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浓稠如墨的夜幕下，陈亮悬在雪白降落伞下，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深不见底的黑暗。他迅速打开蓝牙耳机对讲功能，声音冷峻而坚定：“启动滑翔降落伞定位功能，定位点在前方1公里处，我这就把坐标发给你们，立刻启动卫星定位！”
暗夜危途
浓稠如墨的夜幕下，陈亮悬在雪白降落伞下，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深不见底的黑暗。他迅速打开蓝牙耳机对讲功能，声音冷峻而坚定：“启动滑翔降落伞定位功能，定位点在前方1公里处，我这就把坐标发给你们，立刻启动卫星定位！”
通讯频道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回应。首先传来武安国那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欢呼：“老板！收到！待会儿见！呜呼！”这个惯偷的声音里，竟还带着一丝难得的雀跃。紧接着，其他队员也纷纷确认收到信号。
此地距离阿勒颇不过几十公里，夜幕非但没有带来安宁，反而让危险愈发难以捉摸。众人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不敢发出半点光亮——在这个军阀混战的三不管地带，人口贩卖猖獗得令人发指，谁也不敢小瞧那些人贩子的狠辣手段。
正因为这里的特殊局势，才成了各国人口贩卖的罪恶枢纽。换作法律严明的地方，谁敢明目张胆地买卖人口？
陈亮身处黑暗之中，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他的滑翔伞在气流中剧烈晃动，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脚下漆黑一片，深不见底的未知让人本能地心生恐惧。万一坠入暗河，或是踩到地雷，那就是九死一生。就在这时，他的双脚突然触到柔软的地面，惯性让他狼狈地向前扑倒，满嘴的泥沙却反而让他松了口气——终于脚踏实地了。这短短一分钟的降落，竟像是过了一整年般漫长。
尝到泥沙味道的瞬间，陈亮便知道自己落在了沙漠里，这至少比其他地方安全得多。就算有队员跳伞技术不佳也没关系，沙子的缓冲足以保障安全。
他屏息凝神，仔细聆听四周动静，确认没有异常后，才摸出红色小手电，在空中划出一个个圆圈。很快，远处亮起了回应的红点，一明一灭地朝着他移动。等那人走近，借着微弱的光线，陈亮认出是气喘吁吁的王勇。
队员们陆续赶到。陈亮清点人数，三名飞行员全部到齐，可八名队员中，唯独少了陈二穷。
武安国立刻抱怨起来：“我早说他就是个拖油瓶！现在倒好，人都不见了。天马上就要亮了，等军阀的人杀过来，咱们都得完蛋！不能再等了，得赶紧转移！”
张秀立刻反驳：“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人家老婆被外教拐到这人市，已经够惨了，你还要落井下石？”
武安国冷笑一声：“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被军阀抓住，卖到公海医疗船上，生生把你拆成零件卖，跟古代凌迟没两样。3600刀，你受得住？”这番话吓得张秀脸色发白，缩着脖子不敢再言语。
陈亮怒喝道：“都给我闭嘴！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在国内就知道窝里斗，到了国外还不长记性？谁再敢说这种话，别怪我不客气！”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在黑暗中焦急地等待着。
陈亮掏出平板电脑，信号差得几乎无法使用。他无奈地塞回背包，大步走向附近的沙丘。登上制高点后，他取出华为手机，开启卫星通讯功能，却发现信号被严重干扰。尝试GPS定位，同样失败。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手机还有北斗定位功能——如今北斗已经实现全球覆盖！
果然，手机很快收到定位信号。可短短几分钟后，强烈的电磁干扰如潮水般涌来，信号瞬间消失。陈亮心中一沉，能实施如此大规模干扰的，必定是个庞大的军事集团。但好在这几分钟里，他成功锁定了位置，并发出了定位信号，至于周坚他们能否收到，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黎明的微光如同被稀释的牛乳，在天际线处晕染开来，将浓稠的夜幕渐渐撕开一道裂口。五个小时的等待，让队员们在寒夜中几近僵冷，战术军装的防风面料也挡不住沙漠深处渗出的寒意。沙丘下众人仰望着顶端陈亮的剪影，焦虑如同沙漠里疯长的骆驼刺，扎得人心慌意乱；颤抖的低语声在沙粒间游走，像是被惊起的沙鼠，窸窸窣窣地传递着不安。
武安国跌跌撞撞地攀爬着沙丘，军靴每一次下陷都带起细碎的沙雾。他大口喘着白气，呼出的白雾在凉风中消散：“老板！”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急切，冻得发紫的嘴唇不住哆嗦，“东边的云都泛白了，再不走等太阳爬上沙丘，咱们就成活靶子了！那些家伙的摩托能碾着沙子飞，咱们两条腿……”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金属摩擦般的引擎轰鸣，像无数毒蛇吐着信子，从沙漠褶皱里钻了出来。
陈亮的瞳孔骤然收缩，刺骨的寒风中隐约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如同死神的脚步声。他扯开嗓子嘶吼：“快！所有人立刻卧倒！用沙子把自己埋起来！”命令声划破寂静的刹那，沙丘下顿时炸开锅。有人被冻僵的手指不听使唤，慌乱中被沙粒呛得咳嗽；有人牙齿打颤着刨着沙子，屁股撅得老高，脑袋却深深扎进沙堆，像极了惊慌失措的鸵鸟。扬起的沙尘在熹微的天光里翻涌，将众人穿着战术军装的身影切割得支离破碎。没有人发现张秀已经不见了。
陈亮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沙丘，带起的流沙在身后划出金色的弧线。寒风吹得他脸颊生疼，指节被冻得麻木，却依旧拽住动作迟缓的队员衣领，将人重重按进沙坑，又抄起帆布铲子，把冰冷的沙粒迅速覆盖在他们身上。粗粝的沙粒混着霜气灌进指缝，磨得手掌失去知觉，但他顾不上这些，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掩埋的动作，直到最后一个队员穿着战术军装的身影消失在沙浪之下。
引擎声如同涨潮的海水般逼近，陈亮直起腰时，看见远处的沙漠已经沸腾——三辆越野车扬起遮天蔽日的烟尘，车灯在灰黄色的雾霭中明灭，宛如一群红眼的巨兽。他转身想找藏身之处，却发现四周的沙丘早已被晨光镀上金边，无处遁形。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的凹陷沙坑映入眼帘，他几乎是扑进沙坑，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了把带着寒气的沙子撒在身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在沙粒间死死盯着那片渐渐逼近的钢铁洪流。干燥的沙粒磨着眼球，呼出的白雾在面前凝成霜花，陈亮却浑然不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引擎的轰鸣声如同滚雷般碾过沙丘，陈亮屏住呼吸，看着打头的武装皮卡在五十米外突然急刹。车顶架着的重机枪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枪管上还残留着未擦净的火药痕迹。一个缠着头巾的壮汉跳下车，靴子踩进沙地时激起一小蓬金色沙雾。
“阿拉伯语：有生人味道。”头巾男抽动着鹰钩鼻，手中AK-47的枪托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他弯腰拾起半埋在沙中的降落伞绳，尼龙绳断面整齐得像被激光切断。
陈亮的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92式手枪，却发现枪套里空空如也——跳伞时的剧烈晃动让配枪不知掉落在哪片沙海。沙坑边缘突然滑落几粒沙子，在他脖颈上划出细小的泥水印。
“俄语：用热成像。”第二辆车的驾驶室里传出命令。陈亮心头一紧，那是雇佣兵常用的老式俄制红外热成像探测器，能穿透三英寸厚的沙层。他眼睁睁看着佣兵举起那个带着圆形镜头的黑色方盒，红色扫描光束像毒蛇的信子般扫过沙丘。
陈亮按了一下蓝牙耳机：“藏不住了，动手。”
西北侧沙丘上，张秀的狙击镜十字线稳稳咬住壮汉的眉心。她屏住呼吸，食指感受着1.5磅的扳机引力。
“噗！”
沉闷的枪声突然从西北方响起。举着探测器的壮汉应声倒地，额头炸开的血花在晨曦中呈现诡异的橙红色。整个车队顿时大乱，佣兵们像受惊的蝎子般四散寻找掩体。
“狙击手！三点钟方向！”头巾男用阿拉伯语嘶吼着扑向车底。回答他的是第二声枪响，子弹精准击穿皮卡油箱，喷溅的柴油被流弹点燃，瞬间化作一团火球。头竟然浑身似火的惨叫着，从火海里抽了出来。
第2辆车顶跳下个戴夜视镜的白人佣兵。他左耳缺了半块，用金环穿着伤口，肩扛的RPG-7在晨光中泛着油光。"Chinese dogs!"他操着带斯拉夫口音的英语踹开车门，露出车厢里正在组装的12.7mm重机枪，"这次带够子弹陪你们玩——"话音未落，张秀的狙击子弹已掀飞他的夜视镜。
陈亮趁机翻滚出沙坑，灼热的气浪烤焦了他的鬓角。在浓烟掩护下，他看见三百米外的岩丘上闪过一道反光——是张秀的88式狙击枪！但这个距离...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突然从车队后方传来。陈亮转头时，正好看见最后一辆武装皮卡被炸得腾空而起，扭曲的车门像纸片般在空中旋转。硝烟中冲出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手里拎着还在冒烟的40火发射器。
“陈...陈总！”陈二穷踉跄着跪倒在沙地上，左臂不自然地下垂，40火箭筒掉在了沙地上。鲜血顺着指尖滴进沙粒，“找到...人市了...”他颤抖着举起染血的华为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北斗定位的绿色光点。
没想到关键时刻，陈二穷竟然发挥了大作用。
沙层突然炸开，王勇像头暴怒的棕熊般跃出，抢过佣兵掉落的RPK轻机枪。他端起机枪朝着人群猛烈扫射。紧接着李三笑从沙中暴起，龙纹匕首划过两道寒光，两个佣兵的喉间顿时喷出鲜血。
这帮佣兵壮汉被打得头昏脑涨的，搞不清被多少人埋伏，吓得四散奔逃。
鲁春花从沙地里钻出来，干裂的嘴唇上，褪色的玫红色口红晕染成诡异的色块，精心纹过的眉毛拧成两道扭曲的黑线。她整个人像滩软泥般贴在滚烫的沙地上，战术头盔歪斜地扣在头上，迷彩服的肩章被蹭得发皱，镶着亮片的假睫毛扑簌簌抖落沙尘。涂着艳丽甲油的手指深深抠进沙粒，指甲缝里很快塞满沙砾。
看见不远处有一支AK47，连忙爬了过去。
当指尖触到AK47的瞬间，她惨白的脸上浮起一层青灰，劣质粉底在冷汗的浸泡下斑驳剥落。骨节突出的手指三次打滑，才勉强攥住枪身。“别过来！再敢往前一步我不客气了！”她扯着嗓子尖叫，声音尖细得像被踩住尾巴的野猫，眼角余光却不住瞟向沙丘背面——那里是她偷偷观察好的逃生路线。颤抖的枪口歪向前方，扣动扳机时整个人跟着后坐力猛地一缩，子弹毫无章法地射向远方的硝烟，与其说是射击，倒不如说是在虚张声势。
突然，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如同死神逼近的鼓点。鲁春花浑身剧烈一颤，毫不犹豫地将枪一丢，抓起印着战术标识的军用背包，猫着腰踉跄地往沙坑深处钻去。“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她一边念叨着，一边用手拼命扒拉沙子，迷彩裤腿在沙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活像只落荒而逃的花蝴蝶。逃窜时剧烈晃动的身影，恰似狂风中一片即将凋零的残羽。
陈亮仔细观察了一下形势，敌人虽然被自己这一伙人突然袭击打懵了，但是伤亡并不大，继续纠缠下去，肯定要吃大亏。
“突围！跟着陈二穷的定位！”陈亮拽起受伤的农民，发现他后背插着块弹片，鲜血已经浸透战斗军装。远处沙丘上，张秀正用狙击枪压制试图包抄的佣兵，每声枪响都伴随着一个倒下的身影。
武安国不知从哪偷来辆越野摩托，金牙上沾着血渍：“老板！抢了辆老毛子的‘沙漠之狐’！”他炫耀地拍着焊在车架上的钢板，“这玩意能挡7.62子弹！”
"三点钟方向扇形掩护！"陈亮打出战术手语，"张秀保持高位压制，王勇跟我交替跃进！"他猛地抛出烟雾弹，乳白色烟雾立刻被沙漠晨风吹成斜向的掩护带。众人以三三制队形突进，每次三人射击时必有三人移动，弹着点在地面犁出精确的Z字轨迹。
陈二穷突然扑倒陈亮："小心冷枪！"子弹擦着他耳朵飞过，在身后的沙子上凿出深坑。远处岩缝里，狙击枪的消焰器闪过微光——正是那个纹着黑蝎的查尔斯头牌打手阿森。
众人且战且退时，陈亮突然发现曹小卫不见了。正要呼喊，沙地突然塌陷，老盗墓贼从地下钻出，手里攥着引爆器：“给他们留了点‘土特产’！”话音刚落，埋设在车队下方的炸药接连引爆，冲天沙柱中夹杂着金属碎片。
黎明时分的中东沙漠是一首用风与火写就的长诗。当第一缕阳光刺穿波斯湾的水雾，整片沙海便开始了它壮美的嬗变——赭红色的沙丘脊线上流动着液态黄金般的光泽，仿佛真主正在倾倒他珍藏的蜜罐。热浪在视野尽头扭曲成透明的绸缎，将远处的椰枣林幻化成漂浮的翡翠群岛。
沙粒是最虔诚的朝圣者。它们终年沿着西南风指示的圣城方向迁徙，在裸露的岩床上雕刻出波浪状的纹路。那些被时光打磨得圆润的砂岩，像极了被遗弃的古老经卷，每一道沟壑里都沉淀着骆驼商队的铜铃声与贝都因人的歌谣。偶尔可见的枯井旁，风化的陶片仍保持着完好的弧形，犹如某个游牧少女遗落的唇印。
当最后一声枪响消散在风里，众人终于跌跌撞撞地退入一座废弃城镇。残垣断壁在暮色中沉默矗立，像极了饱经沧桑的古老战士，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如今的寂寥。他们躲进一栋只剩半截的楼房，破碎的窗框任由寒风穿梭，将满地垃圾卷起又抛下。墙体裂痕蜿蜒如蛛网，仿佛随时会在风中坍塌，为这段逃亡故事添上悲壮的注脚。
终于安全了，陈亮倚着斑驳的墙壁，第三次清点人数。十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终于聚齐，唯独陈二穷瘫倒在地，鲜血浸透了他的后背，在迷彩服上晕染出刺目的暗红。张秀立刻蹲下身，熟练地从急救包中取出手术刀。刀刃划开血肉时，陈二穷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被沙粒污染的腐肉被剜出，弹片“当啷”坠地，溅起几粒尘土。随后，绷带一圈圈缠绕在他颤抖的身躯上，将伤口紧紧束缚，也将生的希望牢牢系住。
“说吧，你怎么钻进敌人老巢的？”陈亮蹲下来，战术靴碾碎了脚下的碎玻璃。
陈二穷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失血的脸色苍白如纸，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跳伞时定位软件突然失灵，等我落地，发现自己掉进一片废墟。我把降落伞深深埋进沙堆，在漆黑的夜里四处乱撞。”他的眼神突然黯淡，“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女孩子哭，我迎着哭声走过去，看见一排铁笼子，一百多个中国姑娘被关在里面，那些人打着手电，像挑牲口似的掰开她们的嘴看牙口，翻着手掌检查有没有老茧。有个穿白裙子的大学生哭着说，她是被骗来当王妃的……”
“说重点！”陈亮眉头紧皱。
“我捡了件破军装，用破布蒙住脸，只露出眼睛。”陈二穷兴奋起来，眼中闪烁着光芒，“然后就大了胆子混进去，他们说阿拉伯语我听不懂，全靠手机翻译软件连猜带比划，竟然真把我当成自己人！今早车队出发，我一眼就认出车斗里的40火箭筒。”
陈亮突然插话，语气带着几分庆幸："幸亏这帮子人里面什么国家的人都有。他们之间恐怕语言也不通，否则你小子根本就混不进去。"
陈二穷急切地比划着，绷带渗出的血在墙面上蹭出暗红痕迹，"出发前咱们不是集训过40火的用法吗？今早车队出发，我瞅见车斗里有个家伙，一眼就认出来是火箭筒！"
武安国凑过来："行啊老陈，平时闷声不响的！"
"当时，我握着火箭筒手都在抖，"陈二穷咽了咽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可一想到铁笼子里那些姑娘......我就把保险一拉，冲着最后那辆皮卡车就扣了扳机！"他突然抓住陈亮的手腕，掌心的老茧硌得生疼，"我没瞎胡闹，真的！爆炸那声响，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见陈亮没吭声，他又转头拽住张秀的衣角："小张医生你信我！我还记着那些姑娘的样子，铁笼子上都贴着编号......"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陈总，我不是拖油瓶对不对？出发前培训我都认真学了，我真的能帮上忙，你一定要跟大家说......"
他又朝着曹小卫说，“老曹，你一定要给我作个证，那辆皮卡车是我炸的，老曹，当时你看见了”
夜风呼啸着穿过空洞的窗框，卷走他絮絮叨叨的恳求。陈二穷还在重复着当时的细节，布满老茧的手指的指甲里还嵌着沙粒，那是在沙漠里作战时，拼命挖掩体留下的印记，此刻却比任何勋章都灼目。
来源：红色设计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