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郭红秀正准备上床睡觉,见陈思农回来了,问他万长根会不会回来接手粉丝厂。陈思农点了点头,把万长根的处境和她说了一下。她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因为她也以为万长根在城里干什么体面的工作,没想到是在帮人拖垃圾。陈思农想在经济上帮助万长根,她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郭红秀正准备上床睡觉,见陈思农回来了,问他万长根会不会回来接手粉丝厂。陈思农点了点头,把万长根的处境和她说了一下。她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因为她也以为万长根在城里干什么体面的工作,没想到是在帮人拖垃圾。陈思农想在经济上帮助万长根,她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陈思农洗了一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思考着明天去和黄大宝谈转让粉丝厂的事情,觉得黄大龙说的很有道理,一定不能太直接了,最好转个弯。
这时,小凤打来了电话,说她姐夫胡瘸子刚刚过世了。她把他捐了一万块钱给小梅的事情告诉了胡瘸子,胡瘸子很是感动,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叫她向他表示感谢。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陈思农叹息一声,问小凤愿不愿意来快递店做事。她说还没有考虑好,来的话会提前给他打声招呼。他知道她的意思,就是觉得给她的工资没有给春花的高,赌着这口气。她不来就算了,哪怕三千块钱一个月,也有很多人想来。
次日,陈思农到了黄大宝的粉丝厂,厂里依然在正常生产。果真如黄大龙所言,黄大宝想多赚点转让费。陈思农说那些机器好多年了,也值不了几个钱,如果转让费合适的话,可以帮他问问朋友愿不愿意接手,五百万,敢不敢去问。
黄大宝似乎看出了陈思农的心思,问他愿意接手么。如果他愿意接手的话,多年的交情,少一百万。四百万,陈思农也觉得多了点,说自己本来就忙得焦头烂额,哪有时间办厂。倘若他的粉丝厂不办了,就去和别的厂家合作,早有人和他联系了,价钱还便宜一点。
最后,黄大宝按捺不住了,说出了实情。他之所以急着想把粉丝厂转让出去,是因为老伴脑出血瘫痪了,需要人照顾,不然,不会这么急。
陈思农要黄大宝交个底,到底多少钱才肯转让,好去和朋友说。黄大宝说三百万,事成了,给陈思农十万块钱回扣。陈思农觉得这个价钱可以接受,说道:“都是朋友,我也不要什么回扣,三百万还有少么?”
“两百八十万,没人接手的话,我那些机器情愿当废品卖。”黄大宝亮出了底牌。
“好,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叫长根和大龙一起来看看再做决定,嘿嘿。”陈思农笑着说。
黄大宝恍然大悟:“陈老板,你真是个鬼精灵啊!其实,你一来我就感觉你想接手,直说了,我还会开什么价哦。”
“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思农赶紧表示歉意。
从粉丝厂出来,陈思农坐在车上给万长根打电话,把和黄大宝洽谈的事情说了一下。万长根以前去粉丝厂找过黄大宝,对厂里面的情况基本了解,说两百八十万盘下来可是可以,但多少还是有点水份,到时再一起去和黄大宝谈谈,看看能不能再把价钱砍下一点来。接着,陈思农又打通了黄大龙的电话,黄大龙听说只要两百多万就可盘下粉丝厂,觉得便宜,得赶紧把万长根叫回来去办理交接手续,唯恐黄大宝变卦,唯恐别人给抢走了。
从这一点陈思农就可以看出,直性子的黄大龙生意场上的经验欠缺,这种事情怎么能急呢,因此,盘下粉丝厂,必须要请万长根出山。
过了两天,万长根辞了职,赶回来了。
孰料,当他们三人一起赶到粉丝厂时,黄大宝真的变了卦,说有人出了三百万转让费,他在犹豫,到底该转给谁。
黄大龙口打唉声,觉得不应该等万长根两天,第二天就应该和黄大宝把手续办了。陈思农没有作声,万长根不和黄大宝谈价钱,说先去生产车间看看再议。
在黄大宝的带领下,他们走进了生产车间,工人们正在忙碌着。
万长根仔细看了看那些机器,笑了笑,摇了摇头,很不满意的样子。黄大宝脸上表情复杂,又把他们带到了仓库,指着那些原材料和生产成品说:“这些东西不算在里面哦,要另外算钱。”
“这个月的员工工资,还有其它费用,归你吧。”万长根问。
“三百万,不少钱就归我。”黄大宝早就想好了,回答得很快。
“那些机器都老掉牙了,勉强能够生产,现在都是自动化生产哦,不然,哪来的效率?黄老板,照你这样说,三百万就是转让空厂房,那还有什么好谈的?”万长根示意陈思农和黄大龙走,谈都不想和黄大宝谈。
老谋深算的黄大宝见他们要走,慌了神:“生意不成仁义在,你们既然来了,就到办公室喝杯茶呗,何必要急着走?”
他们来到了黄大宝的办公室,围坐在茶几边。黄大宝边沏茶边说:“你们几个年轻人都不简单,谈生意谈生意,总是慢慢谈成的,不要急躁。长根也是办厂出身的,我也蒙不到他,对不?”
“之前,转让你那个酒厂,你也叫死一样,亏本亏本,后来,搞得我真的亏得裤子都没有穿。姜还是老的辣,哪里能和你比?”万长根吸了一口香烟,笑着说。
黄大龙耐不住性子了,把手中抽了一半的香烟往烟灰缸里一揉,亮开嗓门说:“老黄,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彼此都知根知底。这些年,在思农的帮助下,你总归赚了点呗,不然,你这个厂办得下去么?你也别一心想多捞点钱回去养老,三口两句,你到底多少钱肯转让?”
“我不是说了么?你们又嫌贵了。”黄大宝还是不松口。
万长根看着陈思农,征求他的意见。陈思农平静地说:“黄老板不是说有人出得了三百万么?那就没有必要再谈了。说实在话,现在生意不好做,弄不好还会亏本。这点不用多说,黄老板经商这么多年,心里比谁都清楚。”
黄大宝眨巴了几下眼睛,说道:“要不这样吧,陈老板,还是按我们之前谈的算了,两百八十万,其它的另算。”
万长根赶紧摆手,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谈的,今天我看了一下车间,黄老板,你这是哄杨白劳,哪里能行?就像你说的,生意是谈成的,我还个价,两百万,什么都包在里面,你现在就拎包走人,一切事情由我们来处理。”
“你们说我是杀猪,你简直是杀人不见血,不行不行!你再说个价钱。”黄大宝头摇得像拔郎鼓一样。
万长根不想再加了,站起身告辞。陈思农和黄大龙跟着万长根往门外走,黄大宝气得坐在那里动都没动。
回去的路上,黄大龙笑着对万长根说:“长根,你可真够狠的,看把老黄气得直哆嗦,嘿嘿。”
陈思农也没想到万长根会把价钱砍得这么低,边开车边笑。
“这个价钱已经可以了,老黄心里美着呢。我还不知道他,最会装。说不定,我们走到半路,他就会打电话叫我们回去。”万长根话刚说完,陈思农的手机就响了。
“呀,被长根说对了,老黄打电话来了。”陈思农接通了手机,果真是黄大宝叫他们回去签合同。
“哎呀,还是长根厉害,心理专家,一下子省掉了一百万,划得来,划得来!”黄大龙朝万长根挑起了大拇指。
他们又返回了粉丝厂,把转让合同签了,皆大欢喜。
今后的日子,万长根负责管理粉丝厂里的一切事务,陈思农负责销售,黄大龙有时间就去厂里帮忙。
小凤年轻时在广东打工,在工厂当过小领导,老板很器重她。她得知陈思农和老同学合伙办了粉丝厂,想发挥所长,去粉丝厂当管理人员,但听说工资还不如在陈思农的快递里做事高,便又打消了念头。
陈思农觉得小凤这样不行,家庭状况不好,还五心不定,决定单独和她聊聊。他给她打了电话,说想和她见一面。她听了格外高兴,特意打扮了一番,往脸上扑了一点粉,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裙在路口等。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陈思农开着车子来了,小凤笑嘻嘻地上了车,说道:“哥,你终于知道照顾一下我这个妹妹的情绪了,证明你是一个情商比较高的人。”
陈思农没有说话,把车子开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小凤的心嘭嘭地跳起来了,脑海里浮想联翩。
“小凤,我就是想问一下,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陈思农没有看小凤那白得像纸一样的脸,眼望着前方说。
小凤迟疑片刻,随即说:“哥,我心里一直有你,你装作不懂。现在,你愿意和我好,我心里也高兴。”
“看来,她是误会了。”陈思农心里话,但也不想伤她的心,说道,“你理解错了。今天我特意来找你,是想知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想关心一下你。你姐姐那个样子,你老公又那个样子,你如果想外出赚钱,外面的工资肯定高一点,也好。如果你想照顾家,不想出去了,就来帮我的忙,四千块钱一个月,为什么不可以呢?以后,你若是实在有困难,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但你一定要定下心来,不要这山看着那山高。我们已不年轻了,折腾不起了。”
想不到陈思农不是想和她亲热,而是来教育她的,小凤的心里可难受了,眼泪就出来了。
此时,陈思农才瞥了小凤一眼,说道:“小凤,你难过什么?你一直把我当哥哥,哥哥说你两句你还不行吗?说不得就不说了。”
“哥,我哪里比不了春花?春花的脸那么黑,腿那么粗。你肯定和她睡过觉,你以为我不知道哦。”小凤抽泣着说,“她在你那里干活就五千一个月,我在你那里干就四千,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嫌弃我,就是因为我姐夫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可我的心灵是纯洁的啊,你看不出来吗?你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么?我不和和根好,也是因为你,你一点都不懂我的心,呜呜……”
换了别人说这样的话,他早就把她推出车外去了,可他知道小凤的性格,单纯而率真,活泼而善良,所以,并不生气,轻声地说:“你就别哭了,我和春花根本没有那种事,除了我老婆,我谁都没碰过。你们俩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从小在一起长大,我不想分开来对待。你就去我那里干吧,和春花一样,五千一个月,可以么?”
“不去,饿死也不去!好像我是向你讨钱一样,谁能受得了?”小凤抹了一把眼泪,打开车门要下车。
陈思农伸手拽住了小凤的胳膊,她把半开的车门关上了,低着头一个劲地抹眼泪。
“不要任性了,就到我那里去做事。”他动情地说,“一直以来,你和春花都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好,哪怕只有一口吃的,都想分半口给你们吃,不想看到你们受什么委屈。只可惜,我的能力有限,心里难受啊。”
“哥,你别说了,说了我眼泪更是不止不住……”小凤想起自己一路走来所受的委屈,哭出了声。
陈思农并没有急着把小凤送回去,透过车窗眼望着深秋的田野。天高云淡,稻子已到收割的时候了,金黄金黄,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在风中泛起层层波浪。一只小鸟倏地从车前飞过,掉下一片绒毛,在空中轻盈地飞舞着。
他在等小凤情绪稳定下来,满腹惆怅,心想:“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我也已经成熟了,可我又真正收获到了什么?我觉得自己还是一穷二白,一无所有,心如风中的绒毛飘忽不定,始终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大家羡慕我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事业有成,算得上是一个成功人士,而放眼整个世界,整个农村,我的心莫名地就有种落寞的感觉,是不是因为我太善良?是不是因为我不够自私?是不是因为我杞人忧天?是不是因为我的思想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其实,我也不过是侥幸地赚了一点钱而已,只能用不停地忙碌来填补内心的空虚。春花含泪离开了家乡,小凤在我身边垂泪,我不知道用什么言语去安慰她们,这是我的无能,很无能。小凤,哭吧,我也想哭,因为那些儿时的有如美丽的肥皂泡的幻梦都一个个捅破了,有的是我们自己捅破的,有的是别人捅破的,露出的是我们不愿看到的现实的糟粕。以金钱引导的世界,最终把我们带到了寂寞的沙漠。小凤,你的心灵是纯洁的,我相信。我的心灵此时也是纯洁的,你也要相信。倘若连我们的心灵都不纯洁了,这个世界还有纯洁的地方吗?这个破破烂烂的世界总要有人去缝补,我们一起来缝吧,缝上儿时的快乐,缝上关于青春的感动,缝上一片洁白的云彩,缝上一滴清澈的眼泪……”
“哥,你在想什么?还不走啊?”小凤止住了眼泪。
“哦,我送你回去,明天到店里来帮我。”他启动了车子,松开了手刹,脚下一加油,车子缓缓向前。
小凤没有再耍性子,次日就来到了陈思农开的快递店,楼上忙完忙楼下,很是勤快。
粉丝厂也不能什么都丢给万长根,店里多了一个人干活,陈思农腾得出手来,去厂里的次数就多了。为了拓宽业务,他们三个股东坐在一起开了一个会,陈思农觉得网络销售是一条不可或缺的渠道,但利润相对较低,实体店销售这一块也不能忽视。陈思农决定亲自出马,用车子带着样品,到周边的县市去跑跑看。
正当陈思农在外面奔波的时候,郭红秀的母亲廖三妹心脏病发作了,他一时赶不回来,又怕心急如焚的郭红秀开车不安全,便打电话给了万长根,叫他帮忙把丈母娘送到医院去。万长根二话不说,丢下手头的工作,和郭红秀一起赶往了太平观。
廖三妹情况十分危急,万长根二话不说,一把把她抱上了车,叫郭大财和郭红秀赶快上了车,一路狂奔赶往市医院。
来源:鬼眼穿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