞痛,手里还攥着修改的剧本呢。"

外头催场的锣鼓响起来了。高老师最后抿了抿鬓角,那动作跟三十年前剧照里一模一样。临上台前,她突然转身从衣架上取下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这还是七七年那会儿做的,每次穿它,总觉得阿导他们都在侧幕条边上站着。"衣裳抖开时扬起细细的灰尘,在灯光下像撒了把金粉似的。

来源:细看历史三棱镜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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