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总被钟跃民用军用水壶当话筒吼信天游的样子逗笑。那时候觉得黄土高原的风都是自由的,军刺划开的不是阶级而是兄弟情义,周晓白在火车站追吉普车扬起的尘土都带着初恋的味道。
二十年前守着 CRT 彩电,总被钟跃民用军用水壶当话筒吼信天游的样子逗笑。那时候觉得黄土高原的风都是自由的,军刺划开的不是阶级而是兄弟情义,周晓白在火车站追吉普车扬起的尘土都带着初恋的味道。
如今重看《血色浪漫》,发现当年以为的 "青春荷尔蒙",不过是特权阶层的游戏。钟跃民在窑洞里教秦岭唱《走西口》时,他父亲的警卫员正往知青点送整箱午餐肉;小混蛋在宣武门菜市场剁人手指时,李援朝的吉普车载着高干子弟呼啸而过。王朔说 "青春就是用来怀念的",可有些人的青春是胶片电影,有些人的青春是被车轮碾过的黄土地。
那些曾让我热血沸腾的兄弟情义,现在看来不过是阶层的抱团取暖。张海洋在刑警队破获的每一起大案,背后都有父亲老部下的电话铺路;袁军在部队的每一次晋升,都踩着吴满屯们用命换来的军功章。加缪说 "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可底层青年的夏天,永远被大院阴影笼罩。
最刺痛我的,是当年觉得最纯洁的爱情。周晓白在军区总医院值夜班时,秦岭正在县委招待所陪领导喝酒;高玥用父亲的外贸配额帮钟跃民开餐厅时,李奎勇的女儿正蹲在菜市场捡烂菜叶。茨威格早就看透:"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中年人的重刷,就像给老胶片重新显影。当年以为的 "血色浪漫",不过是特权阶层用底层血泪调色的油画。那些在黄土高原上飘荡的信天游,如今听来都是《国际歌》的变调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小混蛋攥着偷来的馒头在胡同里狂奔时,钟跃民正开着吉普车载周晓白兜风。这个父母双亡的孤儿用菜刀剁掉抢地盘的混混手指时,大院子弟们正用军刺在颐和园的冰面上刻下 "老子天下第一"。1975 年冬夜,他被黎援朝设计围殴致死,尸体在护城河漂了三天无人认领。他的刀砍不断阶层的铁链,正如巴尔扎克所说:"在巴黎,阶下囚和百万富翁只有一步之遥。"
李奎勇顶替父亲进厂时,袁军正在部队大院练习打靶。八级钳工的儿子开出租时,钟跃民在深圳炒房赚得盆满钵满。他临终前攥着钟跃民塞的两万块,念叨着 "这辈子就没吃过一顿饱饭"。这个用命换生存的男人印证了《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金句:"每当你想批评别人,要记住他们没你这么好的条件。"
宁伟在边境排雷时,张海洋正在刑警队升职。这个军事尖子因见义勇为被退伍,当职业杀手时,钟跃民的父亲正用关系为儿子铺路。2000 年 5 月 15 日,他在父母坟前被狙击手击毙,眉心弹孔流出的血染红了墓碑。茨威格的预言在他身上应验:"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秦岭在黄土坡上唱《走西口》时,周晓白正在军区医院学开刀。这个右派教师的女儿为回城委身县委书记,远嫁美国时,高玥正用家庭关系帮钟跃民开餐厅。她手机里还存着钟跃民当年录的歌,却在纽约唐人街教中文谋生。西蒙娜・德・波伏娃的论断穿透时空:"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
吴满屯扛着弹药箱冲锋时,李援朝正在倒卖军用望远镜。这个河北农村兵用身体压爆连环雷时,袁军的父亲正在总参谋部打电话。他的墓碑上刻着 "一等功臣",坟头插着半瓶二锅头。余华的话在耳边回响:"当我们凶狠地对待这个世界时,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温文尔雅了。"
钟跃民在可可西里反盗猎时,袁军正在驻外使馆喝红酒。这个南下干部的儿子用父亲的警卫员关系开餐厅,最后进保护区当志愿者。他的每一次失败都有家庭兜底,正如王尔德所说:"生活在阴沟里,依然有仰望星空的权利。"
张海洋升任公安局副局长时,正荣集团的李援朝正在美国数钱。这个北京军区副参谋长的儿子破获跨国贩毒案,背后是父辈的人脉网。他的破案率印证了《纸牌屋》里的台词:"权力是让人上瘾的毒品。"
周晓白成为军区总医院副院长时,高玥正在管理泰岳餐饮集团。中将之女嫁给张海洋,外贸部处长的女儿助钟跃民创业。她们的顺遂人生是特权阶层的缩影,正如《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黛西:"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金钱。"
站在 40 岁的门槛回望,终于读懂钟跃民的潇洒背后,是多少底层人的血泪。钟跃民插队时,父亲的警卫员送来整箱午餐肉;李奎勇全家靠抚恤金度日,连酱油都要兑水。宁伟的军事天赋被体制抛弃,李援朝的商业才能却能洗白原罪。吴满屯用命换来的三等功,抵不过袁军父亲的一个电话。
年少时羡慕钟跃民的自由,成年后才懂李奎勇的绝望。那些在血色中挣扎的底层灵魂,才是时代最真实的注脚。正如罗曼・罗兰所说:"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它。" 当血色褪去,我们终将明白:真正的浪漫,是在命运的泥潭里,依然保持仰望星空的勇气。
来源:影视大哼唧