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一刻,那一幕,当时门外的声响,还有他后来看到的景象。胡泉城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林七死在胡泉城的怀里,吴博士的那一刀切断了林七的颈动脉。
“吴博士呢?”
卢千阳问胡泉城。
胡泉城淡淡地笑了笑,可是眼眸深处还是闪过一抹前所未有的惧色。
那一刻,那一幕,当时门外的声响,还有他后来看到的景象。胡泉城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胡泉城是被那群被困在船上的特种兵救下的,他们对胡泉城的断臂进行简单地止血,包扎。
那是一艘世界最顶级的器官移植平台船,在这艘船上,要对胡泉城进行全方位的救治,从器械还是药物来说,都完全没有问题。
问题是,那群特种兵为何要救胡泉城。
他们只忠诚于共济会,他们是早被洗脑的犹太复国分子。他们都听到了吴博士和胡泉城的对话,他们也都看到了士师和十三骑士胡泉城进行了生死的对决。
最后,他们还是救了胡泉城。
为何?
“因为,当他们打开那扇门的瞬间,才明白过来,所谓的上帝的子民是多么的可笑……”
胡泉城眼里的惧色愈发地浓烈,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了想,继续对卢千阳讲述那一幕。
胡泉城倒在地上,怀里的林七已经没有了呼吸。
对面那扇厚重的木门紧闭,门后传来令人恐怖的嘶叫声。
是吴博士的惨叫,那种声音至今都还在胡泉城的耳边回响。
惨叫声骤然撕裂黑夜,尖锐而凄惨,那声音如同锥子一般刺进屋里每个人的神经。
吴博士的喉咙里迸发出断续的嘶吼,可是他的皮肉却被蝠王的尖爪、利齿撕扯的“嗤啦”声混杂着骨骼碎裂的脆响,屋里的人都颤颤发抖。
终于,门外归于平静。
屋里静得只有每个人努力压抑着的心跳声和秉住的呼吸声。
终于,那群特种兵的首领铁青着脸,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握着枪,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一人多高的血心蝙蝠蝠王猛地扭过头……
那一瞬间,将那名特种兵呆住了。
只见那蝠王原本雪白的头,早已被吴博士的鲜血染成了红色,雪白的翼膜更是沾满了猩红的血迹,它咧着嘴,满嘴锋利的牙齿都是红色,殷红的鲜血如断线的珠子往下淌。
吴博士……
从窗外射进来的月光正照着地板上抽搐的残躯——森森白骨上粘连的筋膜仍在神经质地颤动,犹如被狂风撕碎的破败旗帜。
吴博士的头被蝠王的一只利爪踩着,头上的血肉早已被蝠王啃噬得坑坑洼洼,一只眼睛被蝠王吃掉,血糊糊的眼窝里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
另外一只眼睛还完好,大大地睁着,死死地盯着门口站着那名特种兵和侧躺在地上的胡泉城。
那眼里,竟然有一种恶毒的笑意,不知道是嘲讽,还是不甘。
蝠王见门开了,眼里的凶光更加浓郁,它猛地上前一窜,却被地上吴博士的尸体绊了一下,尸体被它一撞,吴博士那没有脑袋的躯干一滚,原本紧紧握着的只剩白骨的手松开。
手里的那支暗红色的竹笛顺势一滚,竟然滚到了胡泉城的手边。
蝠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名特种兵首领,那首领却被这一幕吓得呆立当场。
就在蝠王刚举起爪子的那一刻,胡泉城用尽全身的气力,抓起那支血糊糊的竹笛,使劲地吹了起来。
竹笛无声,门口的那蝠王却在那刹那,凶恶的目光顿时变得恐惧万分。
它缓缓地放下利爪,又缓缓地往后退了几步。
终于,它回头看了看吹着竹笛的胡泉城,双爪用力一蹬,努力地扇动翅膀,一股腥臭的阴风扇起,那恐怖的恶兽消失在黑夜中。
随即,铺天盖地的血心蝙蝠不知道从哪些阴暗的角落飞了起来,巨大的洞穴里弥漫着一股恶臭和恐惧的尖叫声。
“它们都随着蝠王飞走了……”
胡泉城轻轻地说了一句,顿了顿,又继续对卢千阳说道。
“那名特种兵首领被我救了,他回过神来,也救了我。”
吴博士揭开了胡泉城的身份,他却忘了一点,那群特种兵没有一个能听得懂中文,所以他们并不清楚胡泉城是国安的卧底。
士师和十三骑士发生了冲突,可是士师死了,那群犹太人会怎么选?
“你很侥幸……”
卢千阳轻轻地胡泉城的耳边说了一句。
胡泉城冲着他苦涩地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眼里又涌起一抹忧虑。
“可是,你来了……”
卢千阳听懂了他的意思。
卢千阳的身份虽然旁人不清楚,可是对于共济会,对于美国人来说,几乎就是透明的。
他忽然到了泰国,并顺利地进入这家私人的医院里来,一方面是泰国高层方面的帮忙,另外一方面,也许就是共济会的人故意为之。
“他们还是在考验你……”
卢千阳的声音很低,胡泉城微微地点了点头。
卢千阳默默地直起身,背靠在椅子上,侧过脸,看着窗外那美得无以复加的景色。
那完整的太阳的光轮跃出海面刹那,千万道霞光如利剑劈开雾障,浪花在强光中碎裂成星屑,随潮汐起伏织就波光粼粼的金网。
近岸处翻涌的泡沫裹着橙红色辉芒,恍若熔化的金属沿着沙滩蜿蜒流淌,连鸥鸟振翅的剪影都被镀上流动的金边。
“颂提,我这次来,希望你能配合中国国安的工作,早日将叛徒胡泉城缉拿归案……”
卢千阳默默地看着窗外,嘴里平静地对胡泉城说道。
躺在床上的胡泉城微微一怔,随即眼里又闪烁着一丝惊诧的光芒,嘴角扬了扬,一抹笑意挂在唇梢。
“我来之前,有关部门已经和泰国最高层做了对接。可能就在今天,泰国的女总理将亲自颁发通缉泰国人颂提和中国人胡泉城,外号胡司令的命令。”
卢千阳慢慢地站起身,扭过头,用柔和的目光看着胡泉城。
“颂提是泰国人,他由泰国政府处理,我们管不了;胡泉城嘛,是必须要交给我们的……”
说完,卢千阳轻轻地拍了拍胡泉城的手背,转身就要走。
“师弟……”
突然,胡泉城叫住了他。
“咱……,咱们什么时候还能去中河场去吃一顿火锅?”
卢千阳没有回头,他静静地站在远处。
他知道自己和师哥胡泉城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
无论共济会的高层信还是不信,他们都不会让胡司令也好,颂提也好被带回中国。他们一开始对胡泉城有怀疑,即使吴博士死了,他们还是在怀疑。
无论是怀疑,还是信任,胡泉城都将回不去,那中河场老树下的火锅也许就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师哥,我会一直在中河场等着你,等你一起吃火锅……”
卢千阳还是回过头,冲着胡泉城笑了笑。
说完,他转身出了门。
很多年以后,中河场要进行全面改造,这里将成为蓉城的国际会展中心选址中心。
在被拆迁的最后一夜,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静静地坐在那棵黄角树下,面前的一张年老的火锅桌,锅里红油翻滚。
桌上好几个褐色的陶土碗里摆着鸭肠,牛肉片,毛肚儿,黄喉儿,还有什么藕片,豆腐皮等等。
当然,桌上还有一瓶好酒,那瓶酒还是当年卢千阳从老前辈方城家里顺回来的。
老人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把破落的竹椅上,眯着双眼,盯着锅里,红色的波涛翻滚不止。
忽然,老人听见那扇破落木门“嘎吱”一声响。
他缓缓地转过头去,他隐约地看见门外有诸多模糊的身影。
老人吃力地眨了眨眼睛,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
淡淡的月光,幽幽的桂花香。
从门外,进来一群模糊的人:
一袭白色长衫,白发,白眉,满脸慈祥的方从恩。
跟在他身后的是文重山,他灰色的长衫上有一片血迹;
在他的身后,是一身笔直戎装的田文水,满脸黝黑,眼神坚毅。
“他,他怎么还穿着国民党特务的衣服……”
老人扶着面前的桌子,想努力地站起身。
跟在田文水身后的是方城,眼里含着笑,他盯着坐着的老人,眼里满是慈爱。
和方城并肩走进来的人是袁克佑、杜公馆的老许,还有许常山,言采东。还有老人从未见过的丁沉舟。
还有那个传奇人物杜宇风。
人影越来越多,老人对后面进来的人也越来越熟悉。
终于,他等到了一个人,一个杵着拐杖的人。
宋相逢。
“老宋……”
老人终于站起了身,他踉跄两步走到了宋相逢跟前。
“老宋,你,你还是那么年轻,你看看我,我头发,胡子都白了……”
老人打趣地说道。
宋相逢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老宋,后来,后来怎么样了?”
“……”
宋相逢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满头白发的老人。
老人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后来,后来真的如你们的设计……”
犹太人种族群体发生了一起恶性的传染病事件。犹太资本聚集了全世界最顶级的专家和机构来应对,还是无法缓解。
那种疫毒对犹太人来说简直就是灾难,对那个种族群体进行了精准感染和强致命性,传播的速度和病毒的致死率完全不低于非洲的埃博拉病毒。
一年以后,各种医疗手段完全无效,东方某大国突然宣布他们通过中医手段获得了一种强大的治疗方案。
终于,那场浩劫被终止,可是那个种族却已经受到重创,几乎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口存活了下来。
“他呢?”
白发的老人抬起头,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揉了揉眼睛。
最后进到院里的人金望岳,赵空城,水猴子,还有冷青眉。
冷青眉还是那么的漂亮,穿着当年和卢千阳认识的衣裳。
他问冷青眉。
冷青眉眼角含着笑,她没有回答,只是侧过脸去,看着那虚掩的门。
终于,门外一个人影映入了老人的眼帘。
一行热泪淌了下来,顺着满脸沟壑的皱纹淌进了嘴里。
“师哥……”
老人用颤抖的声音唤了一句。
门外,一张脸,脸上一块硕大的恐怖的伤疤。
他一只手里拿着一把银白色的沙漠之鹰手枪,另外一只手的衣袖空空荡荡,夜风吹拂,衣袖轻舞。
老人又疾步向前,想迎上前去,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他,看见刚刚进院的那些人影都围了上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眼里也都带着笑,他们每一个人都向倒在地上的卢千阳伸出了手。
卢千阳用尽最后的力气,朝那些密密麻麻的手的手伸了过去,可是他却握不住当中的任何一只手。
“卢所长,老卢所长……”
突然,一个声音在院外响起。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只看见两个人匆匆地进了院。
一个是叶无常,一个是叶无常的老婆唐含之。
倒在地上的卢千阳冲着门口的叶无常笑了笑,慢慢地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被院里的手捧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那一刻,他终于看到了月光下的英雄岗,是那么的美,是那么的宁静。
英雄岗上,那座座石碑排列得整整齐齐,在冷清的月光下,他们的影子却拉得老长,老长……
【全文完】
来源:乱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